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內,朱怡煥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

最近幾年的基層經驗讓他更加喜歡平和的去處理事情。

他沒有去和自己這個便宜老爹爭論,也沒再急著去解釋,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只要等聖旨一到一切都真相大白。

“只是聖旨什麼時候才會到呢?”朱怡煥嘀咕著,要是甚至遲遲不到的話可就麻煩了。

“小王爺,聖旨一般晚上就會到。”忽然,跪著的朱怡煥聽見了馬樹的聲音。

朱怡煥轉頭看去,這才發現馬樹也跪在旁邊。

這是剛剛彙報情況後老爺忘了叫他起來。

“你跪這呢?我說怎麼找不到你。”

朱怡煥說道:“是你告的密吧?說我提前交卷?”

馬樹低下了頭。

“你讓我怎麼說你好,下面不帶把就算了,上面也不帶把?張著嘴巴亂說,我是交卷早,但我真寫完了啊。”

馬樹不反駁朱怡煥說他亂說話這件事。

但卻對另一件事耿耿於懷:“小王爺,我帶把......”

“?”

朱怡煥愣了一下,本來他還想再多說馬樹兩句,但忽然被他一句“帶把”給帶偏了。

“你帶把?你不是太監嗎?你帶什麼把?”

“我是太監,但是太監也有帶把的,各個王爺府的太監都帶把。”

朱怡煥又楞了一下,其實王爺府有太監這事就很奇怪,歷朝歷代基本上都只有皇宮裡才有太監。

但是今天朱怡煥接受了太多具有衝擊力的資訊,王爺府有太監這件事反而是衝擊力最小的所以他就忽略了這個細節。

“帶把的話不應該叫下人嗎?叫什麼太監?”朱怡煥問。

馬樹張嘴想說,又欲言又止,然後又張嘴說道:

“帶把的又喜歡男人的就可以當帶把太監。”

“?”朱怡煥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在馬樹說完話後他腦海裡扣出一個問號了。

但問號歸問號,現在他是整明白了。

所謂的帶把太監就是男同性戀。

朱怡煥只能說這個想法太潮流了,用正常的眼光來看這件事又太詭異了。

但一想到這個大明是有前輩來打點過的大明他又覺得一切就合理了。

想到這裡,朱怡煥的思緒又來到那個前輩身上。

前輩到底把大明打點成什麼樣了?剛剛朱怡煥一路回來能看出來大明的繁華和商業的興旺,但在科技上感覺沒啥進步。

是不是前輩死太快了還沒來得及手搓核彈?要不就是志不在此沉迷事業幹別的去了?

朱怡煥越來越好奇這個前輩究竟是誰,會是當今皇上嗎?

一個會考出這種考卷的皇上,一個如此重視現代科學的皇上,很難用傳統古人的眼光去看他。

“有機會的話,真得試一試當今皇上的老底。”朱怡煥想著。

如果皇上真是穿越者對朱怡煥來說其實是好事。

一是二者之間可以無障礙溝通,並且朱怡煥終於可以去核對那些發生過和沒發生過的大事,以此來錨定歷史有那些偏差,這對他這個穿越者來說是重要的。

二是皇上已經這麼老了,如果他是穿越者,一個垂垂老矣的暮年穿越者,理論上來講和自己不構成任何競爭關係,既然不構成競爭關係,那就可以談談感情了。

幾百年的時差,能碰到個老鄉真不容易的。

“但是我該怎麼試呢?和老皇帝對暗號?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這要是沒對上怎麼辦?”

“萬一試卷是上一個穿越者弄得,老皇帝只是按照要求或者按照傳統這麼做,他不是穿越者,我說一些神神叨叨的話會被他砍了的吧?”

朱怡煥面露難色。

一旁的馬樹看見,以為朱怡煥還在痛苦什麼時候能等到聖旨。

“小王爺你放心,聖旨晚上肯定會到,每年皇上都會在考試當天發出聖旨,來表彰考得好的皇孫,還會宣佈議政和列席名單。”

“當然如果他有什麼處罰的人也會公佈......”馬樹補充了一句。

怪不得便宜老爹朱和貴讓等聖旨,原來就是等老皇帝會給什麼處罰。

......

