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這麼年輕的大夫?她會看病?”田陳氏打量著林惜柔,一臉懷疑。

“不敢說十分會,一般的病症,接生,接骨,看個風寒腹痛,不在話下。”林惜柔點頭。

原來,這婦人是田四妮的三姑,好生傲慢。

要不是看在田四妮的份上,她會直接不客氣地攆走人。

“三姑,她就是林娘子,看好了柱兒的病,還給二嫂接了生。”田四妮說,“你不是要看腰疼嗎?進來讓她看看吧。”

田陳氏睜大雙眼,更加不相信地問,“她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女大夫林娘子?”

田四妮點頭,“對啊,就是她,從慶陽府來的,她相公現在接替了秦家村宋夫子的差事,在當夫子教學子呢。”

田陳氏淡淡揚眉,“哦,蠻年輕的嘛,行吧,來都來了,讓你看看我這老腰吧。”

“裡頭坐吧。”林惜柔推開院子門,朝田陳氏點了點頭。

田陳氏將騾子系在院門外的樹上,她看看四周,“哎呀,不會有人偷吧,這是剛買了一天的騾子呢,車架也是輕的。”

田四妮笑道,“三姑,不會有人偷的,我們村還沒發生過偷盜的事。”

“難說,去年你那公婆,不是偷過田豐村誰家的柴火嗎?還被人逮住了打了一頓?”田陳氏冷冷說道。

田四妮臉色窘迫,眼眶都氣紅了。

“四妮三姑母,可偷盜的人,是秦家村的人啊,又不是田豐村的。”林惜柔看了眼田四妮,說道。

“可那是四妮的公婆,也沒什麼區別吧?”田陳氏搖搖頭。

田四妮急得直咬嘴唇,接不上話。

林惜柔看她一眼,又說,“四妮三姑母,四妮是招婿,又沒有嫁出去,秦大郎如今是田家的人,四妮也一直是田家的人,既然沒嫁,哪來的公婆?那頂多只算是秦大郎的父母,四妮可以認,也可以不認。”

“現在是招婿,以前不是嫁過一次?這也不算?”田陳氏攤手。

林惜柔眯了下眼,這婦人來故意攪事的吧?

“四妮三姑母,我這會兒忙著,沒時間跟您聊了,您看不看病啊?看病的話,咱們進去,您不看病,就在這兒歇會兒吧,我先帶四妮進去看看身子。”林惜柔淡淡說道。

她可沒有功夫,跟一個蠻婦扯東扯西。

田陳氏聽說,有個年輕的女大夫和她孃家人關係好。

她便趕著新騾子車來了。

一是來向認識的人炫耀。

二是氣一氣不肯嫁她家兒子的侄女田四妮,四妮嫁的那個秦家大郎,只是個木匠。

木匠能有多大出息?

去過幾次縣城啊?

她家兒子十二歲就在縣城的鋪子裡給人當學徒,如今都升到大夥計了,相當於副掌櫃呢!

不比那個秦木匠強?

可自家侄女是榆木腦袋,不聽勸。

另外,第三呢,當然是來看個便宜的病,拿點便宜的藥材。

這外地小娘子還得虧了她孃家當里正的大哥收留,不然的話,指不定在哪裡逃難呢。

不賣點便宜藥,就滾出這田豐村!

“看看看,哎呀,我這不是擔心我的騾子嗎?既然林娘子說沒人偷,那我就放心地系在門外了。”田陳氏將騾子系在院門外的樹上,跟著林惜柔進了院裡。

她生怕被偷走,還將院門打得大開,坐在正屋裡,也能看到她的騾子車。

林惜柔扯了扯唇角,沒理會她,扶著田四妮進了藥房坐下。

田陳氏拍拍袖子,也跟著走了進去。

看到滿滿一屋子在別村大夫家沒有見過的藥材,田陳氏驚訝地睜大雙眼。

果然沒白來。

“這些藥瓶子好生奇怪,這裝的是什麼藥?”她拿起一個瓶子,聞了聞。

“那是治蜂毒的,是外敷的,不能聞,聞了會肚子疼會嘔吐。”林惜柔提醒她,冷冷說道。

一說會肚子疼,嚇得田陳氏飛快放了回去。

但她又看到一個漂亮的透明瓶子,又伸過手去。

“四妮三姑,那是殺頭上蝨子的藥,雖然毒不死人吧,但會叫人上吐下瀉,你還是不要碰為好。”林惜柔的聲音更加冷沉。

這個婦人,怎麼如此無禮?

“哎,林娘子,你怎麼將毒藥放在這裡,這萬一讓人不小心吃了,吃死人怎麼辦?”

“藥瓶子上面寫了說明,而且,是藥三分毒,不知道藥怎麼用的,還是不要碰,四妮三姑。”林惜柔指了指一張椅子,“您先坐著,我給四妮查完,再給你查,我忙的時候,沒注意到你,你萬一碰到那種更毒的,可是會頃刻斃命的,我站在這兒也救不及時。”

田陳氏被她連番威嚇,再不敢隨便碰藥瓶子了,扭身在椅上坐下。

“我就看看,我才不碰。”她嘟囔著說。

眼睛卻瞥向架子上,想著,一會兒買點什麼便宜藥回去。

林惜柔輕輕勾了下唇角,來給田四妮診脈。

“怎樣,林娘子?”田四妮見林惜柔眉頭緊蹙,忐忑不安地問道。

“沒什麼問題。”林惜柔微微一笑,“你別緊張。”

田四妮鬆了口氣,“那就好。”

林惜柔又問了田四妮,開的藥吃完了沒有。

田四妮今日來,是想擺脫自家這個難纏的三姑姑。

才說要來看看身子。

可萬萬沒想到,三姑姑也跟來了。

她微笑道,“還有一些藥,還能吃五天。我主要是擔心這幾天胃口不好,吃的不多,怕孩子有影響,才來看看。孩子沒事了,我就放心了。”

“四妮啊,胃口不好,就吃你表哥送的那些酸梅乾,那是他特意帶回來的。”田陳氏說。

田四妮悄悄拉了把林惜柔的手,眼神向後看了看,露了個為難的眼神,又指了指嘴。

林惜柔秒懂她的啞語。

這是不想吃那些梅子幹呢。

她點了點頭,又說,“四妮啊,你如果吐得很厲害,這些太酸的東西反而不要吃,我給你開些止吐的藥片吧。”

田四妮拉了拉林惜柔的手,“太好了,那快開點藥吧。”

田陳氏聽到她們的對話,將頭探過來,“瞎說,我們野牛崗鄉的女人,再吐也吃酸的,你這大夫究竟會不會看病啊?不會是個庸醫吧?”

林惜柔眯了下眼,野牛崗?

那日在樹林中攆她和周黑虎走的人,也是野牛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