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一招真是高明……”

宴會散去,謝琰與雲姒一同回到流雲殿,雲姒發自內心地感嘆道。

陛下蛇打七寸,讓雲丞相與謝長澤失去了最在意的名聲。

雲姒在一旁看著,收穫良多。

她感慨道:“最在意名聲的人丟了名聲,就好比最在意錢的人丟了錢。就是要丟掉最在意的那一樣,才最痛。”

謝琰奇怪地看著雲姒:“誰說只能丟一樣了?”

雲姒震驚地看向謝琰:“難道陛下還有後手?”

謝琰一張臉湊近雲姒,盯著她的眼睛:“怎麼,捨不得?”

雲姒連忙搖頭:“沒有。陛下如何處置他們,妾不敢置喙。”

“妾只是擔憂……”雲姒猶豫一下,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我父親正在與我母親和離。”

“兩人爭奪財產,不可開交。”

“若是此時我父親失去太多,爭產時更要斤斤計較。”

“我擔憂母親和離時分不到錢財,往後日子清苦。”

“日後我母親將養身體所需的銀子,便是很大一筆。”

雲姒說到這裡,眼底浮現幾絲黯然。今日她的封妃大典,母親都因著身子的緣故無法前來觀禮。

她低聲說道:“其實我想讓我孃親眼來看……”

親眼看到女兒穿上如此美麗的禮服!親眼看到女兒接過貴妃的金印!

謝琰聽到雲姒的話,笑意從眼中一閃而過。

雲姒緊接著說道:“不過還是孃的身子要緊。”

雲姒長嘆一口氣,十幾年夫妻,父親竟真的絕情至此,與中毒的母親爭搶家產,絲毫不顧及母親中毒後身子不好。

謝琰看到雲姒眉目間化不開的憂愁,嘆氣:“你最近幾日在愁這個?”

雲姒點頭:“是。”

她實在替母親憂心。

若是她手中有足夠的銀錢就好了,她養母親一輩子!給母親用最好的藥和滋補之物!

可她身為貴妃,卻也囊中羞澀……

還花了那麼多母親送進宮的銀子……

謝琰嘆氣:“怎麼一點小事就愁的吃不下飯?”

雲姒震驚地看向謝琰,這關係到母親的後半生!怎能算是小事?

謝琰笑著捏了捏雲姒的臉蛋:“朕幫你料理妥當便是。”

這幾日雲姒胃口不開,謝琰也跟著沒了胃口。

謝琰沒想到雲姒在為父母和離爭產之事憂愁。

他本以為……雲姒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舉行封妃大典。

現下,謝琰得知雲姒發愁的另有其事,還聽雲姒說遺憾母親沒能親自來觀禮。

謝琰這數日的不悅,霎時一掃而空!

至於雲丞相與鄭國夫人分產的事,對謝琰來說是再小不過的小事。

雲姒期待道:“陛下,您要下旨為我母親做主?”

若是謝琰下旨,母親便不會吃虧了!

謝琰一臉神秘:“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雲姒笑意盈盈:“妾先謝過陛下。”

她心想,陛下定是要下旨管這件事了。

接下來幾日,雲姒格外留心外頭的訊息,日日都讓宮女豆子去打聽。

宮女豆子不清楚雲姒究竟要打聽什麼,便將外頭的訊息一股腦地告訴雲姒。

有些尋常的訊息,被豆子繪聲繪色地講出來,也很是有趣。

雲姒笑道:“你這名字真沒取錯。”

“聽你講故事,就像倒豆子一樣,噼裡啪啦乾脆利落。”

豆子抿唇一笑:“能博貴妃一笑,便是婢子最大的福分。”

和離分產的事暫時沒聽說,不過丞相府和瑞王府的訊息倒是聽說了不少。

那日封妃大典之後,雲丞相和謝長澤一回府,就立刻傳出生病的訊息來。

據豆子所說,雲丞相應是裝病,謝長澤卻是真病。

“應該還病得不輕!瑞王府大半夜十萬火急地出府請大夫,前前後後請來了好幾個大夫呢!”

過了兩日,雲姒又聽豆子說:“如今人們都說,謝小郡王……謝小郡王……”

向來乾脆利落的豆子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來。

雲姒著急道:“謝小郡王怎麼了?”

豆子靠近雲姒耳邊,一咬牙一跺腳:“謝小郡王不能人道!”

雲姒驚呆了!

“啊?”

她突然想起自己對“謝琰不行”的猜測……

她進宮的時日越來越久,謝琰夜夜來流雲殿,卻並未與她真的做什麼……

再加上雲姒已經確定陛下後宮佳麗三千都是擺設,她對自己的猜測愈發篤定!

謝琰不行!

謝長澤也不行?

合著這個病還是謝家祖傳的?

認定這是謝家祖傳病之後,雲姒壓根沒懷疑“謝長澤不能人道”這個訊息是假的,更沒想到這是陛下的後招。

陛下等了好幾日,沒等到雲姒的任何反應,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還沒聽說?”

雲姒一臉茫然:“啊?聽說什麼?”

謝琰:“謝長澤的流言……”

雲姒這才恍然大悟:“妾還在奇怪,這件事怎麼一夜之間傳遍京城,原來是陛下您在推波助瀾啊!”

陛下可真狠啊!

封妃大典上徹底撕下謝長澤的臉皮還不夠,如今竟連謝長澤的褲子都扒了!

雲姒心想,陛下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明明陛下也有同樣的毛病。往外傳謝長澤的流言時,竟沒有同病相憐、傷懷自身嗎?

不愧是陛下,心性之堅遠超常人!

謝琰神情古怪地看著雲姒,聽她的意思……她竟然覺得那些流言是真的?他只是幫著傳開了?

謝琰只猶豫了一瞬,立刻將解釋的話吞回肚子裡!

就讓雲姒這般以為!

歪打正著,謝琰心情極為舒暢,他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雲姒看到謝琰笑得十分開心的模樣,心想,陛下可真豁達啊!

竟全然不將身體上的缺陷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