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風,風一吹即過,再次天明即是9月11日,也是週日,新生們要繼續軍訓,老生們可以睡覺睡到自然醒。

國防生兩個班在六點全部爬起床,跑去吃了早餐就匆匆趕往西操場,原本是王教官所帶班要提前一個鐘到操場,與李教官所帶的班級無干,而國防生們有團體觀念,一致提前跑去操場集合。

國防生們急衝衝的跑到西操場,看到兩位教官已先一步到達,把眾人嚇得心驚膽顫,飛快的在跑道上排隊,大家排排站好,等著聽教官訓話,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是少不了的訓,心裡超沒底,不知道會被訓成咋樣。

王自強李佐的臉色極為難看,像塗了墨似的,昨天的挑戰賽不僅令國防生在全校人面前丟臉,還把臉丟到校外去了,甚至連國大學生也紛紛出言指責,你說,教身為教官的他們有何顏見人?

他們自昨天下午起就沒笑過,這當兒,兩人看到大部分國防生精神萎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削人。

孫士林和王修文兩人不敢正視前方的教官,哪怕要求目光平視前方,兩人的視線也不敢真的看向教官,他們知道教官已處於暴怒前的狀態,誰若再去刺激一下,等於在拿火點鞭炮。

王自強陰森森的目光掃過一班學生,努力的抑住濤天怒火,點名喊了一聲:“邊源。”

“到。”被喚名,邊源大聲的應一聲,跑出佇列,從後排跑到教官面前,立正敬禮,等著挨訓。

看到邊同學憨厚淳樸的面孔,王自強縱有再大的怒火也熄了一分,看了好幾眼才出聲:“你左胸的傷是什麼時候弄的?”

“……報告教官,我的傷是……上次在軍營訓期間,與長官們切蹉時不小心被摔到地上,在石頭上撞了一下。”邊源他沒想到教官會突然問他受傷的事,愣了愣神才答話。

其他國防生以為教官要訓邊同學一頓,沒想到教官沒罵人,反而詢問邊同學傷勢情況,大家的思維也有些遲鈍。

“當時怎麼沒說?”王自強心頭有幾分爆躁,受了傷不上報,萬一訓練過重出現什麼不良後果,後果是誰都不願見到的。

“小傷而已,不受撞擊就沒事。”

“你以後免做俯臥撐,訓練任務跟女生一樣減半。你可以歸隊了。”王自強面色緩和了一些,邊同學在軍營受傷並沒有宣揚,是個守紀律的。

“是!”邊源沒有問原因,飛跑回班裡。

“孫士林、王修文-”

森冷的聲音,令眾國防生猛的打了個激靈,一時人人如臨大敵,全身張緊,連大氣也不敢喘。

孫士林和王修文腿肚子打了個顫,差點跌倒,忙忙穩住,跑到教官面前應卯,兩人站得筆直,中指輕按在褲子側中線上,因為太緊張,身軀抑不住微微的輕顫。

兩人受了沉重的打擊,昨天整個下午和晚上關在宿舍不敢見人,晚上也根本睡不穩,眼帶青色,憔悴不堪。

兩男生精神狀態極差,王自強恨鐵不成鋼,眼底的怒火越燃越烈:“沒有擒蛟的本事就不要下大海,沒有打虎的能力不要登高山,你們兩個倒有種啊,自己沒半點本事,不自量力的去挑戰一個比你們小好幾歲的女生,生恐別人不知道的還廣發英雄帖,這下名滿校內外了,你們很光榮是吧?”

孫士林,王修文如觸電似的顫了顫,兩條腿像抖麵條似的抖動。

幾十國防生沒一個人敢吭聲,人人死死的閉緊嘴,生恐弄出點聲響打撓了教官,招來一頓雷霆之怒。

“挑戰帖寫得那麼氣勢高漲,全班人全部留言邀女孩子操場接受挑戰的時候那麼英勇無畏,現在怎麼沒人說話了,全啞巴了啊?”

