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望向茹太素:“還有你,身為戶部尚書,要是連把鑰匙都保管不好,咱就要換個人來管了。”

茹太素忙趴在地上:“臣有罪。”

老朱望向朱柏:“朱柏。”

朱柏:“在。”

“民宅勘定完成之前。戶部所有文書檔案都由你來管。”老朱說,“不然,搞什麼玩意?!咱堂堂大明朝的戶部檔案,誰想去篡改都能篡改,還有沒有王法了。”

朱柏拱手:“遵旨。”

有了這個許可權,能隨時檢視之前的檔案,還能防止人做手腳,挺好的。

招不招人嫉恨的,他也管不了了。

茹太素磕頭:“遵旨。”

其實下面的人最近在搞小動作,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的手下雖然官階比他低,背景卻都比他硬。

他壓根得罪不起,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日朱標來查檔案,還指定要李佑作陪,他心裡就已經算到了今日會這樣。

所以他把鑰匙隨身帶著,隨時準備交出去。

散了朝,茹太素鄭重把鑰匙交到了朱柏手裡,拱手說:“多謝湘王。”

燙手的洋山芋,早點交出去好。

朱柏點頭笑:“茹大人辛苦了。”

朱柏拿著鑰匙,去找老朱了:“父皇啊。這個東西還是交給太子殿下保管比較好。”

老朱:“你管著官牙局,官牙局要查檔案核實房契,自然你管比較好。”

朱柏嘆氣:“兒臣怕有人狗急跳牆。”

老朱一愣,忙對二虎說:“快,派一百親軍都尉把戶部的文書庫房圍住。日夜守護,除了咱,太子和湘王,誰也不許靠近。”

二虎應了:“遵旨。”

那些人一看戶部的庫房被封了,就急了,原本打算找幾個亡命之徒一把火燒了庫房,讓老朱什麼也查不到。

結果老朱更快,已經叫人把庫房圍住了。

如今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什麼好處也沒有撈著,還被人捉住了把柄。

朱柏也懶得去查那幾張房契的契根。

因為之前來交這幾個房契的人也再沒出現。

這就已經說明這些人心虛了。

他的目的只是想讓這些人貪不成,以後也再沒有人敢打這個主意而已。

老朱要真想追究到底,今天就在朝堂上辦了。

既然老朱不打算辦,他幹嘛要費力氣得罪人?

朱標也不打算再提。

畢竟老朱的脾氣,他是知道的。

除非老朱自己問,不然隨便出聲,只會讓老朱嫌惡加忌憚。

而且這一次老朱雖然沒追究,可是心中對李善長的不滿,又增加了幾分。

長此以往,總有爆發的那一天。

所以不是不辦李善長他們,只是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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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柏早在整頓兵馬司的時候就已經下令各個街道製作木質路牌,豎立在街道兩端和中部。

同時繪製應天城的詳細圖紙。大到官府衙門,小到河流和橋的名字都在圖紙上標註得清清楚楚。

然後兵馬司依照房產地塊所在的街道,以靠近皇城邊上第一棟開始順著街道往下編號。

譬如西安門大街是東西向的,就從護城河邊開始往西第一個宅邸叫西安門大街一號,以此類推。

清楚明瞭,比之前含含糊糊的定位,好找多了。

應天城佈局圖一繪製好,各個宅地的編號就已經有了。

然後拿了舊房契來換新房契的人,會帶著兵馬司的人去看看實地,確認了門牌號,才能登記。

朝廷開始進行民宅勘定之事,同時宣佈在西城建廉租房和福利院。

城中百姓皆可以低於市場價一半的價格來租廉租房。

若是實在沒錢交房租,還可以用勞役來補償。

百姓個個叫好。

就算是那些被趕出來的人,怨氣也沒有那麼重了。

朱標領劉伯溫和胡惟庸在應天府衙裡坐鎮。

兵馬司的五個都指揮就帶著人挨家挨戶查房契地契,沒人的直接踹門進去,勘定登記,房產歸朝廷。

有人住在裡面的,拿不出房契地契,兵馬司就把人“請”出來再勘定面積登記。

有房契地契的,就查是不是最新的,不是的,罰錢,勒令即刻去應天府衙裡換證。

如果是最新的,再看跟兵馬司登記的新辦理房契地契名冊能不能對上。

不能對上的,那就是偽造的,直接抓起來。

所以說,來來去去,其實活都是兵馬司幹了。

朱標他們只是個擺設。

朱柏揹著手跟著兵馬司踹了兩天門就膩了。

反正交給他們很放心,還不如去官牙局盯著人搞那個新增的房產租賃交易中介業務。

如今大家都知道朱柏有個隨時可以抓他們砍腦袋滅門的金牌,看見他老遠就繞開了。

朱柏出街比老朱還氣派,都不用喝道的,一路通暢無阻。

幾日前,兵馬司早把新加的那一條《大明律》貼遍城中各處。

朱柏也讓人做了四塊板子放在官牙局門口,上面分別寫著:“有房出租”、“有房出售”、“需要買房”、“需要租房”。

然後讓供求雙方各自把供求資訊用兵馬司提供的白紙寫了,貼在上面。

如果雙方合適,就一起來找官牙交牙錢和契稅,辦新房契地契。

一條龍服務,省得去戶部和兵馬司排隊看官老爺臉色。

關鍵還不用擔心會被騙。官牙局裡有兵馬司登記的房契地契冊子副本,可以查到賣家房契真假,然後買家把錢存到官牙局的銀莊。官牙局檢驗過銀子的成色,才肯收。

賣家拿著銀票從官家銀莊取出來的銀子也是官方認證過的真銀。

對買家賣家都安全。

於是官牙局裡每日人來人往,越發熱鬧了。

官牙局就動動筆蓋個章,便坐著收銀子。

朱柏給兵馬司,官牙局和官銀莊都立了月度季度年度績效考核的規矩。

若是偷懶,績效考核達不到,就沒有獎金。

多次達不到,就直接開了。

達到了獎金都很豐厚。前三最多。

兵馬司過去幹多幹少都一樣,還要捱罵捱打,搞不好丟了官職小命。

所以能偷懶就偷懶。

現在這樣,都指揮們個個打了雞血一樣,有事沒事就帶著人巡城,生怕出點岔子,影響自己的獎金。

官牙局裡的經紀,領班們也積極得很,壓根不用朱柏督促。

朱柏笑嘻嘻坐在後院吃東西,看人點銀子記賬。

自從新增了房產買賣業務後,銀子越發如流水一般“嘩嘩”往裡流。

富貴笑著跟朱柏說:“小爺,外面如今說你是招財童子。招招手,那全天下的銀子就都乖乖跑到你這裡來了。”

朱柏嘻嘻一笑:“他們也沒有完全說錯。”

外面有人鬼鬼祟祟探頭探腦。

朱柏看那人的樣子就知道是來告密的,對富貴抬了抬下巴。

富貴出去問了幾句,便神色怪異地進來了:“這人是來舉報北城的一戶民宅不經官牙買賣房屋。”

朱柏說:“叫兵馬司去核實就好了。核實無誤抓人罰錢。”

富貴低聲說:“他說買家是徐輝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