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突發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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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元旦剛過,還沒到期末考試,周航的外公陳幼甲突然把他叫到院長辦公室,拿出一封雲南發過來的電報信遞給周航。說道:“這是我的三姐發過來的,半月前,我三姐夫楊世祿被人打了。後面我外侄楊代勇去找人家說理,卻被人家直接綁架了,信中說已經出境到緬甸了,具體在哪也沒有準信。你三姑婆找到孃家人,我們不能不幫。但是你舅舅研究生畢業後又到了部隊,不好出面啊,我也已經老了,偷摸出境也不方便。你的幾個堂舅也是各家都有事,不好去麻煩人家。並且緬甸北部所毗鄰的金三角地區,是世界上最大的毒品生產地區。原國軍殘餘部隊和雲南邊境的部分少數民族武裝,因為國境從新劃定的原因,成了緬北居住的主要人員構成,與緬甸、泰國、寮國三國政府軍時常發生衝突。你這位表舅的處境十分危急!你年後就十七歲了,也該出去走一走了,所以這次營救你表舅的事情就交給你去辦,怎麼樣?”
周航立即點頭說道:“沒問題。”
陳幼甲說道:“既然你願意去,我還是相信你能夠完成你三姑婆的託付的。但是出發之前我要警告你,在陌生的環境下,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不要把自己的人身安全置於危險境地,把一切不安全因素都消滅在萌芽狀態下。不要天真地把自己的安全和生命交給敵對方的善念善行上,這是最懦弱而又危險的想法。遇事情必須要做到殺伐果斷!不要猶猶豫豫錯失良機,除惡就是行善!”
周航站直了身體,對外公說道:“我曉得了!”
陳幼甲揮手道:“不用回去給你嘎祖說這些事情,怕他年紀大了,精神受不了打擊。你就直接下山去吧,請假的事我去找劉教授說。”
周航答應道:“好的,我馬上就走!”
陳幼甲拿出一捆大團結,足有一萬塊錢,遞給周航,周航沒有接。說道:“不要,我有錢。”
說罷,就轉身離開了院長辦公室。
周航來到日月湖南面的埡口,見四下沒有車輛人員後,對著書院和道觀方向雙手平舉抱拳彎腰鞠躬,拜別了師門和學院,然後轉身從容地踏空而去。
諸葛道觀里正在喝早茶的虞老道,突然抬頭望著南邊,看到是小徒弟清航離開的身影后,不由得微微頷首,對伺候在旁邊的清風說道:“你呀,到底資質差了些,比你小師弟先入我門下十二年,但現在你的進步不如你的師弟呀,落後一大截了。”
清風道:“師父,莫要拿我和小師弟比,與他比,我算是枉活四十二年了。”
虞老道說道:“人生於自然,無非就是順其自然,追尋長生而已。”
清風問道:“師父,為啥道家追求長生,而其他教派追求永生呢?”
虞老道說道:“追求長生是一種修行,追求永生是一種蠱惑!世間萬物皆有生有滅,就連宇宙、日月星辰都有壽命,何況人呢!”
清風問道:“透過修行真的能成仙嗎?”
虞老道說道:“透過修行能啟用人體潛能,借用自然力量達到延年益壽的目的,練出移山倒海的能力,就是世俗界認為的超能力,但終究還是屬於人類。為師也不例外!”
在清風問道於師的這個時間裡,周航已經來到了朝天門碼頭,今天整個川東地區都被烏雲籠罩,為周航出行提供了便利。既然救人如救火,就沒有循規蹈矩坐車坐船來重慶。在碼頭上花了五分錢坐中巴車來到了藥城,杏林春裡面依然人來人往,生意興隆。陳輸己看到周航,立即把他拉倒會客室,問道:“他們都回去兩天了,你還在重慶呆起做啥子?”
周航掏出三姑婆陳幼婷發過來的加急電報信給陳輸己,陳輸己開啟電報信紙看了一下,大吃一驚,問道:“楊老表出事了,家裡怎麼說?”
周航說道:“外公的意思是不要驚動其他人,我過去處理了就是。”
陳輸己問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周航說道:“大舅,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只是你得給我買張到滇西玉都的機票。”
陳輸己說道:“今天才十點鐘,我問一下有沒有今天的機票。”
於是拿起電話撥號,一會兒電話接通了,陳輸己說道:“你好,老劉,請幫我看一下今天還有到玉都的機票沒得?什麼,下午兩點過出發去昆明轉,好的,好的,給我訂一張,不是我,是我的外侄,名字叫周航,對,周圍的周,民航的航。好的好的......我馬上送他到白市驛機場。沒問題,來得及!”
陳輸己放下電話,笑呵呵地搓著手,說道:“我們出去吃完豆花飯,然後就往飛機場趕。”
周航起身,感謝道:“好的,聽大舅的安排!只是給你添麻煩了。”
陳輸己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倒是跟大舅客氣起來了,如果心裡過意不去,把你那還童丹、和鎖容丹多給大舅幾份啥。”
周航無語了,說道:“大舅,原料限制啊!誰不想掙錢呢!”
陳輸己笑道:“你這個小滑頭!不過這樣也好,還童丹每年保證道一萬八千顆,每顆一百元,兩年調一次價;鎖容丹每年一百顆,每顆二十萬,也是每年調一次價。”
周航說道:“大舅,我寧願賣還童丹,也不願賣鎖容丹,成本太高了!”