一聲怒喝,壓得國防生們抬不起頭,人人心臟震顫,個個如受驚的小鹿,瑟瑟發抖。

李佐靜靜的站著,不幫學生解圍,也不去規勸王教官。

孫士林和王修文腿腳發軟,差點變軟腳蝦,勉勉強強的穩住了身,那顆心如海浪中的小舟,一顛一顛的隨波顛動,無法掌控,無法停泊。

驚恐。

兩人連靈魂都被驚恐所包圍,他們能感覺到教官的狂暴怒氣,處身在那種氣壓的正面籠罩之下,猶如心臟上被幾十把刀指著,恐怖感讓身心欲碎。

“沒人說話是吧?”沒人回答自己,沒人敢承擔責任,王自強氣極而笑:“孫士林王修文,你們除了昨天我說的懲罰加倍,另外,從明早開始到軍訓結束日每天早上提前來操場跑二十五圈,做五百俯臥撐。”

咚-眾國防生心頭一跳,心臟狠狠的撞上心口,撞得人眼冒金花,每天早上罰跑萬米,等跑完,哪還有力氣承受得住訓練強度?

“……”孫士林王修文章眼前一花,腿發軟,卟嗵卟嗵栽下去跪在操坪上,全身發顫,爬都爬不起來。

最前面一排國防生看到孫同學和王同學嚇得栽坐下去,腿也軟軟的,各各抿緊唇,不敢哼半聲。

兩男生沒骨氣的栽倒變成軟腳蝦,王教官沒有憐惜,甚至連眼皮都沒眨,居高臨下的俯視兩人,惹出事兒才知道害怕?當初揹著他發挑戰帖的時候怎麼不用腦子想想後果?

小小事他可以幫擔著,這次不僅鬧得青大皆知,連國大那邊也聞到風聲,國大學生不是應屆高中生考入國大的本科生,而是京城各高校國防生當中的拔尖人員,以及軍校和各部隊保送進國大的各有所長的優秀人才,最低也是研究生級別。

國大的學生因為青大某國防生丟盡了國防生的臉,一致陳詞指責兩位發起挑戰的國防生居心險惡,要求嚴查原因,嚴懲兩人,維護國防生的名譽,同時也指責他們當教官的人失職。

自己軍訓班裡有這麼會惹事生非的學生,王自強只想一腳把人踹回他們老家去,讓他們回爐重造。

他正俯視著跪地不起的兩男生,聽到摩托車的“嘟嗚”聲,扭頭而望,西操場外的道路上,一輛摩托向著操場急馳而來,看到馳飛衝往這邊來的摩托車,王教官便隱約猜到來者是誰,一張本來就烏黑的臉更加難看。

他沒有再看學生,也沒有看栽軟在地的兩男生,轉身,面對著車來的方向,李佐也走到王教官身邊,等著那位不知是哪個部隊的軍官。

孫士林、王修文想站起來,腿軟軟的,根本使不上力,心中悲憤交加,渾身顫抖不停。

站成排的國防生看到教官轉身,也一致望過去,看到如飛衝來的摩托車,先是一怔,瞬即狂喜,是晁會長請的那位指導老師來了?

張揚霸氣的摩托車,駝著人由遠而近,當近在眼前時,大家才看清車上是兩人,那車子呼嘯著狂飆而至,在跑道外的路口停止,全副頭盔的人摘下保護頭盔,露出英俊的面容。

柳少和燕少兩俊少皆是西褲白襯衣,風流倜儻,氣度不凡,燕少提著只揹包,柳少隨手把頭盔掛車把上,頂著陽光臉走向兩位教官:“喲,早啊,你們都在等我啊?說實在話,我從來不贊成搞歡迎儀式呀什麼的。”

王教官和李教官沒法接話,他們目前還不知柳少究竟是什麼職位,也不敢輕易的去查,有些軍官是屬保密級,誰去觸碰就等於觸碰到保密底線。

燕行掃視全場一眼,龍目裡盡是清冷。

無論是燕少還是柳少當自己眼瞎,好似沒看見癱坐在地的兩男生,徑自走到兩位教官面前,柳少從兜子裡摸出一個證件遞過去,英俊的面孔嚴肅而冷瑟:“這是我的證件,兩位同志過目確認一下。”

