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趙翠蘭不和離,這個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可沒想到,也僅僅是開端而已。

因為張司九很快就見到了劉氏。

劉氏要自殺,一頭撞在了柱子上,頭破血流——嗯,想當然是沒死的。

於是劉氏就被連忙送到了醫館來——說起來也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順路,所以明明綿竹縣城裡面有那麼的醫館,偏偏劉氏就被送到了這裡。

看見這個老熟人,程萬里都有點兒無言。

張司九更是驚歎:這是何等的緣分啊!

不過,處理傷要緊。

劉氏緊緊閉著眼睛,臉上糊了一臉的血,頭髮上也沾了不少,額頭上一個血糊糊的傷口看上去很嚇人。

而且傷口挺大的,幾乎有一個硬幣大小的豁口。

甚至隱約好像都能看見一點點白色骨頭茬子。

程萬里給劉氏診脈的同時,問臉色難看的何二郎:「怎麼弄的?」

何二郎的語氣也很不好:「就是撞的。她自己撞的。撞在了櫃子上。」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何二郎還補充了一句:「櫃子都撞壞了。」

張司九、程萬里:……大可不必提起這一句。

何母也是氣憤又無奈,呵斥兒子一句:「好了!都什麼時候了,說這些有啥子用?!」

轉頭就請程萬里快給劉氏診治。

一段時間不見,何母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肉眼可見的老了,也沒了之前趙翠蘭產房外頭的精明樣子。

程萬里已經看過脈象,又掀開劉氏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人沒什麼大礙,就是昏死過去了。你們先退出去,我處理一下傷口。」

一般處理傷口就不讓家屬在旁邊看了,一來人多汙染大,二來也是怕家屬鬧出什麼意見來。..

何母本來還想留下來,結果何二郎拉著何母就走出去了,多看一眼劉氏都沒有。

夫妻做到了這個地步,張司九覺得,離婚可能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了——就算不離,那以後劉氏和何二郎的關係,估計也很難修復。甚至連搭夥過日子都很難做到。

程萬里現在對處理外傷已經很熟練地運用鹽水,酒精等東西了。

張司九在旁邊打下手遞東西,程萬里來處理,兩人配合十分默契。

程萬里先用鹽水把傷口粗略沖洗一遍。張司九就用這些沖洗傷口流得到處都是的鹽水用紗布沾幹,再順手擦拭一下劉氏臉皮上有些乾涸的血跡。

劉氏的傷口其實已經不怎麼流血了,不過被程萬里這麼一刺激,就又有點冒血出來,好在不多。

張司九給劉氏擦拭眼皮上的血時,劉氏的眼皮顫抖得厲害——得,這是裝昏迷呢。

不過,張司九也沒戳穿的意思:這個時候裝昏迷過去,其實還挺好的。畢竟,也能省事兒。而且還避免了大家都尷尬。

上次劉氏大鬧醫館的事情,大家都還記得呢。

不過,這樣的裝昏也沒持續太久。

因為,程萬里用上了酒精。

用過的人都知道,那種刺激性的疼痛,簡直能把人瞬間送走。

劉氏殺豬一樣嚎叫了一聲,要不是張司九眼疾手快,加上劉氏核心力量不夠,否則還真要被劉氏一個鯉魚打挺給坐起來不可。

這下,反正劉氏裝昏是裝不下去了。

她臉都疼變形了:「你們幹啥子呢!這麼疼!」

「處理傷口。」張司九體貼解釋:「疼是正常的,不疼的話,這麼熱的天,傷口很容易化膿的。」

夏天,是傷口潰爛最多的季節。溼度大,溫度高,簡直給培養各種細菌創造

了超好條件。

劉氏顯然不懂這些,只覺得疼得厲害,張口就罵:「放你孃的狗臭屁!你們是不是故意報復我?別人咋個沒這樣呢!」

張司九心平氣和的解釋回去:「別人處理傷口時候,你也沒看見啊。怎麼知道不是這樣呢。你最好別動,要是一動,回頭還得再重新處理。現在馬上就剩下包紮了。」

程萬里看了一眼傷口,實話實說:「怕是要縫兩針。傷口豁開有點大,不太容易癒合。而且,太深了。幾乎要見骨了。」

張司九聞言也看一眼傷口,發現程萬里說得沒毛病,於是就點點頭,轉頭跟劉氏說:「撞得太厲害,得縫兩針。當然可能有點疼。不過,如果你不想縫也行,到時候長不好,可不能怪我們醫館不給你醫。而且,不縫的話,就算癒合,疤痕估計也挺明顯的。你看,縫嗎?」

劉氏半信半疑,梗著脖子怒道:「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報復我?什麼縫針不縫針的,我腦袋又不是布,縫什麼縫!」

張司九聳聳肩:「那行吧,你換個醫館也行。不過,這傷口真的太深了。你要是不縫合,真的很容易潰爛長不好,留下一個大疤。你知道吧,等傷口潰爛化膿了,到時候你再來,我們就只能一點點把你傷口上的爛肉剪掉。到時候縫也縫不上了,就只能繼續看運氣——」

「運氣不好呢,傷口就越爛越大,最後說不定還會死人。」

張司九說這些話的時候,面色誠懇而平靜,一點都不像是在故意嚇唬人。

當然,也不算嚇唬,這種情況本來就容易出現。

但劉氏顯然是被嚇到了。

她忍不住抬手想摸自己的傷口。

張司九按住她的手:「傷口可不能摸,越摸爛得越快。」

劉氏嘴上說:「你們這些人,就是為了掙錢,說得嚇人!」

但飄忽的眼神,猶豫的表情,都出賣了她的內心。

最後,她冷哼一聲:「反正不是我的錢,照最好的藥給我弄!不就是縫?縫!縫好看一點!」

頓了頓,她又忍不住看一眼程萬里,「縫了就不會留下疤了吧?」

程萬里實話實說:「還是會有一點疤的,不過比自己長,還是能好一點。後面等結痂了,再用一點祛疤的藥,情況還能更好點。」

劉氏拍了板:「那就弄!祛疤的藥也開上!多開點!」

張司九看著劉氏那樣子,解讀出了一句話:果然,女人,不管長什麼樣子,都是對自己臉比較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