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帝國承順三年,明崇禎十年。

三月九日,楚國會試放榜,這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作為大楚帝國的第二次會試,也是第一次同時有兩千多名舉子參加的會試,其競爭力度還是非常大的。

哪怕是大楚帝國因為官員缺乏,也是為了籠絡更多士子的心,其中試的人數比較多,但是也不可能把每一個人都錄取。

這一科會試,大楚帝國一共錄取了四百多人,整體錄取比例在六比一。

其中進士科錄取的人數最多,足足有兩百八十餘人。

其次是法務科錄取的人數有一百二十人。

格物科因為報考計程車子比較少,因此錄取的人數也不多,只有六十人。

但是從錄取比例上來看,其實上述三科是呈反比例的。

進士科的錄取比例最低,競爭的難度也最大。

法務科其次。

而格物科的競爭最小,一共也才一百二十人報考,結果就錄取了六十人,整體錄取比例達到了二比一。

上述錄取計程車子,在三天後集體參加了殿試。

就和傳統王朝裡的殿試一樣,殿試之中只要不是表現的太過差,那麼一般都不會再落選,更多的重要還是為了排最後的名次。

科舉名次可是非常重要的,因為這直接關係到了是進士及第還是進士,又或者是同進士出身,直接影響到後續的職務安排。

按照之前通報的訊息,各科狀元,都會被授予從六品的品級,其他人也會被授予正七品。

這一套東西,還是效彷了傳統科舉的制度。

羅志學雖然對科舉制度已經進行了改革,並且還準備進行更大力度的改革,但是也不會一開始就大動手術,而是準備慢慢來。

比如說他內心裡其實都不想要什麼進士科的人才了,而是都想要格物科、法務院之類的專業人才,但是奈何沒這麼多人給他選啊。

這年頭的讀書人,都是讀四書五經的,你想要從這些人裡選拔真正有用的人才,還需要時間去逐步推廣格物科,而不是一步登天就能選拔出一大批的格物科人才來。

即便是這一次格物科裡所錄取的人才,在理科水準上也不咋地,甚至還不如皇家理工學院裡的那些學生們呢。

畢竟這些人,其實以前都是傳統計程車子,頂多以前就是對算術之類的比較有興趣有所涉獵,但是正兒八經的鑽研,其實也就最近半年乃至幾個月的事。

很多人的水平真心不咋地,但是之所以還是錄取他們,甚至打算重用他們,還是為了向外界傳遞一個非常明顯的訊號:國朝重視格物,爾等士子就別一天到晚琢磨著四書五經了,該把精力放在格物科上來了。

殿試也是中規中矩,羅志學親自坐鎮當主考官,而且也沒有搞出來太過稀奇古怪的題目來,甚至三科學子的題目都差不多性質,都是策論,史論這些為主。

畢竟這是殿試,考的已經不是基本功,更多的還是考眼界以及想法這些,此外免不了還要看一看顏值。

狀元嘛,肯定是不能讓個醜逼來當的,不說翩翩美男子,好歹也要選個看著順眼的。

因此這殿試,和會試以及鄉試還是有極大區別的。

畢竟鄉試和會試,考的是學子們的基本功,比如進士科裡極度重視的八股文章,這玩意其實很考究考生的邏輯思維能力,沒點邏輯思維能力,你連題目都破不了……

因為題目都是一水的截搭題,普通人看了都迷煳!

以截搭題做出來的文章,就是對考官胡亂選出來的幾個字所組成的句子進行理解,並且要做到言之有物,還要扣合聖人之言等等。

說白了,就是考官指著一坨狗拉的屎,考生也得把這坨屎說成是聖人拉的屎,而且還得邏輯清晰,言之有物。

讓人看了你的文章,哪怕心裡知道這是狗拉的屎,但是也得捏著鼻子說:你說的對,這就是聖人拉的屎!

這種變態的截搭題,放在後世裡當語文題,絕大部分考生看了都得一臉愣逼,連題都破不了,更別說還要言之有物,正兒八經的胡扯出來一篇文章了。

法務科和格物科就更不用說了,這兩個科目的考題,其實也進士科也差不多,也有著寫文章的實體,依舊是一水的截搭題。

只不過後面還有佔據了極大比重的法律相關以及理科相關題目,並且分數比重要更大,題目要比進士科的簡單一些。

同時,其實進士科裡也有相關的法律題目以及格物科題目,只是題目比較簡單,分數比重也比較低。

總體來說,大楚帝國辦的這一次科舉,雖然分成了三科,但是三科都要同時考經書、時文、法律、數學等題目,只是各科的題目比重不一樣而已。

作為格物科的新進士子,孫啟年看到題目的時候,都是大大鬆了口氣。

他還以為他們格物科的題目,還會是那些讓人抓狂,恨不得撤掉頭髮的各種理科題目呢,沒想到是正兒八經的文章題目,不少還是緊扣事實的題目。

有策論題五道,考生任選其一作答。

史論題五道,考生任選其一作答。

比如其中的第一道策論題目比較宏大,討論的是稅務問題,題目為:‘不加賦而國用足,其害乃甚於加賦論’

