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畫婉被人傳喚過去的時候還有些懵。

“為何要送傷藥給張建德?”一進去朱重潤便沉聲問她。

楚畫婉愣了愣,表情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我,我就是怕張校尉受傷才給他傷藥的,有什麼問題嗎?”

她一邊說一邊手指絞著身側的衣襬,讓朱重潤心中的疑慮又重了幾分。

“待軍醫回來,便能知道有沒有問題。”朱重潤坐在位置上也不看其他人,輕輕地磕著茶盞的杯蓋。

不一會兒軍醫揹著藥箱進來,手上還拿著個小瓷瓶。

“這就是她給張建德送的藥?”朱重潤問。

軍醫行禮之後回答,“稟將軍,沒錯,這藥還是從屬下這拿走的。”

“可有什麼異常?”

“屬下已經檢查過,就是普通的傷藥,並無異常。”

朱重潤皺眉,只是普通的傷藥?

那她為何要多此一舉特地去送?

楚畫婉看看軍醫,又看看朱重潤,終於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將軍,是懷疑畫婉在藥上動了手腳?”她開口問。

朱重潤道:“只是簡單的排查。張校尉傷勢怎麼樣了?”

後面一句話是對著軍醫問的。

“張校尉性命無憂,就是腿傷嚴重了些,需要至少躺一個月才能下床。”

朱重潤頷首,“那你好好醫治張校尉,有什麼異常速速來報。”

他揮手讓眾人退下,一個人皺捏著眉頭沉思。

莫非是自己多想了,畜生的性子不可控,這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楚畫婉跟在軍醫的後面,和他一起去了張建德養傷的地方。

此刻的他正躺在榻上嘶聲大罵,“該死的畜生敢咬勞資,等腿好了勞資非把它的腦袋擰下來不可!”

旁邊的手下一邊替他換藥一邊勸慰道:“校尉莫生氣,將軍已經下令將那畜生剝皮抽筋,割了它的肉給軍中將士加餐,可比直接擰斷脖子痛苦多了。”

張建德猶未解氣,“不能親手宰它,勞資咽不下這口氣!”

說話間看到門口進來的軍醫和楚畫婉,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你這娘們又來幹什麼?來看勞資笑話不成?”

楚畫婉連連擺手,“怎麼會?張校尉能獵殺白虎,是英雄中的英雄,畫婉怎敢笑話?畫婉只是擔心校尉的傷勢,要來看過才能放心。”

旁邊的手下又浮起曖昧的笑,“我懂我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你不必害羞,我們校尉雖然脾氣暴躁了點,但是武藝超群身強力壯,你若是跟了他,保準整個軍中無人敢欺負你。”

話剛說完頭上就捱了一掌,“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張建德惡狠狠道。

軍醫上來仔細檢視他的傷勢,說了些養傷需要忌口和注意的事項便離開了。

手下看看張建德,又看看楚畫婉,也識相地跟著一起走了。

“還不走,留在這想做什麼?”張建德沒好氣道。

“我聽說別人把校尉揹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可嚇人了,但是校尉一聲不哼地讓軍醫檢查療傷,”楚畫婉輕聲輕語道:“實在是威勐霸氣,世間怕是沒幾個男子能做到吧?”

張建德被她一頓誇有些飄飄然,“這有什麼?戰場上比這兇險的事我都遇到過,大驚小怪。對了,你還沒說你來我這做什麼?”

楚畫婉四處張望了一下,“畫婉沒什麼能做的,校尉的衣物沾了血跡極難清洗,要不交給畫婉?保證洗完之後清潔如新。”

張建德沒料到她竟然會主動要求幫自己洗衣服。

雖然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麼,但不過是洗一件衣服而已,他自然不會拒絕。

下巴朝角落一抬道:“喏就在角落扔著,那你可要好好清洗,若是洗不乾淨,小心我的鞭子!”

“校尉儘管放心,畫婉一定好好幹。”

說完抱著他沾滿血跡的衣物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張建德半躺在榻上,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是幫他洗一件衣服而已,有必要這麼開心?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莫不是和那幾個小子說的一樣,這娘們看上自己了?

楚畫婉拿著衣物來到河邊。

天色已暗,即使月光明亮也不能很好地看清上面的汙漬,但她還是將衣服放入河中開始浣洗。

夜長夢多,誰知道朱重潤會不會突然想起什麼要檢查張建德的衣物。

自己先下手為強,將證據毀了再說。

白天她給張建德送藥是假,在他身上做手腳是真。

去軍醫那拿藥的時候她順手偷了點藏紅花的粉末,趁接近張建德的時候,抹在了他的袖口上。

藏紅花不但能活血化瘀,更重要的是它能激起野獸的獸性,聞得多了更會使它們發狂。

這便是白虎會一直追著張建德不放的原因。

這件事情可怪不了她,她不過是順水推舟加了一把柴火而已,始作俑者是朱重潤,她也是在得知張建德被派去捕獵的時候,才臨時決定坑他一把。

只可惜張建德運氣好,受的傷並不嚴重,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

第二日一早大軍浩浩蕩蕩啟程。

沒有了張建德的找茬,楚畫婉一路而來雖然辛苦,但至少清靜。

除了經常會被朱重潤冷嘲熱諷,一路上倒是相安無事。

等抵達魏國邊境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七八日。

朱重潤留下大半軍隊駐守邊境,只留了小隊人馬繼續往魏國都城許都而去。

一進入許都城門,就有大批百姓在兩邊夾道歡迎。

尤其是當為首的朱重潤出現的時候,歡呼聲更是達到了頂端。

朱重潤身姿挺拔如松,坐下戰馬紅纓似血。

劍眉之下是璀璨如星的眸子,雙唇緊閉,將高貴與蕭肅的氣質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身後跟著的軍隊整齊劃一,氣勢如虹,可見治下極嚴。

也難怪能受到百姓如此高的推崇。

楚畫婉跟在他慢慢踱行的馬邊,不時被扔來的手帕香囊砸中。

魏國太子朱重潤,面如冠玉位高權重,是多少許都未婚少女的春閨夢裡人。

即使明知道身份地位不足以與他匹配,卻並不妨礙她們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