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初戀

許國偉和曾靜跳下計程車，直奔醫院的急診科。

夫妻倆不久前接到警局的電話，通知自家兒子被捲入了一起團伙搶劫案，而且還受傷去了醫院，這可把人嚇壞了。

但當他們倆趕到急診科的時候，卻看到許哲好端端地站著，而且還在跟一個短髮的漂亮女孩聊天。

這什麼情況？

許國偉在幾米開外停住了腳步，面帶思索之色。

曾靜直接衝到了兒子跟前才停下，急切問道：“你怎麼回事啊！被人打了嗎？”

許哲倒是很淡定：“其實是我把別人打了，警察都說了是正當防衛。對方滿十六歲了，而且算是團伙搶劫——”

“那你呢？”曾靜打斷道。

許哲攤了一下左手：“我沒有過錯啊，都說了正當防衛的嘛。犯法的是人家，我又沒惹事，反而是見義勇為。”

“我不是問你法律責任！”曾靜忍不住要嚷起來了，“我是問你，有沒有受傷？！”

許哲反應過來：“哦，這個，也就一點點小傷吧。”

說著，他把背在身後的右手放到身前，讓老媽能看到——手背上有一道非常明顯的淤青，呈現出略顯猙獰的紫紅色。

曾靜：“這怎麼辦？醫生沒有給你治嗎？”

許哲：“媽，我知道你很急，但伱先別急。這種小傷真沒什麼需要處理的，醫生就給了我一些冰袋，說是最近兩天要冷敷，過兩天之後沒什麼問題就熱敷，然後就差不多了。”

曾靜直勾勾盯著他，深深地呼吸了好幾下，眼睛裡有點泛紅了。她也注意到了兒子旁邊那姑娘，但只是瞥了一眼，並沒有多問一句，也沒有跟小姑娘打招呼的意思。

而這時許國偉也來到少年少女倆的面前，清了清嗓子，說：“我們來之前就聽警察說了，那個……只說了是什麼團伙搶劫，這到底怎麼回事？”

許哲正要開口，可就在這時，旁邊的沈嵐卻主動邁上前一步，鄭重其事地向這對父母鞠了一躬。

然後少女直起身，正色道：“是我家的店面遭了賊。有三個人偷店裡的錢，被我們發現，然後就起了衝突。但那三個人裡，一個被許哲打倒，還有兩個被嚇跑了。”

曾靜皺眉問：“三個人？是成年人嗎？”

沈嵐：“都是我們學校的高中生。”

女孩話裡話外的細節，讓曾靜沒法不在意。她忍不住又問：“你和我家兒子早就認識？還是一個學校的？”

沈嵐點了點頭，恭恭敬敬道：“我和他都參加了魯老師的奧數競賽小組。雖然我比許哲高兩個年級，不過也算是同學了。”

曾靜依然緊鎖著眉頭，目光落在沈嵐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哲笑著補充道：“被我撂倒的那個，還沒進局子就全交待了，剩下兩個肯定跑不掉。我問過警察了，團伙盜竊轉成團伙搶劫，而且還真的搶到了錢，這案子小不了。”

曾靜嘆了口氣：“那些小壞蛋關我什麼事，可是……你受傷了啊！”

人家的話是對著兒子說的，但沈嵐此時居然又鞠了一躬，誠懇道：“真的非常抱歉，阿姨，不小心讓許哲捲入到危險裡。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說，真的對不起。”

小姑娘如此表現，倒是讓曾靜有些手足無措。她只能擺了擺手，說：“也不是你的錯，是你們家被賊……呃，你們家做什麼生意的？”

沈嵐默默深呼吸了一下，說：“檯球廳。”

曾靜愣住了。

許國偉忍不住笑了：“哈哈，怪不得。哦，小姑娘你別誤會，我不是說檯球廳容易遭賊啊，我就是說，怪不得我家兒子在那兒。”

曾靜白了一眼丈夫，又瞪著兒子，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氣：“我都說過了，別去檯球廳那種地方！”

沈嵐的雙手藏到背後，忍不住捏緊了雙拳。

許哲：“這也能怪我？在外面還不是一樣會被打劫。”

曾靜：“大街上誰會打劫你？”

許哲：“就這次犯事的那三個啊！上學期我跟唐凌菲、宋星葉她們去書店，出去買水的時候在小賣部門口就差點被劫道了，就他們仨。”

曾靜不由錯愕：“你怎麼不跟我們說呢？”

許國偉：“看，這就是孩子過於成熟的問題了。他自己擺平了唄，肯定就覺得用不著跟我們說。”

許哲：“沒錯。”

這一家三口說起了話的時候，沈嵐默默走開，拿起一個冰袋。她搓破冰袋內層，又晃了晃，很快，本來常溫的手感變得冰涼。

少女回到許哲身旁，遞上冰袋，柔聲道：“該冷敷了。”

許哲左手拿起冰袋，按在右手的手背上。

這時，沈嵐的父親也來了。

這個男人的長髮依然飄逸，身上還是騎摩托穿的皮夾克——在別人青少年眼裡這種打扮無疑相當酷炫，但在比較正經的家長看來，那就不太好了。

沈父觀察了一下，便遞出了手裡的單子：“這是掛的號，還有醫生開的診斷。這孩子沒什麼大事，而且那點醫療費我都交了，你們放心。再多嘴一句，你們兒子真的厲害，真的。”

許國偉伸手接過那幾張單子。

沈父空出手，對旁邊的許哲比了個大拇指。

曾靜的目光在少女和兒子身上晃了一圈，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說：“現在還有什麼事嗎？”

許哲：“沒事了啊，警察和醫生都說我沒問題了。”

曾靜點了點頭：“那我們回家吧。”

許國偉笑道：“謝謝你們了啊。”

沈父正要開口，他女兒卻搶先道：“不，該說謝謝和對不起的是我們。叔叔阿姨慢走。”

一家三口就此離開了。

沈嵐還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尤其是中間那個少年……

“咱們家姑娘，該不會是心動了吧？”她父親調侃道。

沈嵐沒有回答，只是那麼望著，直到許哲和他父母的身影在拐角處徹底消失。

父親感覺越發不對勁了：“哎，你該不會真的……”

“不會影響學習或者別的什麼。”

沈嵐面色淡漠，一點都沒有剛才面對叔叔阿姨時的那股恭敬禮貌。

父親捋了一下耳邊的垂髮：“我什麼時候擔心過你學習？關鍵問題你還沒看出來嗎，那小夥子喜不喜歡你先不說，人家媽媽對咱們的意見可不小。”

“那只是干擾項罷了。”

女兒的語氣還是那麼冷漠。但他這個做父親的可感覺到了，冰山下面，好像被點燃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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