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青縣,瓷磚坊。

胡三牛和袁老二,已經把瓷磚都燒出來了。

從一開始的試驗,到現在能穩定的量產,不得不說,兩人也是盡心盡力,最後都心力憔悴,才算是完成任務了。

只怪自己大哥(妹夫)的點子太多,路子又野,他們連滾帶爬的,才能跟上他的腳步啊。

郝縣令和範先生都來了,看著各種顏色的瓷磚,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倉庫裡,這二人比胡三牛他們還激動。

郝縣令哆嗦著問:「咱們這地兒的泥巴真好使?這瓷磚能一直做?」

講真,他心裡很沒有底氣,蜀地的瓷器窯爐都不算多,沒見著瓷磚燒出來之前,他很是忐忑的。

範先生也高興,他高興的是,范家雖然份額不大,但是,這個瓷磚看著產量不低呢,還有什麼生意比這更穩妥的呢?

「郝縣令,咱蜀地的泥巴好用呢,很適合燒這個瓷磚,您就放心吧!」胡三牛比起袁老二要會說話些。

「咱們這瓷磚是直接拉進京城嗎?」沒有換成銀子之前,這還是泥巴製品不是!

「嗯,湊齊十萬片,咱們就傳送去京城,今年京城的東城,需求量大得很呢!」

「那感情好啊,咱這獨門生意,可不愁銷路了。」郝縣令對此不懷疑,先滿足京城人,過後再賣到江南去,聽說魯地的富豪也不少

下游村的祖宅,袁府和胡家的三進院子也都完工了。

這兩個院子,算得上十里八村最好的宅子了,在泥巴房裡住著的江來娣,親眼看著胡家的宅子建起來的。

那可是青磚黛瓦的三進大宅啊,她眼紅得抓心撓肝。

她最近一直在打聽,她的前妯裡,為何被休回孃家,但是好像也找不到人問。

牛大妹自從和江來娣大打一架後,開啟了一種潑婦模式,對前去找茬的馮老二,都是一頓暴打。

馮老二雖是男人,但他的身量還沒牛大妹高,居然都不是她的對手。

牛大妹因此給下游村人,留下了一個「惹不起」的潑婦印象。

這婦人,還買了兩隻狗,別看她一個婦人帶兩個娃,媒婆都不敢輕易踏她的門。

江來娣在村裡,各種宣揚,這位前妯裡,十有八九是幹了缺德事,被婆家休回了老家。

留了無數個缺德事的由頭,讓大夥猜測,大夥也跟著著急,恨不得問到當事人臉上。

可胡三牛和袁老二攏共就回來過一趟,就把修房子的活兒委託給了下游村村長,這讓村裡人問人無門啊。

祖宅建好,怎麼也要暖個房不是,正好,瓷磚已經正常燒製了。

胡三牛和袁老二就回了下游村,他們需要宴請幫忙的鄉鄰。

大夥興奮壞了,有想結識貴人的,也有想八卦的,還有想來吃席面的。

觥籌交錯間,也不知是誰,問到了牛大妹的問題,袁老二見到此景,把酒杯放下,語氣沉重的說:

「這事雖是親家胡家的事,但是事關我們忠勤伯府,我也只得說上幾句。

大夥兒可能不知道,一年多前,因為親家二舅哥的囑託,我大哥特意派了府上的管事,去了二峨山,把親家二舅嫂的侄兒和侄女接去了京城。

這牛家住二娥山上的,家裡人全給流民禍害了,這兄妹兩個在山上靠吃野菜為生的。

到了京城,胡家也是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啊,還讓上學堂,這學堂還是我們府上給建的。

可惜好人沒好報,這侄兒也就是牛長水,他年紀不大,心思卻歪了,被人指使,給我大哥家兩個不滿三歲的小外甥投毒,讓他們感染了天花。

人家還死不承認,最

後驚動了官府,官府找了幾百人證人啊,最後才讓他招認了。

不過,因為他還未滿十五歲,也不能拿他怎樣,但是他們姑姑選了孃家,和我們親家二舅哥和離了。

親家叔嬸,不但讓這位前二嫂帶走了二哥這些年掙的工錢,還讓我們把他們姑侄幾個安全的送回老家來了。」

「這,聞所未聞啊,這潑婦回來就跟沒事人一樣!」

「是啊,看不出來啊,這兄妹倆和村裡的孩子,還有來有往的,沒想到還是個狠毒的白眼狼呢!」

「我給你們說,以後讓你們家娃可遠著這家人一些,可別著了人家的道了!」

「不只我家,回家後趕緊和大夥好好說說!」

「這事,咱不得不讚一句,胡家是個厚道人啊!這等拎不清的媳婦子,還和離?直接休了便是!」

「是極,是極!」

吃了一頓大席,還聽了一耳朵的八卦,這可是當事人現身說法的,不是道聽途說喲。

吃飽了的村裡人,都顧不得和胡三牛與袁老二攀交情了,趕著回去和自家娘們兒說道說道,這可是他們來吃席前,家裡婆娘交給的重任。

睡覺前,袁老二心想:大哥可說了,咱不添油加醋,不主動發聲,有人問到就實話實說唄。

想來效果應該不錯呢!

