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飛難得的沒有早起離開,一覺睡到了十點才起床。

張月珍都已經在準備午飯了,給雲飛做的早餐,還溫在鍋裡,只夠他自己的飯量,所以她還得做點午飯。

這三個月以來,雲飛都會給她家用,偶爾家裡缺點什麼,他下班也會帶回來。

所以她很久沒有帶著小默言出去打零工。撿瓶子了。

只因為雲飛的一句話,他說不希望小默言成為自卑的孩子。

小默言在客廳裡,欣喜地擺弄著機器人,試圖拆開再重灌。

…………

飯後,雲飛幫著一起收拾了一下碗筷去清洗。

隨後叫住張月珍:“月珍,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張月珍聽話地坐到沙發的一旁,小默言雖然還在玩機器人,但卻是豎起了小耳朵偷聽。

看著嚴陣以待的母子倆,雲飛失笑了一下,“其實沒什麼事,就是說一下默言上學的事。

馬上九月了,我給孩子找好了學校,就離咱們這不遠的那傢俬立小學。

等他上小學後,我準備拿點貨回來,去擺地攤,這三個月我也攢了些本錢了。”

“你覺得就好。”張月珍沒什麼主見,聞言也只是緊張地回答了這麼一句。

雲飛在心裡嘆息了一下,其實他想過個兩年跟張月珍離婚的,因為自家知道自家事。

雖然他該有的都有,靈魂卻還是純純的妹子,老婆什麼的,實在有些接受無能。

但是張月珍這個脾氣,真的嫁到哪去,都容易把人慣得對她蹬鼻子上臉。

這件事只能放在心裡,一拖再拖,起碼得讓她能夠獨立些再說。

“既然你沒意見的話,那我就給小言報名了,然後這兩天我得出趟遠門,去進貨。”

“好。”

晚上雲飛突然想起張月珍還沒手機,又帶著她去挑了一款。

她想買最便宜的那種老人機,被雲飛攔住了,給她買了箇中等價格,實用的。

安排好家裡後,雲飛踏上了去廣市批發市場的路上。

他準備進一些女裝和童裝擺攤,再加些小飾品之類的東西,還要買輛那種沒有頂的三輪車。

手裡的錢還是太少了,買不了多好的。

………

雲飛不在家的第一天,母子倆都有著悵然若失的。

傍晚,外面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伴隨著震耳的雷聲。

張月珍看著窗外,有些擔心雲飛,猶豫再三還是沒敢撥通他的電話,怕打擾到他。

等雲飛晚上冒著大雨回到旅館後,立馬就給張月珍和孩子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大雨一直沒有停,張月珍摟著陳默言在房間內安睡著。

此時已至凌晨,她懷裡的小默言突然睜開了雙眼,滿頭大汗,眼神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

這是哪裡?好像是……從前租住的那個房子?

“媽……媽?”房內小夜燈朦朧的光線,讓他看清了身旁那人的面容。

那是過世多年的媽媽……

顫抖地伸出雙手,放在眼前確認了一下。

果然……好小,他不是掉進江裡被沖走了嗎?難道是上天可憐他,讓他回到小時候改變命運嗎?

“呵呵……唔!”可悲地笑了兩聲,突然腦袋裡湧出了一段記憶。

都是上輩子……他不曾經歷過的事,陳默言迷茫了,這到底是夢,還是重生?抑或是異世界自己不同的人生?

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悔改?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這一切都是假的,媽媽死了,爸爸坐牢,他也死了,這才是真的。

陳默言死咬著唇,眼眶發紅地想著,怕吵醒旁邊熟睡的母親,他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小孩子的身體熬不住,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終究還是抵抗不住睏意,後半夜他又睡了過去。

………

隔日清晨醒來,看著整潔溫馨的房間,他依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上輩子到死都沒住過的房間,此時不像記憶中那般雜亂,氣味混雜。

房間內整整齊齊的,窗簾被微風吹起飄飄揚揚的,明黃的陽光照耀在窗邊的書桌上。

旁邊的大衣櫃裡,裝著了一家三口的衣服。

媽媽有了一張梳妝檯,上面擺放著一家三口的照片。

那個男人站在媽媽背後,笑的很燦爛,他的面板比上輩子黑了些,但是眼裡有了光,潔白的牙齒很搶鏡頭。

媽媽抿嘴有些羞澀,坐在椅子上抱著小默言,溫柔地看著鏡頭。

而小小的他,板著臉,一副很不情願的彆扭模樣,手裡還抱著他人生中的第一個足球。

那個男人送他的七歲生日禮物,那天他早早地收工回來,還帶著蛋糕和禮物。

從記憶裡得知,小小的他當時心中是驚喜的,原以為只有媽媽會記得他的生日,沒想到他也會記得………

晚上還帶著他去球場跟別的小朋友踢球玩。

陳默言摸了摸有溫熱液體滑落的臉龐,手溼了,憤恨地胡亂擦乾。

“都是假的,騙人的!他那個人渣,怎麼可能會變好?”

陳默言如困獸般跌坐在地哭泣著。

張月珍扭動了一下房門,發現被反鎖了,著急地喊道:“小言你醒了嗎?怎麼鎖門了?媽媽好像聽到你在哭,開開門好不好?”

“媽媽我沒事。”稚嫩的嗓音添上了一抹不符合年齡的滄桑。

“那你出來好嗎?有事跟媽媽說說好不好?”

陳默言擦乾淚水,對著鏡子練習了一下小默言的表情,確定不露破綻後,才將房門開啟。

門剛開啟,張月珍就緊緊地摟住了他,擔憂地說道:“你嚇死媽媽了!”

“媽媽我沒事,就是夢到以前的事了,有些不開心。”

這個說法,張月珍相信了,她心疼地揉了揉陳默言的頭髮,“是媽媽不好,讓你受苦這麼多苦。”

“不是這樣的,媽媽是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

“呵呵,瞎說!爸爸對你也挺好的呀!”

提起那個男人,陳默言沉默了,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張月珍嘆息了一聲:“他在改變,小言試著相信他一次好嗎?人總會犯錯的,他願意改過自新我們應該給他一個機會,他終究是你的爸爸。”

“您不恨他嗎?”

張月珍笑了笑,溫柔地說道:“我恨以前的他,不恨現在的他。”

這句話似乎有兩層意思,但是陷入掙扎的陳默言並沒有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