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好,田大嬸帶著大兒子送來了洗浴水。

林惜柔忙走過去接。

母子倆將水桶和浴盆放下,正要和林惜柔聊天,東院那邊,又傳來吵架聲。

“姑父家又來人了?哼,大晚上的,還來?”少年田梁濃眉皺起,冷哼一聲。

田大嬸拉了拉大兒子的衣袖,又看一眼林惜柔。

田梁便不多說話了。

林惜柔將母子倆的眼神看在眼裡,也不多問,說了聲多謝。

“你們洗浴後早些歇息著吧。”田大嫂收了林惜柔他們吃晚飯的碗筷,帶著大兒子匆匆離開了。

林惜柔朝東院那邊看去一眼,關了屋門。

田家姑子要被休了,這件事,一天兩天吵不明白的。

這時代,講究無後為大。

婆家為了自己的後,為了爭回面子爭口氣,是不會管女人死活的。

回頭時,林惜柔看著浴盆,犯難了。

這屋子四四方方空空蕩蕩,沒有屏風一類的遮擋物。

小木頭抬眼就看得到她,她還怎麼洗?

田家將她和小木頭當兩口子,可問題是,他們不是兩口子!

雖說吧,他是個太監,那啥沒長。

但他的心是男人的心。

林惜柔可做不到當著一個男人的面,脫得光光去洗浴。

李慎見她站在浴盆前,皺著眉頭打量著屋子,心知她的想法。

“我不會看的,你洗吧。”說著,他閉上雙眼。

林惜柔冷笑,“可我不放心!”

她不能出去洗,那就讓他出去。

林惜柔扯開被子,將李慎從床上扯起來,“外面去候著。”

二話不說,將他連拽帶扛,放在了外面的拖車上躺著。

李慎怒得磨牙。

一個小小的宮女,居然敢如此對他?

等著,等哪天他傷勢好了,看他怎麼收拾她!

林惜柔關了屋門。

脫了身上又破又髒穿了半個月的衣裳。

沒有肥皂,林惜柔從醫藥空間裡取了藥用皂。

毛巾也是不成問題的。

成堆的醫用紗布隨便她拿。

洗澡洗頭,林惜柔將自己收拾了個乾淨。

沒有換洗的衣裳,她只好穿著原來的中衣。

離開皇宮後,她只脫了宮女外衫,但裡頭水青色的中衣常服還是穿著的。

好在她是小宮女,常服只是棉布,不是綢緞,不然面對村裡人,她不好解釋。

穿綢緞的,那可是非富即貴之人。

她一個逃難之人,穿得太好是會引來麻煩的。

至於那件破舊的,死人穿過的外裳,她捲了卷扔進屋裡的炭火爐裡燒了。

明天抽個時間,到村裡買些舊衣裳去。

收拾好自己,林惜柔開了院門,來扶李慎進屋。

卻發現,李慎睡著了。

林惜柔扶著他,艱難地搬到床上躺好。

田家送來的熱水有一大桶,她只用掉了一半。

倒掉髒水沖洗好浴盆後,林惜柔關了屋門,來退李慎的衣裳。

李慎這時卻忽然醒來,警覺地盯著她,“做什麼?”

“給你洗浴啊,白天時,只給你擦了臉和手,這身上也得洗洗了。半個月不洗澡,汙垢都有銅錢厚了吧?”林惜柔搖搖頭,扯開他的褲帶。

李慎卻神情緊張,忽然按著她的手,“不許碰。”

林惜柔恍然,他是太監啊,怕她見了他殘缺的身體會笑他?

“嗨,我是大夫,什麼身體沒見過?放心吧,我不會笑你的。”林惜柔拿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