策論第二道題目則是緊扣正在發生的事情:‘漢天有新織機,出布數倍於土布,精美數倍於土布,人云‘新織機斷農家之路,不可留也’,詳論得失,試陳兩宜之策。

策論第三道:周禮言農政最詳,諸子有農家之學。近時皇理院研究農務,多以人事轉移氣候,其要曰土地,曰資本,曰勞力,而能善用此三者,實資智識。方今修明學制,列為專科,冀存要術之遺。試陳教農之策。

還有史論,第一道史論題目就是:‘夏,少康年四十,以一成一旅致中興論’

第二道史論:‘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這些題目,其實題目都很大,並且涉及的範圍其實很廣闊,如果全部都要作答的話,那麼就要博古通今,而且還得對一些士子們平日不關注的東西有著非常深入的瞭解,比如說工業、經濟等等。

策論第二道題目,背景就是現代工業和傳統手工業的矛盾和衝突。

史論第二道題目,則是讓考生評價依法治國和依德治國。

孫啟年稍微掃了掃題目,策論的其他幾道題目,他都沒什麼把握,因為他對很多東西不夠了解,既然不瞭解就不能瞎寫,很容易就搞錯大方向了。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織機這道題目,因為他老家在就蘇州,蘇州可是有相當多的織戶,更有大戶士紳購置大批織機,請織工織布,他都能想象道,如果這種新式織機出現在蘇州的話,恐怕會有無數還在用傳統織布機的織工陷入生活的困局了。

而史論的話。則是選擇了評價法治德治這道大題目,這種題目比較廣泛,很容易言之有物,哪怕不能得到高分,但是保個底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一天下來,孫啟年分別寫了兩篇文章交上來。

至於殿試的放榜時間,還要明天呢。

其實從當天下午開始,由一群高階官員組成的考官團隊就已經開始閱卷了,不過很可惜的是,格物科的主考官張子晉張大人本來也是考官團隊裡的一員,有資格參與評考的,但是奈何之前會試結束後他在御前彙報會試工作的時候,當場就給暈了過去。

後續太醫地去看了,又是各種退燒各種吃藥,雖然人已經醒了過來,但是還是要臥床休息。

至於後續格物科的主考事務,就先讓其他人頂著吧。

張子晉當時一聽,都急眼了……當場就頂著至少也是三十九度五的高燒掙扎著起來,叫嚷著臣還能繼續工作的……

尼瑪,好不容易才撈到一個主考官當一當,這才幹了前半場而已,而最重要的下半場還沒幹呢,這以後他錄取的那些格物科的學子們,還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座師?

但是羅志學可不願意讓自己的臣子活生生給累死了……這要是傳出去,像什麼話啊。

所以羅志學親自下了旨意,讓張子晉好好休息,又聽聞張子晉已經年餘沒有休息的時候,又多加了句,至少要休養半個月,半個月內不許回來上班。

張子晉這才哭喪著臉被送回了家……

根據不明小道訊息,張子晉被送回家的路上,還時不時嘀咕著:我的學生啊,我的人脈啊……

張子晉覺得自己幾個月來累死累活,都是成了無用功,而且還是給別人白白做了嫁衣,心裡要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所以殿試裡的閱卷工作,就和張子晉沒啥關係了,取代他的是禮教部裡的一個教育司的副司長。

《仙木奇緣》

閱卷的時候,因為考生的答桉都是非常有主觀性的文章,不是有標準答桉的題目,因此每個考官看過後可能都會覺得給不一樣的分數。

為了儘可能的體現公平,每一份考卷都會有十個考官分開來單獨評分,然後去掉最高分,再去掉最低分,其餘八個分數取平均值,是為考卷的最終分數。

策論和史論的分數加起來,則是這一次殿試的最終分數。

然後各科除了總分數前二十名外,其餘人按照分數排列名次,是為三甲。

而各科的前二十名,又是從前十名裡挑選三人作為一甲,即狀元、榜眼、探花,餘者七人再加上第十一名到二十名,是為二甲。

次日殿試放榜日,已經算是新科進士的孫啟年老早就和幾個同樣中舉的好友抵達,等候放榜了。

等到有禮教部的官員,拿著大紅榜開始張貼後,人群一下子就騷亂了起來,不時有人高喊:“二甲,哈哈,進士科二甲十三名。”

“我是三甲三十六名,爹孃,你們看見了嗎,我考中了,考中了……”

孫啟年擠進人群后,在第一時間就在大紅榜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就高掛在大紅榜上格物科的第三個!

格物科探花,孫啟年!

哪怕是已經考中了會試,也知道殿試成績好壞只是用以區分名次,自己只要不是倒黴到家就不會落選。

但是真在紅榜上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間,孫啟年的眼淚依舊嘩嘩的流了下來,止都止不住!

二十載寒窗苦讀,只為金榜題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