王教官看到軍官證,先敬個禮才雙手接過小本本,輕輕的揭開,第一眼觸及證件上的軍階級別說明,呼吸陡然一窒,飛快的合上證,往前一步,再次立正敬禮:“長官好, xx部編號xx王自強請長官指示。”

李佐也跨前一步,端端正正的敬禮。

在王教官看俊青年的證件時,李教官也看到了,只一眼,他也看清了證件上的軍官級別——大校,那位年青的英俊青年竟然是二槓四星的大校。

校級軍官有四級,分別是少校,二槓一星;中校,二槓二星;上校,二槓三星;大校,二槓四星。

大校也是少將級之下最高校級軍官,和平年代,軍士晉級緩慢,只有執行特別任務的特種部隊晉級快些,能年紀青青晉升大校,必然是經歷過腥風血雨,生死任務。

身為少校級的軍人,他們當自然知道晉級的艱辛,也知道要付出何等不為人知的努力,他們能晉升到少校級不是因為出生入死的軍功,而是技術,他們曾是電子類、自控類等專業國防生,參入了幾項重大技術的研發,從而積累下功勳,得以在不到三十歲提升少校。

得悉柳少的級別,兩位教官心神冷凜,再也不敢遲疑,向長官敬禮,部隊紀律嚴明,不管是同兵種還是不同種兵種,低一級見到高一級軍官都需禮敬,而且,若遇特殊情況,按規定,高一級軍官首先擁有指揮權。

國防生傻眼了,之前高年級國防生們嫉妒他們這一屆的國防生,說他們走了狗屎運,竟然讓國防部刮目相看,由少校擔憑軍官。

現在倒好,晁會長請個人來給他們當臨時指導,等級比少校還高,那豈不等於至少是中校?

他們……是不是真的走路踩狗屎了?

國防生有點暈乎,一時也早把之前教官帶來的驚悸感拋之於腦後,看向那位新來的指導教官,兩眼冒綠光。

孫士林和王修文頓覺如掉冰窖,渾身寒涼,那位軍官比教官級別還高,說明可以任意指揮他們的教官,那位柳姓長官明顯心向小女生,有他當指導老師,他們豈能有好果子吃?

柳向陽回敬一個軍禮,收回證件,對兩位教官笑了笑:“我身邊這位軍職比我還高半級,你們只需記住,不管他有何指示,你們立刻執行,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是!”王教官李教官心頭一跳,後背繃緊,響亮的遵從命令。

眾國防生激動的心潮起伏,呼吸急促。

“不要嚇人,”燕行儒雅的淺笑:“兩位同志不用緊張,我來青大一來是修養,二來學習,第三嘛,順便幫考核高年紀幾個某部隊預訂的未來新人,有時到新生這邊轉轉也只是出於職業習慣,你們做好你們份內事,不用顧忌我。”

“是。”兩位教官嘴裡應是,後背心滲一層出冷汗,兩位長官就在青大,從新生入學開始至今,他們是如何訓國防生的,想必早被兩長官看得一清二楚,而國防生挑戰小女生的事,兩位長官也目睹耳詳,這……對國防生而言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兩人揣測這一屆的國防生前途堪憂!而他們身為教官,對國防生管束不力,同樣堪憂。

“王教官,這兩位同學犯了什麼錯?怎麼坐地上去了?”柳向陽拿出親切的面容,關心同學。

孫士林和王修文全身發僵,連呼吸都快僵住。

“報告長官,這兩位就是挑戰醫學系樂同學的孫士林和王修文同學,因為他們擅自發起挑戰,造成不良影響,兩位同學自知理虧,又懼怕懲罰過重,心裡膽怯,軟得站不住腳。”

王自強硬著頭皮報告,這是他訓導的學生惹出來的禍,還得他來擦屁股。

“哦,這樣啊,王教官你繼續訓練學生,我和兄弟在旁觀察觀察。”柳向陽嘴上平淡,內心一陣竊笑,唉喲,王教官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懲罰國防生,罰吧罰吧,罰得越重小美女越開心,小美女開心了,他就有希望蹭到飯嘍。

王自強依令,轉身,沒有再訓國防生,板著臉吼:“立即跑!”