乾清宮內,大太監李全德悄悄抬起了低埋的頭顱望向這個堪稱有史以來最複雜、最矛盾也是最神奇的皇帝。

“啪!”

老皇帝朱慈烜憤怒的將手中的紅筆摔在桌面。

這一聲怒摔嚇得殿內所有的太監和宮女們不由自主的全身一抖。

全場除了李德全還敢望向老皇帝以外,其他所有人都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作。

書桌前,老皇帝看著自己手上這份近乎白卷的試卷,怒從中來。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張近乎白卷的試卷了。

從他批改試卷以來,目前沒有一份做完的試卷,在現在所有批改的試卷中,沒有一份成功做到了第二頁。

並且這其中大多數試卷連第一頁的一半都沒做完。

這是從來都沒出現過的情況,在歷年的期末考試中,雖然皇孫們的成績總體來說不理想,但是很少會有半張半卷甚至接近整張白卷的情況。

“皇上,批改試卷的工作過於勞累,要不先歇歇吧。”李全德壯著膽子端著茶水走上前來。

朱慈烜搖搖頭:“朕不累,但朕確實不想批改這些試卷了。”

說著朱慈烜隨手將手邊堆疊好的試卷攤開在桌上。

“李全德,你看看,這幾十上百張試卷,能看見一張寫完的試卷嗎?”

“朕知道,現在朝堂上上下下對期末考試的議論很大,有不少王爺、大臣都反對這看似兒戲的大考。”

“但朕真沒想到有人敢膽大到故意在期末考試裡搗亂,更沒想到這個人會是朱和貴的兒子朱怡煥。”

“一個小時就敢交卷,逼得大家都來不及寫完,整篇整篇的白卷交了上來。”

“就連朱怡歷、朱怡照這樣已經連續三年議政的皇孫都有大塊白卷,今年的期末大考,成了笑話。”

“皇二十子朱和貴,我一直以為他只想安心做個在京辦事大員,沒想到他也參與在朝堂的風風雨雨之中,更沒想到他敢指使他兒子朱怡煥幹出這樣膽大妄為的事。”

朱慈烜說到這裡閉上雙眼緊縮眉頭躺在龍椅上,他的右手則不斷轉動著佛珠。

李全德知道,皇上動了殺念,每當皇上在考慮要不要殺一個人的時候,他都會閉眼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朱慈烜是一個很複雜的皇帝,登基六十多年以來,死在他手下的人不在少數,僅從殺人的數量來看,朱慈烜能夠排在歷朝歷代所有皇帝前列。

但每次殺人前朱慈烜都像是在懺悔什麼,他會閉著眼反覆轉動著佛珠,就像是在下某種巨大的決心。

“哎喲,皇上,你看啊,這裡有一張寫完的試卷。”

李全德張嘴打斷了皇上的冥想。

朱慈烜睜眼看去,發現李全德確實從桌面上亂糟糟的試卷裡找到了一張寫完的試卷。

“就連朱怡歷和朱怡照都沒能寫完,居然有人能寫完?”朱慈烜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夠寫完。

他接過試卷掃視著卷面。

“這題是對的,這題也是對的?”

朱慈烜原本猜測,有人為了試卷好看,本著寧願填錯也不留空的態度亂寫一通,但是他草草看了一眼,卻發現試卷的內容準確率非常之高。

朱慈烜拿起紅筆批改了起來。

“這......這......”

片刻後,朱慈烜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中的試卷,理科卷滿分,申論卷也答的異常優異。

這居然不是亂做的?

居然有人一個小時的時間不僅完成了所有的計算,還答完了作文題。

皇孫當中還有這樣優秀的人才?

朱慈烜好奇的翻開試卷首頁看向姓名。

只見姓名處赫然寫著“朱怡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