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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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小縣城治安都是比較不錯的,就算偶有人命案,也多是什麼意外或者誤殺之類的,尋仇的都少,喪心病狂的就更少了。
畢竟,一個縣城裡基本沒什麼太多流動人口,左右鄰居仔細一算,搞不好祖上三代都是鄰居,彼此知根知底,又朝夕相見的,平日鬧個小矛盾,當時就有人勸了,根本不至於結仇。
忽然冒出來這麼大一個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
等楊元鼎帶著人氣喘吁吁的趕到,張司九就發現,就連楊縣令都跟著過來了。
張小山也跟著,一到了之後就看張司九,見張司九好好地,悄悄鬆一口氣,這才神色嚴肅的目不斜視起來認真工作。
楊縣令三步兩步走到了楊元璋身邊,顧不得關心兒子慘白的臉色,就先問情況。
楊元璋抿了抿嘴,又幹嘔一聲,這才說道:“都死了,周先生,他的妻子,兩個孫女,都死了。血流了一地,而且……看樣子像是死之前受過折磨。”
一聽這話,楊元鼎就愣了。
他看著楊元璋,下意識追問一句:“什麼折磨?為……什麼?”
周先生還是給楊元鼎上了一段時間的課的,雖然楊元鼎不是個好學生,但周先生風趣幽默,見識廣博,有時候還和他一起討論風土人情,甚至給出他改造工具的提議。所以,他覺得這個老頭子還是很不錯的。
談不上多敬重,但還是很喜歡。
可現在這個挺討人喜歡的老頭子不僅死了,還被折磨了,楊元鼎就有點承受不住這個事情。
不管是誰,身邊的人忽然出事,都會有楊元鼎現在這種感覺。
楊元璋張了張口,看著自家弟弟茫然的樣子,無論如何也不忍心說。最後只說了句:“就是捱了點打,看著有點慘。估計是尋仇。”
可這個拙劣的謊言,張司九一眼就看穿了。
她看一眼楊元鼎,覺得他肯定也看穿了。
楊元鼎沉默了,楊元璋拉著楊縣令往旁邊去說話。
而燕老六帶著人去開鎖——周家大門上的鎖,還在呢。這麼多人,總不可能翻牆出去。
張司九拉著楊元鼎讓到了一邊去,準備寬慰他兩句。現在他的精神狀態,看上去不太好。
然而不等她開口,就聽楊元鼎說了句:“周老頭豁達又和藹,不會和人結仇的。我一會兒要進去看看。”
楊元鼎側頭看向張司九:“九娘,你幫我看看,老頭子到底受了什麼折磨。”
他說這話的時候,倒是冷靜很多,就是雙眼都是紅紅的,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過。
張司九點點頭:“一會兒我看看。不過,我不一定看得出來。太複雜的也就不行了。”
學醫也是幹一點法醫的事情,畢竟都是研究人體的。只不過,那也就只能看出普通的痕跡,更復雜的,需要系統的學習知識,才能根據痕跡做出判斷,甚至根據痕跡推斷時間。
門被開啟的時候,楊縣令也回來了,他的意思是讓楊元璋帶著楊元鼎和張司九回衙門去,別被嚇到了。
但楊元鼎上前一步,很堅決:“周先生是我的先生,他家裡人不在,我得去看看。”
張司九也道:“我不會被嚇到的。我也去看看。畢竟差點就成了我先生。”
楊縣令皺了皺眉,但也不知怎麼想的,最後還是同意了。
衙門辦案是有流程的,譬如不能破壞證據,甚至走路都要先讓專門的人看過,確定沒有腳印之後,才能讓其他人踩。
真正見到周先生的屍體,已經是一刻鐘之後。
而此時,周家門外也圍了一群人,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誰在家裡也坐不住。都想來看看是什麼個情況。
但肯定不會讓他們進來就是。
見到周先生屍體的時候,張司九瞬間明白過來為什麼楊元璋會吐成那樣了。
一家四口,都是被脖子割開放血死的。
但同時身上也有其他傷口。
周先生的十根手指頭,全部都呈現出扭曲的樣子,就連腿也歪了。
另外三位女眷,身上也都是血窟窿。
其中有位十歲左右的,衣衫也不太整齊,看上去……
張司九忍不住別開了頭,不敢再看。
她倒沒有想吐的感覺,主要是憤怒。一股憤怒從心底竄出來,以至於她感覺自己非常迫切的想幹點什麼來發洩出來這股怒氣。
燕老六率先罵了出來:“草他娘!”
其他捕快也都跟著陸續罵了起來。
就連張小山也跟著罵了好幾句髒話。這些話,平時他可從來不在家裡說。
不過,別說張小山,就是張司九,這會兒其實也想罵幾句。
楊縣令別開頭,吩咐了一句:“先把小女娘蓋上吧。仵作上來看看情況。”
楊元鼎直勾勾的看著周老頭,張司九拉他,沒拉動。
他轉頭問張司九:“老頭身上骨頭是不是斷了?”
張司九看著他通紅的眼睛,點點頭,儘量語氣平靜:“嗯。是被折斷了。估計是故意折磨他。其他人也是。傷都是以疼痛為主,不是為了要命。”
楊元鼎的眼淚就下來了。他咬著牙,彷彿沒感覺到自己已經哭了:“幹他孃的,誰這麼喪盡天良?老子要是知道他是哪個,弄死他!”
張司九拉住他,卻發現他拳頭攥緊到在不自覺的顫抖。
“好了,我們先出去,讓他們查案。”張司九用這個理由,把楊元鼎拉了出去。同時也把楊元璋叫了出來。
出來後,楊元鼎用袖子狠狠地蹭了一把臉頰上的眼淚,眼神像個兇狠的豹子:“我一定要知道是誰!”
“爹會查出來的。”楊元璋替自家弟弟擦了擦眼淚,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不許罵那種話了。”
最後,楊元璋幾乎是強行將楊元鼎帶回了衙門。
本來他還十分擔心張司九,結果發現張司九並不害怕,反而只是十分憤怒和感慨,就放下心來,還問張司九會不會開壓驚的藥。
張司九還真不會。
不過她知道楊元鼎需要什麼,就直接道:“一會兒點個安神的香薰,我再勸勸他,等他睡一覺,就能好很多。”
她沒那麼大反應,是因為她還沒見過周先生,所以只是單純為這個事件憤怒和感慨。
可對楊元鼎來說,這種身邊人的離開,本來就傷懷,還是以這種方式——他心裡肯定是接受不了,就算要接受,也要一個過程,也要經歷一些心理上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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