“是!”全體國防生氣吼吼的喊了一句,一群人像脫韁的馬,轟的衝出去,爭先恐後的跑圈。

不止是王教官帶的班,李教官帶的班也沒旁觀,主動的跑操,一幫國防生根本沒有受罰的心思,反而異常激動。

能不激動?

有兩位很厲害的長官在旁觀察,若表現得好,入了兩位長官的眼,前途無量啊,

一群人拿出吃奶的力氣,風風火火的開跑。

被國防生們的吼聲刺激到的孫士林和王修文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骨碌爬起來,也跑將起來,兩人雖然跑得慢,至少還能跑得上大部隊的腳步。

幾十人呼啦啦的衝出去,就像馬拉松跑似的,畫面頗為壯觀。

柳少和燕少慢悠悠的踱向跑道環圈的球場,王教官和李教官忙小跑跟上,陪兩位長官觀察國防生們跑圈。

“王教官,國防生們的技能很重要,但,人的品質更重要,希望王教官在品德培養方面也多費心。”柳少邁著正經的軍步,說話也是一本正經,那官腔也打得特別的到位。

“是。”王教官李教官莫明的感覺後背像有冷風吹過,背脊泠泠生寒。

“兩位同志,抽空做份國防生的綜合評分表,明晚拿給我看,我要的是最公正公平的客觀評論,不要摻雜私人感情。”

“是!”兩位教官不敢有絲毫怠慢的應了。

“對於前兩天的事,讓我很失望,今年國防生的軍訓評分不得給滿分,最高分最多打九十分,孫同學和王同學的評分,你們自己酌情給,關於兩位教官想重點培養的幾位新生,經過我和燕隊的觀察,我們也不敢苟同。”

“……是!”王自強和李佐後背的冷意更深更重。

“本屆國防生大部分品行有失,幸好還有幾個立身端正,不忘初心,王教官班裡的邊同學,李教官班裡來自q省德市和維省的兩位心性不錯,算得上可造之材,兩位同志多多留心指導。”

柳少聲音不緩不徐,王教官李教官聽得心頭髮冷,額心發熱,感覺就是一顆心被掏出來先放火上烤了一下,又丟進冰水裡浸泡,外熱內冷,拔涼拔涼的。

“嗯,另外,也監督好你們管的學生別再惹事,樂小同學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就連我們也不敢去捋她的虎鬚,國防生誰去惹她誰倒黴,事情鬧大了,小美女吃不了虧,別人有沒那麼好命那就難說了。”

柳向陽覺得自己真偉大,他可是很善良的提醒了兩位教官管好國防生的,若再有誰作死,被整治得連渣都不剩也不管他的事。

他會好心的提醒,只是不願意國防生們的行為連累得軍人沒臉,畢竟國防生可是部隊的預備人員。

兩教官:“……”感覺那位小女生比母老虎還可怕的樣子。

“怎麼,你們不服?”柳向陽看到兩教官面沉似水,露出一抹清泠泠的笑容:“誰不服儘管作死,別連累軍人丟臉就行。”

王自強和李佐深深的吸口氣,保證嚴加監督國防生,儘量讓他們別招惹事非,心裡對小女生也忌憚起來,連柳大少都說不敢招惹,要不就是小女生有讓人忌憚的手段,或者她有什麼特別的人物撐腰。

該說的說了,柳少和燕少淡定的觀望國防生們跑步,還拿出望遠鏡來,架式十足,偶爾還討論一下哪位同學有潛力,哪位同學協調不錯。

燕少大多時候表現高冷,明明臉上帶笑,溫文爾雅的樣子,站在他身邊不遠的就能感覺到他的冷漠疏離,拒人於千里之外。

兩少呆到普通軍訓班來了,跑去找二營一連二排一班的醫系一班學生,在人群裡找到小蘿莉,拉走到一邊,悄悄耳語:“小美女,今晚拉練,你記得要提前準備點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