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碰壁,差點沒碰的她頭破血流,拖著疲憊的身軀,李瑤光幾乎是晃盪回家的,往炕上一攤,李瑤光還是不信邪。

雖然她自認不是主角命,卻也想著我命由我不由天。

連人家瓦巷路邊耍猴戲的都能掙得來錢,自己堂堂有聲主播還自帶金手指系統,難道真就掙不來錢?老天都餓不死瞎家雀,她還偏就不信這個邪了嘿!

嫌她年紀小,沒事!

嫌她嘴上無毛沒真本事,沒事!

此處不留姐,姐就瓦巷擺攤去。

狠狠的給自己打了一通雞血,狠狠的睡飽了一覺後,李瑤光就開始行動了。

她的起步要求並不高,一來練技術,二來每日裡哪怕只有幾文的打賞呢,不用交房租的她,勉強先活著總歸是可以的吧?

說幹就幹,李瑤光在家翻箱倒櫃做準備,只是侯府後院簡陋的寄居小窩裡,是真刮不出什麼油水,空間的工作室跟家裡東西不少,可惜很多都不符合眼下這個時代,明顯不能拿出來。

李瑤光也是拉得下臉來的人,便想了個法子,厚著臉皮湊到每日喜歡聚在一起聊天打屁,順帶做活的人群裡頭去,沒一點兒架子的這個姨,那個嬸的,求的也不過是人家屋裡淘汰下來不要的傢伙什而已。

什麼舊瓦罐,破缽子,爛木頭等等的,她也不嫌棄,臨了抱了一大堆的東西回家,又問隔壁男人在侯府工坊當差的婆子借了傢伙事,李瑤光窩在屋裡就是一陣叮叮咣咣,準備搞一套出攤說出的行頭來著。

得了李瑤光照拂,今日剛剛解禁的程塑,被自家娘子叮囑著出來探外甥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個忙亂場景,程塑都傻了眼。

“光姐兒,你這是在作甚呢?”

李瑤光聞聲,百忙中抬頭,看到自家姨父扶著門,抬著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模樣,還好笑來著,嘴上卻是驚喜。

“姨父您出來啦?身上可好些啦?”

程塑渾不在意的一擺手,“嗨,你姨父我好得很,丫頭,你還沒回我,你搞這麼大的陣仗,是要作甚呢?”

李瑤光放下手裡的釘錘,胳膊側抬起,蹭去自己一腦門子的汗,也沒打算隱瞞,笑嘻嘻的回。

“姨父,我閒著也是閒著,總不能一直無所事事下去,繡花彈琴我不會,吟詩作賦我不懂,唯有以前跟著爹孃的時喜歡說書聽書,我還會好些出呢,這不就想著,做個可以摺疊的桌啊椅的,回頭上瓦巷練攤長本事去。”

“哦……等等,你說什麼?”

程塑起先不以為意,等醒過味來自家孩說了什麼後,程塑猛然一驚,臉色都變了,莫名再聯想到自己被罰祠堂時,小傢伙問自己的那些話,程塑恍然大悟。

“光姐兒,先前你問我的那些話,怕不是早就打了這個主意了吧?啊?”

被真相了,李瑤光秒慫,回以傻笑,“呵呵,呵呵呵……”

程塑看的皺眉,可沒心軟,“光姐兒,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你嚴肅點!”

“哎呦我的姨父哎,您從哪裡看出來我不嚴肅正經的?”

“嬉皮笑臉的,就是不嚴肅!”

“好好,我錯了,我認真!”

面對關心在意你的長輩,哪怕對方年紀還比上輩子的自己小兩歲呢,李瑤光心裡還是尊敬的,見對方嚴厲較真,她趕忙高舉雙手一副配合模樣,就聽一腳踏進門來的人,神色肅穆的對她語重心長。

“光姐兒,姨父只問你,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咱們這大靖,士農工商,商賈地位為末,行走世間,諸多限制,可這還沒算上下九流,你若是上街說書,那便是入了下九流行當,地位還不比商賈!光姐兒,這事情沒商量,我不同意!”

