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練兵（下）

暗夜降臨，平山谷中火光點點，夜空中星光璀璨，做為谷中臨時的議事之所，張晟暫居的洞穴內，此時卻火光明亮，人頭擁擠。

洞內一片安靜，只有張晟的聲音迴盪其間。

“主將常察士卒飢飽勞逸，強弱勇怯，材技動靜之情，使之依如父母。則和氣生，氣和則心齊。兵雖百萬，指呼如一人。意思就是說，做為主將，做為帶兵人，你們要了解……”

張晟在前面講，一眾賊卒的大小頭目在下面聽，他把記憶中戚少保《練兵紀要》的一些內容，慢慢的講解給了諸賊。

時間在流逝，星火在閃耀，張晟講的認真，眾賊聽的仔細。

對眾賊的軍事素質教育，張晟已經開展了幾天，先從練兵講起，不管是兵聖孫武子、大堂軍神李藥師，而或嶽武穆、戚少保等，只要是自己腦子裡與練兵有關的內容，這幾天，張晟都逐一的為眾賊匪講解了一下，並且，他打算練兵講完講兵法、講戰鬥、講計謀，總之，把自己腦袋裡與戰鬥有關的東西掏空為止。

不如此做，不成！

身處亂世，張晟這個蟻賊暫時所能依靠者，就是身邊的這些賊匪。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是目不識丁的農夫出身，要想讓他們帶著隊伍去和皇胄、世家、貴族出來的那些人廝殺、拼命，以便自己這些蟻賊們能在這亂世中苟活，他們就要長本事、學技能。

如果不學本事長技能提高他們的軍事素養，他們帶著的隊伍將會是一群烏合之眾，散沙一盤，對上世家大族和皇親貴胄的軍隊，那就如同以卵擊石，即便能偶爾獲得勝利，那也將會付出慘烈的代價。

張晟付不起那樣的代價，也不想付！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明天繼續，時間已經不早，大家散了吧。”口乾舌燥，嗓子冒煙的張晟總算把《練兵紀要》裡自己記得的一點練兵的內容，講了一個大概，結束了今日的授課。

眾賊們意猶未盡，磨磨唧唧的不肯離開。

“阿晟，再講講吧。”山叔看看洞內的情形，說出了眾賊的心聲。

“對對對，哈哈哈，張帥，再講講。”

“……”

“張帥，再講講吧，故事怪好聽的……”

有了山叔的帶頭，幾日下來也給適應了的群賊們紛紛起鬨。

漫漫長夜，與其回去躺在草窩子裡發呆，還不如坐在這裡聽一會故事。

沒錯，許多賊匪就是把張晟講的東西當故事聽。

“滾滾滾，我講的嗓子冒煙，你們居然當故事聽？行，我讓你們當故事聽，從今以後，我講的故事，你們要講給士卒們聽，我會不定時的抽查，如果讓我查到誰手下的兵卒講不出來我講過的故事，你們自己就試活著。”張晟裝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樣，揮手驅趕眾賊離洞。

“啊……張帥，不帶你這樣的……”

“不打軍棍成不成？這幾天屁股都開花了？”

大小賊們笑鬧著，離開了山洞。

山叔，於仲等人自覺的留到了最後。

“阿晟，了不起，哈哈哈，這幾天，這些殺才練兵的精神頭，明顯的比前兩日旺了許多，也主動了許多。”剩下的，都是熟人，丁山忍不住感慨一句。

“山叔，這些殺才聽到點新東西，拿出來顯擺、賣弄或者驗證一下很正常，但願他們的這股熱情能保持下去。”站累了的張晟懶懶的坐在椅子上，回了一句。

“郎君，你前幾日講的東西，某聽過，是孫武子兵法裡的內容，今天講的，某怎麼從未聽過？”周闖睜著一雙大眼，問出了心中疑惑。

沒聽過就對了，戚少保的《練兵紀要》是千多年後的東西，你要是聽過那才是見了鬼呢。

“老闖，腦子是個好東西，以後學習，要多用用它，要學會活學活用，舉一反三，這樣多鍛鍊，你也會總結出來一點東西，也會有所收穫。”

說不明白的事情，張晟習慣性的歸功於動腦子。

“大兄，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於仲懷著滿心疑惑，詢問一句。

自己的大兄，自從攻打塢堡的時候從攻城梯上摔下來之後，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敢拼命、會用計、能練兵、還懂兵書經史，太不可思議了，於仲心中早就憋著的話，今天終於忍不住了。

怎麼知道的？

“阿仲，沒事的時候，多讀讀書，別成天拉著老闖他們舞槍弄棒，記住，槍棒耍的再好，頂了天你也只能做了鬥將，書讀多了就不一樣，等你們讀完書，懂的道理多了，可以為帥，指揮著兵卒馳騁疆場，那才是男子漢該有的樣子。”

多讀書，準沒錯！

“大兄，你、你和我一樣，以前成天捕禽抓鳥下套捉獸、大字不識一個的，你怎麼能讀進去書的？教教我。”於仲苦著臉，打破砂鍋問到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丁叔福叔以及楊麻子曾牛周闖等，跟著反應過來。

是啊，就他們所知，張晟的情況確如於仲所說的那樣，他又是怎麼識字讀書的呢？

“阿仲，老話不是講，事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嗎？從明天開始，以後沒事的時候，多去去藏書洞，奮學、苦練，我相信，你不會有不認識的字，也不會有讀不懂的書。”

“啊……”

聽到張晟的說法，於仲嘴巴大張。讓他舞槍弄棒，他求之不得，只是，讓他識字讀書？字兒認得他、他不認得字兒啊，那還不鬧出人命？

“啊什麼啊，從明天開始，你和石頭每天要學會五個字，不懂就找老闖或者來問我，學不會你就試活著。”張晟又把眼中含著崇拜目光的石頭捎帶在了一起。

讀書識字，勢在必行，人才還得是自己培養。

“是，大兄。”

於仲回答的有氣無力，心中疑惑未解，又招惹來一個要命的任務，鬱悶之極。

“知道了，晟哥，我會努力學習的。”石頭回答的乾脆無比。

簡簡單單勤學苦練四個字可以搪塞於仲，但是並不能忽悠有些見識的遊俠混混周闖，當然也忽悠不過去人老成精的山叔楊麻子等人。

張晟用眼角餘光掃視一眼，又見大家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尋思一下，起身，雙手上舉伸了一個懶腰之後，開始分散眾人的注意力。

“山叔、福叔、麻子、老牛、老闖，今後，你們還有兵卒，也是一樣，等安穩下來，都要識字讀書。你們將來都是要出將為帥的人，不識字，連一個軍令都簽發不了、不讀書，連敵人的陰謀詭計都識破不了，那樣怎麼得了？好了，今日真的有些疲累，大家散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張晟話落，丟下一眾目瞪口呆的賊頭頭們，自顧自的轉身進入內洞，消失於眾人的視線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