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顧迎清睜著眼睛,藉著自窗簾縫裡穿進的月光,努力想看清些什麼。

男人的手不客氣地從被子下伸進來,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腿。

顧迎清嚇得心顫,肌膚浮起層層雞皮疙瘩,人卻像墜入柔軟的雲端,沒有力氣。

明明是深冬,他的掌心卻乾燥灼熱,微糲的指腹輕輕勾了下她的腿肚,寸寸往上。

撩人的動作。

卻隨著那人喉間一聲淡淡的哼笑,顯得無比羞辱。

很快,他抽回手,顧迎清聽見衣物褪去的聲音。

被子被掀開,涼意侵襲而來,下一秒,她被困在燥熱結實的胸膛中。

男人身上乾淨健康的味道,和若有似乎的酒精餘韻讓她心中迷亂,升溫。

遲疑片刻,她溫涼的手攀上男人的臂膀。

這人不太憐香惜玉,也沒耐心,上來就如同和麵般,抓著她大肆玩弄於掌心。

顧迎清緊咬著牙,咽回喉嚨裡幾欲溢位的聲音,呼吸卻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他血管跳動的側頸。

他把玩夠了,欺身而上,虎口掐住她腿窩,一使力便將她腿往上壓折。

顧迎清如夢初醒般睜開眼,驚恐道:“你是誰?”

男人身量高體量大,將她壓得死死的,顧迎清只有一雙手還自由,傾盡全力去推搡他,實際也只是軟弱無力地貼著他胸膛,誰知觸手滾燙,她又驚得猛縮回手。

下一刻便被他單手合捏住兩隻手腕,輕鬆舉過頭頂,按在枕頭上。

“我是誰?”男人貼近,語氣低冷又譏諷,“不認識我你往我床上鑽?”

他說罷便要繼續,長指如鐵禁錮著她,腿抵住她膝蓋,顧迎清雙手被反剪,被迫挺起胸膛,反像是要主動將自己送入他口中。

她掙扎著,帶著哭腔驚駭叫著:“你放開我,我要叫人了!”

男人忽地停下所有動作。

他抬手按開床頭燈,下一秒用力捏住她的臉,虎口抵住她下巴頦。

顧迎清習慣了黑暗,驟然亮起的刺眼光線讓她眼睛痠疼,淚光在眼底打轉,半天才看清面前這人。

她的臉正被迫朝向光源,男人正藉著光線打量她,眼神冷厲,濃眉緊鎖,像在打量一件讓他嫌棄又頭疼的物件。

男人看著燈光映照下這張白皙的臉,唇珠微翹,左邊眉尾一顆小痣。

他低哼:“還說不認識,這不是熟人麼?”

顧迎清不敢與之對視,不著痕跡地垂下眼,餘光不經意掃到他健碩的上身。

分明的肌理,起伏的線條,是她無法與之抗衡的男性力量。

顧迎清覺得肩頭前胸泛起涼意,後知後覺發現被子早已移位,拉起被子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蓋住。

見她被拆穿便一聲不吭,男人嗤道:“剛才不是挺能叫喚的,這會兒怎麼成啞巴了?”

顧迎清一手護住被子,一手去掰他掐著自己臉的手,顫巍巍地威脅道:“你最好現在就鬆手。”

“不然呢?”

不等顧迎清開口,他便道:“你就要告訴所有人,我強了結婚當天就剋死我那短命侄子的侄媳婦?”

顧迎清心裡一窒。

他語氣輕鬆淡然,甚至帶著幾分調笑,可那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帶著刺骨寒意的冰刃。

他忽然逼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幹到底,省得你白費一番苦心,我還要白擔這罪名,你說呢?”

他說著便一把扯了她身上的遮擋。

“程越生你敢!”顧迎清捂住自己,抖著聲音威脅。

“不是不認識?”程越生起身,先前戲弄的態度全然消失,無論是語氣,還是看她的眼神,都帶著嫌惡和冰冷。

按輩分,顧迎清那短命老公要叫程越生一聲小表叔,然而兩人又是差不多的年紀。

他從衣櫃裡找到浴袍穿上,轉身隔著些距離淡漠地瞧著她,“攝像頭藏哪兒了?”

顧迎清抿著唇不吭聲,低眉順眼地抱膝坐在床上。

程越生視線在房間裡環視一圈,最後走到床對面的角落,在裝飾用的落地花瓶後找出個微型攝像頭。

他就近坐在床對角的高背單人沙發裡,把東西在手裡掂了掂,道:“你那影片就算公佈出去也沒用,俗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說穿了還是你這人沒有職業道德,做戲都不敢做全套,半路喊停,既要又要。”

床頭燈的光線輻射距離不足,他半個身子都隱藏在昏昧中,刀鋒般的輪廓上蒙了一層暗影,愈顯神秘冷峻。

顧迎清摳著自己的指甲,低聲道:“我覺得能用就行了。”

“顧小姐,我倆不熟,你與趙南川新婚那晚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出於什麼原因這麼坑害我?”程越生不解。

顧迎清垂眼看向一旁。

“是不是我無意中偷聽到你打電話,讓你十分有危機感?”程越生撐著額,思忖道,“不知道被我聽到了哪句話,讓你如此害怕?是‘趙南川是不是你害死的’?還是‘你說好不會動他’,又或是‘你不要再聯絡我,我再也不會相信你’?”

顧迎清忽地抬眼,眼底裡蒙上一層急切。

程越生拇指和中指捏著骰子大小的攝像頭,另一手撥弄著,看這玩意兒在指間轉來轉去,慢條斯理分析道:“結合你今日所作所為,我很難不懷疑你是做賊心虛,”他眸光驟厲,“你那短命老公,我那可憐侄兒趙南川,是不是你跟你電話那頭的同夥害死的?”

顧迎清辯解,只有蒼白的三個字:“我沒有。”

程越生“嘖”了一聲,懶得聽她狡辯似的。

“我,如果,”顧迎清磕巴了一下,說:“如果我說,今晚的一切並非我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