一遍一遍的歐陽德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唱著,一邊唱一邊用小石頭在和靈儀曾經纏綿旁邊的樹上刻下“歐陽靈儀”四個字,他刻得很深很深,很用力很用力!這四個字會和大樹一起共享著生命。

見過吳正陽,歐陽的反而覺得輕鬆了。他知道那樣也好,正好可以把所有的心情都了結了,也許在今後也能讓自己真正的做到淡然與平靜。

回到家裡,歐陽德放輕了自己的腳步,他並不是擔心驚醒了隔壁的鄰居,只是在意識中他始終還在尋找著以前靈儀的身影,他覺得靈儀的靈魂應該還在。走到那張照片前,他從牆壁上取下照片,放在手裡默默的看著兩個人在一起和諧的微笑,一點沒有嫉妒。他完全沒有想過用另一張靈儀單獨的照片來換下那張靈儀和他未婚夫的照片,儘管在他的眼只有靈儀,但他並沒有覺得這張照片上多了一個人而顯得不和諧。每一次他的手拂過靈儀微笑的臉也會撫摩到那個他一點也不知道和了解的男人的臉。他很奇怪自己怎麼可以完全的把這個男人當作了靈儀的一部分,或許是因為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或許是因為靈儀愛著這個男人,純真到一點沒有雜念的愛。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替代,更無權利剝離,所以這張照片在他眼裡始終是和諧的。其實靈儀自從未婚夫去世以後就再很少回這裡來了,但歐陽德的感覺上這裡到處都有靈儀的影子,整個晚上他就在這間小屋裡不停的轉來轉去,這裡坐坐,哪裡看看。

二十幾年來歐陽德從來沒有這樣的安靜過,也許在行動上有更安靜的時候,但整個人的心境一點波瀾也沒有的時候卻從來沒有這樣安靜過,唯一有的就是一種直覺讓他用心的去記憶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他“陌生”的地方。在不久以後這裡將不再有這間房子,他能留下的只能是記憶了,而原本能讓他記憶的東西本來就很少很少,所以他用心的去搜尋,那怕是這間屋子裡有過的一粒灰塵。在心中尋找了那麼久的感覺在到來之後那麼快的消失,比夢更讓他感覺到撲朔迷離甚至不能給他留下可以永恆的記憶,靈儀明明是真實的存在過,但靈儀現在在哪裡呢?為什麼留下了他一個人在這空空的“家”空空的世界。

“不,這不是事實。”歐陽德終於開啟了心中所有的情感閘門,衝進了黑夜,一直的奔跑。一直跑到他感覺應該停下來的地方,那片有過靈儀身影,有過他們之間美麗歡樂的樹林。樹林沒有變,還和兩年前幾乎是一樣的,滿地的落葉總也是清掃不完的,厚厚的在腳下發出聲音,迴響在樹林裡的聲音也還和從前一樣,沙沙的聲音中有還是一樣有夜風的氣息和潮溼的味道。

“靈儀、靈儀、靈儀”歐陽德不停的呼喚著靈儀的名字,可他不能大聲的呼喚出來,只能低聲的在呢喃著。不是因為這夜太安靜,不是因為這裡是校園,只是他不想驚吵了這裡安靜的環境和記憶。這片樹林裡有他心中完美的女神,有他最美好的記憶,有他最初的痴狂和陶醉的心。這一切只是一個記憶留在他心裡,他希望那是永恆的。

“靜靜的村莊飄著白的雪,陰霾的天空下鴿子飛翔,白樺樹刻著那兩個名字,他們發誓相愛用盡這一生。有一天戰火燒到了家鄉,小夥子拿起槍奔赴邊疆,心上人你不要為我擔心,等著我回來在那片白樺林。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誰來證明那些沒有木碑的愛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年輕的人們消失在白樺林。

噩耗聲傳來在那個午後,心上人站死在遠方沙場,她默默來到那片白樺林,望眼欲穿的每天守在那裡。她說他只是迷失在遠方,他一定會來,來這片白樺林,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誰來證明那些沒有木碑的愛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年輕的人們消失在白樺林。”

一遍一遍的歐陽德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唱著,一邊唱一邊用小石頭在和靈儀曾經纏綿過的旁邊那顆樹上刻下“歐陽靈儀”四個字,他刻得很深很深,很用力很用力!這四個字會和大樹一起共享著生命。

(初稿不記得什麼時間寫了,最後的編輯時間停留在2002年11月26日1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