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情況?體力耗盡了?

女俠,你沒事吧?

“嗚哇,嗚哇!”莊行戳了戳燕槐安的臉蛋。

嘶...好冰...

摸起來不像是人的臉,像是摸到了一個冰塊。

燕槐安的體溫不知為何變得極低,她趴在地上,像是一具凍僵的屍體。

莊行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正常人運動完之後,應該全身出汗散發熱氣,可她卻反了過來。

莊行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這地方離村子有一段距離,他一個嬰兒,沒辦法回去喊人,虎精和燕槐安的腳力,也不是常人所及的,這會不知道跑了多遠,就算孃親跑到外面來找他了,也很難說找不找得到。

燕槐安要是不能重新振作起來,那他就很尷尬了。

他已經開始冷了,虎精的爪子失去了溫度,燕槐安身上又這麼冰,更不妙地是,剛才露出來的月亮被烏雲遮住了。

鵝毛般的雪花落下來,又飄起了小雪,風聲呼呼,還有種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樣下去,再過不久,他就會和燕槐安一起掩埋在大雪之中。

大姐姐那麼厲害,死不死不一定,但他多半是要凍個半死不活。

他能想到的最靠譜的辦法是爬到老虎精的屍體裡,用虎皮和虎血取暖,儘量多堅持一會兒。

但是,就這麼把燕槐安丟在,未免有些太沒良心。

女俠才救了他和孃親的命,這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還是儘可能做些嘗試吧,看能不能把大姐姐叫醒。

莊行點點頭,做好了決定。

根據他多年的觀影經驗,要叫醒一個人最快捷的辦法,就是潑一盆冷水。

但他不滿足潑冷水的條件,他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思來想去,他只找到了兩個方案。

一,用石頭砸女俠的腦袋。

二,用自己的體溫替她取暖。

第一種辦法,就是試圖以疼痛喚醒她,第二種嘛,莊行覺得既然要叫醒正常體溫的人類,是潑冷水,反過來說,要叫醒一個渾身發寒的人,用熱度可能會更有效。

可惜了,要是之前沒有呼叫救援還有第三種方案。

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先從溫柔一點的方案開始嘗試吧,如果喊不醒,再用石頭砸。

兩者都不行的話,那沒有辦法,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老天保佑,但願有效。

莊行吸氣,抱住了燕槐安露在外面的額頭。

刺骨的寒冷從他與燕槐安接觸的地方傳來,真的好冷...像是在肚皮那裡貼上一塊雪糕,凍得他直打顫。

如果能活下來的話,但願不要感冒。

莊行在心裡默數,儘量多堅持一會兒。

數到一百的時候,他的手腳凍的發麻僵硬。

風越來越大,天上落了很多雪下來,他的頭和臉上沾了很多雪花。

不行了,到極限了。

燕槐安還是沒有醒,看來只能嘗試另一種方案。

莊行鬆開手,俯下身去,在燕槐安的身邊尋找石頭。

這時,燕槐安的頭髮被風吹的飄了幾下,蹭到了他的鼻尖。

“阿秋!”莊行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找到了!

他在地上撿到了一塊鵝卵石。

莊行回過頭去,正要舉起小手砸下去的時候,燕槐安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她睜開了雙眼,醒了過來,一臉茫然地撫摸著自己的額頭。

“嗚哇!嗚哇!”莊行驚喜,連忙把石頭丟了下去,對著女俠招手。

燕槐安坐起來,看看莊行的臉,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虎精屍首,眼神逐漸恢復清明。

她像是終於想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麼,把莊行抱了起來。

“剛才,是你?”她輕聲問。

“嗚哇嗚哇!”

是我是我,就是我!

她的身體依然是冰冷的,但她有注意卷下袖口,裹住自己的手,不和莊行直接進行接觸。

她凝視著莊行的臉,兩人的視線對上,莊行發覺她的眼神十分嚴肅。

這眼神讓莊行想起了他的初中班主任,相當有壓迫感。

不過這並不妨礙莊行眼睛發亮地看著她,要知道,剛才他才親眼目睹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戰鬥。

那種特效就算是放在好萊塢電影,都算得上高階了。

不...不對,這種說法簡直是在貶低女俠的劍!

怎麼能用特效和真實的劍相比呢?這太不尊重了。

莊行滿眼都是燕槐安剛才揮劍的樣子,簡直帥呆了,酷斃了!

多少年前玩《仙劍奇俠傳》他就喜歡拿著一根樹杈子呼呼哈嘿地揮劍,如今真有一個一劍殺虎的女俠站在他的面前,他怎麼能不興奮?

莊行目光炯炯地和燕槐安對視,而後,燕槐安居然主動偏移了視線,像是覺得他的目光太過熾熱。

燕槐安拍拍身上的雪,不再看莊行了。

雖然一言不發,但她抱著莊行往來時的方向走去,莊行知道她這是要送自己回家。

莊行覺得雖然女俠不善言辭,總是在口舌上被那虎精呈利,但她有一顆難得俠義之心。

人美心善,關鍵還會用劍殺老虎精,安全感十足,這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完美的人嗎?

決定了,從今天起,燕槐安女俠,就是他的愛豆了,他要當iyan單推人。

莊行仰頭看著燕槐安的臉,眼睛一眨一眨的。

可惜燕槐安再沒有低頭看過他一眼,只是小心地拎著他,揹著風,用身子替他擋雪,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雪原上,一步步地走著。

莊行能聽到的,只有風聲和燕槐安踩雪的聲音。

大約走了十來分鐘,莊行終於看到了屋舍的影子。

風雪很大了,視線越發模糊,但遠處的黑暗中,能看到零零散散的火光。

是舉著火把的村民們,他們圍成一團,守在村口的位置,男人的手裡握著草叉和鋤頭,女人的手裡握著火把,照亮周圍。

莊行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孃親站在人群之中,她不再流淚,只是眼角微微發紅,披著一件袍衫。

看到燕槐安的那一刻,她從人群中奔跑了出來。

燕槐安站住了,孃親來到她面前的時候,她什麼都沒說,接過了火把,同時把莊行遞了過去。

莊行又回到了孃親的懷裡,接住他的那一刻,孃親弓住身子,蹲在了地上,她緊緊抱住了莊行,溫熱的淚順著她的臉頰劃過,落在了莊行的小臉蛋上。

孃親微微抽泣著,像是莊行出生那天一樣,蹭著莊行的臉。

莊行想了想,拍拍手,握住了孃親的手指。

“嗚哇,嗚哇。”莊行和孃親玩起了常玩的手指遊戲。

孃親愣了愣,那張疲憊不堪,還沾著泥漬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淡淡的笑容。

她緩了緩氣,站起來對著燕槐安鞠了一躬。

燕槐安點點頭,算是應了孃親的答謝。

她的臉色總算放鬆了下來,但隨即她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上,整個人又朝著一旁傾倒下去。

啪,女俠好像又昏過去了。

村民們面面相覷,在孃親的招呼下,幾個女人連忙跑了過來,把她扶起來,往屋子裡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