可不是效果不錯嘛,潑婦形象的牛大妹,現在村民們都不指指點點了,看著她們家三口人,都直接繞道走。

這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袁家人可沒打算過幫她們隱瞞,能讓她們安穩的生活了兩個月,已經算得上良善了。

眼睛通紅的牛長水,哽咽的問牛大妹:「這事不是翻篇了麼?難道我要被他們罵上一輩子嗎?」

牛喜兒已經哭腫了眼,她聽到村裡的小姑娘都在議論,說她是投毒犯的親妹妹,也是個心毒的,沒人敢找她玩。

她可是從京城裡回來的,見過的,吃過的,玩過的,只要她願意講,喜歡聽她說這些的小姑娘一堆堆的。

「姑姑,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啊?」牛喜兒憂心忡忡,她姑姑好像不太頂用啊。

「怎麼辦?我問誰去!老孃也是遇到你們了,哎!」可能現在已經沒有人阻攔牛大妹疼愛自己的侄兒侄女了,她反而卸下了心頭那股執念。

手裡雖然有幾百兩銀子,但是坐吃山空,也由不得她不思慮,再看侄兒侄女就沒那麼順眼了。

終於搞明白前妯裡被休原因的江來娣,簡直是精神大振啊,激動得一晚上都睡不著覺。

次日居然大晌午的,跑去牛大妹家門口罵街:

「老孃就說嘛,有些人就是幹了缺德事,才會被休回老家,我她孃的,可沒有半分說錯的地方!

要說我那前小姑子,對我們這些嫂子,逃荒路上可是各種照顧,只有這麼扒拉孃家了!

可是,就這麼一個好人,有些黑心爛腸,口舌生瘡的白眼狼,居然還去禍害人家不滿三歲的小兒,這是人乾的事嗎?

狗吃了食都知道搖尾巴,這連狗都不如啊!

這樣的白眼狼,她孃的居然還敢舔著臉,回老家!

這等惡侄,就該送去吃牢飯,不對,吃牢飯都便宜他了,就該送他去挖礦,讓他一輩子懺悔去!

仙人闆闆喲,有這個一個投毒犯侄兒,居然還跟沒事人一樣!

回咱村來,還誰得惹不起哦,這到底仗的誰的勢?誰給你的膽兒!

是不是,咱們這些鄉親們,但凡和你家有點不對頭,你這侄兒就敢給咱們投毒啊?」

牛大妹氣得火爆三丈:

「這關你這個娼婦什麼事?哪兒哪兒都有你!

你給我滾遠點,就你這德性,也多虧你男人不嫌棄,野人堆裡回來的娼婦,居然還敢再嫁人!

也就比那窯子裡面的窯姐兒好那麼一點!

你都不怕丟你家先人的臉,老孃怕個甚!」

江來娣也不帶怕的,她這事,在她男人那裡也算翻了篇,底氣十足的回罵:

「老孃能再嫁是老孃的本事,你倒是想嫁,可有人娶麼?你個不知好歹的惡婦!」

「哎喲喲,這兩婆娘,又幹起來了,又幹起了!」

「沒一個好東西,這下游村好好的風氣,都給她們給帶壞了!」

「一個不要臉,一個不要命,咱們啊,惹不起,躲得起!」

村裡人對這兩婆娘都沒個好印象,恨不得離這兩家人遠遠的。

江來娣在自家男人被野人抓去挖礦時,和野男人入洞房的事,早就被牛大妹給宣揚過來,本來就不太好過的日子,從這開始,她男人是想起這茬就要揍她一場。

可她不恨自家男人,她恨這個擾了她好日子的前妯裡,真可謂,這個仇結大了!

不過,現在看到比她更慘的牛大妹,她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黑娃沒料到,他交代給他二弟的事,能辦得這麼好,而且還有江來娣這個前三嫂神助攻。

這會他還在兢兢業業的修房子,楊柳河的河堤翻新了,現在岸上還需要建築圍欄,並在岸上鋪滿青石。

工地上的工錢發放穩定,晌午的饃饃也給得足,靠著這個工地,很多窮苦人家臉色都好了起來。

修建房屋還需要一點手藝,每日砌磚的才一千多人,最先蓋好的,就是離河岸最近的一溜商鋪房。

隔著河岸的,一條六米寬的水泥路,路的右側才是商鋪,有兩層的,一層的,高低錯落有致。

商鋪前面各家還有個小院子上,院子裡,也不知是從哪兒移植來的花木,一個月時間都抽出了嫩芽。

有些甚至還有了花苞,等到開花的時候,坐在二樓臨窗下看,可見是怎樣一番美景。這些花木會經常被修剪,不會長太高,影響到二樓的客人看河景。

等到馬桶和瓷磚這些送到,再把鋪子裡面裝飾出來,楊柳河對岸的人都得跑來東城消費咯。

以前楊柳河只有一座木橋可以通往對岸,現在,生生的給架上三座水泥板橋。

橋身有水泥柱子給支撐著,橋兩側有半人高的圍欄圍著,都可以駕著馬車透過。

這種由自己規劃,親眼看著,並一步步打造出來的成果,讓人沉醉啊。

等胡三牛親自押送瓷磚回京城後,翠花和黑娃才詳細的聽到了發生在下村的故事。

「江來娣和牛大妹,可能是上輩子的仇家吧,這兩個前妯裡,還不得在村裡打得雞飛狗跳啊!」

黑娃只恨還不夠亂的,「唉喲,這江來娣,也算是個廢物利用了!沒想到,她還有這功效呢!」

胡三牛一言難盡,這說的,彷彿不是他前媳婦兒一樣,這妹夫是不是忘記這點了。

黑娃:你都是前夫哥了,有啥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