李瑤光萬萬沒想到,自己哪裡都做足了準備,唯獨沒料到在這該死的地位上遭到家人強烈反對。

自己準備工作已經做了這麼多了,宏願都已經放出去了,讓自己輕易放棄?

李瑤光搖頭,看向面前的人,就一副讓程塑腦殼疼的冥頑不靈樣。

“姨父,您這話有一點我不認同,下九流怎麼啦?下九流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飯!再說了,本朝歷代還有君王喜愛唱戲,還唱給群臣聽呢!我一女子,將來又不去考科舉仕途,去說書無非是名聲有損罷了,可姨父,人生在世,先得想的是怎麼活下去不是麼?

常言道,靠山山倒,靠海海跑,靠誰都不如靠自己有本事掙飯吃。

我身無所長,唯會說書,還有滿肚子的故事,這就是天生要吃說書這行飯的,如何不能當個說書先生?

想來便是我父我母泉下有知,也希望看我自食其力,過的安康富足吧,姨父?

再一個,且不說我,就您與我小姨府中如何艱難不提,眼見著陽陽一天天大了,不論讀書還是習武,還是討媳婦,還是將來要乾點什麼,要的都是錢!

我們總不能一味的指望侯府施捨吧?那不是長久之計,我也不想總是一味的手心向上。

姨父,我想活的有尊嚴一些!我不想一輩子困在這小小後院方寸之地,一輩子靠著姨父您跟我小姨接濟度日,總有一日我得邁出這一步,所以哪怕是下九流,姨父,我也不懼,我也願一試。”

一番肺腑,猶如驚雷,劈的程塑五魂亂竄,驚懼又動容。

是啊,若是可以,誰又想一輩子受制於人,一味的手心向上呢?他其實也不想的……

就在程塑思緒亂飛,啞然失語不知從何說起,如何教育孩子的時候,就聽她外甥女繼續道。

“況且姨父,我也不蠢,要去說書自是要有一番準備,我打算化身小童,起個別號,就叫無憂子怎麼樣?嘿嘿,自此侯府投親的是官家小姐是李瑤光,外頭說書練攤的是孤童無憂子,姨父您看呢?”

見著面前明明矮小的孩子,這一刻彷彿無比的高大,程塑內心動容,不由就軟了語氣。

“光姐兒,真要這樣?不能改啦?”

李瑤光挺直腰板,鄭重點頭,“真要這樣,絕不更改!”

連小小孩童都懂得不信命,不認命,靠自己的道理,沒理由自己堂堂一男兒,還一味怨天尤人去認命吧?從今往後,他程塑也要奮發圖強了。

“罷了,既然我兒決意如此,可!本朝戶籍、銅魚符難能作假,小小籍牌倒是查不嚴苛,姨父我便為你尋個男童籍牌,好便你進出城樓。”

“如此光兒便謝過姨父了。”

李瑤光也沒想到,她這姨父這般好說服,忙鄭重一揖到底,卻被程塑一把扶住。

“誒~傻孩子,你我至親,說謝就見外了。”,說著,看著這一屋子的雜亂,程塑隨即又大手一揮:“走,咱們進府,不是要尋說書所用麼,姨父領你去尋摸。”

李瑤光自不會拒絕,當即拋棄了她找來的這些個破爛,屁顛屁顛的跟著她姨父進了侯府角門,此刻的周婆子見了她,卻再不敢多發一言,老實規矩的不要不要。

李瑤光一路跟到了侯府久久未動的雜物庫房,被她姨父領著東挑西選,期間並未受到任何阻攔。

起先李瑤光還詫異,可回頭想想也是,畢竟姨父是侯府的小爺,要的還是這些個好多稍微得臉的僕婦都不稀罕要的舊東西,自是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