陳輸己沉吟了一下,說道:“確實,我聽大伯公說一顆成本要十二萬,賣二十萬是沒啥利潤。不過市場需要培育,等以後經濟發展起來了,我們的知名度也有了,不愁沒有利潤。”
周航說:“還要定一個規矩,鎖容丹不能出口,不能賣給外國人,如果有人施壓,那就一百萬美元一顆,不講價,愛要不要,把我惹火了,國內我也不賣了。我只希望我周圍的親人們健康長壽就行了。”
陳輸己說道:“這兩種藥註定是走高階路線的,沒有人敢這麼做。”
倆舅侄談完藥丸的事情後,周航又說道:“大舅,還有件事情想麻煩你一下。”
陳輸己說道:“有啥事情直說嘛,在大舅舅面前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想捱揍。”
周航不好意思地說道:“給我搞一臺彩電,我有十年沒有回過老家了,這次回去看看爺爺婆婆,我想給他們買臺彩電作為過年禮物。”
陳輸己說道:“就這麼點事,你還吞吞吐吐的,是不是瞧不起我這個舅爺?”
周航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大舅!我就是怕給你帶來麻煩。”
“我!”陳輸己甚是無語,說道:“小航,在你眼裡,大舅是那麼的不堪嗎?”
舅侄二人吃過了豆花飯,就立即打車前往白市驛機場(重慶江北機場是1990年1月22日才投入運營。)。
當夏利車停在機場停車場後,離飛機出發還有一個多小時,陳輸己陪著周航下車後,來到取票視窗簽字取票,送過安檢到候機室後才轉身打車離去。
登機時間是下午兩點,飛機啟動是兩點一十五分,周航特意看了看手腕上的上海手錶。周航雖然才十七歲(按中國人的習慣,春節過後才能算過年,年齡也就加一歲。),但是身高已經一米七二,儘管有些高大帥氣,但還是有些稚嫩,身體也略顯單薄,乘飛機的多數是公務人員(當時的經濟條件,普通人即沒資格也沒金錢乘坐飛機這種交通工具。),所以既沒有故事,也沒有事故發生,瞪著一雙眼睛盯著舷窗外,天空陽關燦爛,下面白雲像大海,蓋住了美麗的萬里山河。這種情況下,人最容易犯困,很快就閉上了雙眼,進入了夢想。飛機降落昆明巫家壩機場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過了,到玉都駝峰機場要辦中轉簽字,機場出口就有指示標識,隨著標識牌走就行了。周航來到中轉簽字視窗辦好了手續,來到候機室,加入到候機的行列,在候機的時候見有襯衣和單衣賣,就順便買了幾套放在收納袋裡。
下午六點過五分終於到了登機時刻。
周航在玉都駝峰機場下飛機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一刻,他在機場用公用電話給三姑婆陳幼婷打了一通電話後,問清楚方向地址,然後直接打車到玉都翡翠路。
親人之間有一種特殊氣息,周航剛一下車就感受到陳幼婷的那份熟悉的氣息,有嘎祖的味道,有外公一樣的面容,陳家是中醫世家,嫁出去的女兒也是手藝精湛的中醫大師,身上常年接觸藥材而特有的中藥味,是很容易聞到的。供銷社家屬院門口,這位慈祥的古稀老人就是外公的三姐陳幼婷。
周航上前去跪拜在地,說道:“外侄孫周航拜見三姑婆!”
老人立即上前扶起周航,眼含熱淚地說道:“小航,快起來!到家裡坐。”
於是周航起身扶住陳幼婷進到屋裡。這是一個有四合天井的小院,前面一排是進出的大門和四間臨街的門面房,一個院裡住了三家人,上房一家,左右各一家,共住下了三家人,這是二層木樓結構,每家兩個大房間,加上木樓,一家共計有四個房間,這樣的住房在城裡算寬敞了。陳幼婷家就在上房,廚房與右手邊的一家各佔半邊房,中間是木板壁隔斷,有十五六個平方大小,這樣一來又多出一間房子出來,一看這情形就必須是單位實權人物才有的待遇。
坐下後,廚房裡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端出一盆雞蛋麵出來,陳幼婷介紹道:“小航,這是你表舅母谷春麥。”
周航立即站起身向女人鞠躬問好:“表舅母好。”
女人連忙拉住他說道:“到家裡了,不要客氣嘛。來,趕緊坐下,晚上就將就一下,吃碗麵條吧。”
周航說道:“不用這麼麻煩,麵條挺好的。”
陳幼婷說道:“你先吃麵條吧,我們都已經吃過了。”
周航說道:“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呀。”
谷春麥說道:“大男孩,正吃長長飯的時候呢,沒事,犟到起也要把它吃完,麵條第二頓是不能吃的。”
周航也不客氣,暗暗把皮帶鬆了一扣,十分鐘時間就把這盆麵條吃的乾乾淨淨的,連麵湯都喝光了。
陳幼婷誇獎道:“我這外侄孫就是家教好,不浪費糧食。”
周航有點汗顏,不好意思地說道:“是的,吃了不可惜,倒了就浪費了。對了,三姑婆,楊姑公呢,怎麼沒見?”
陳幼婷說道:“你這麼晚了,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帶你到醫院去看看吧。”
周航說道:“我主要是看看楊姑公,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儘快去把表舅找回來,如果真到緬北去了,那就是救人如救火,越早越好呢。”
陳幼婷只得同意,帶著周航到醫院去看望丈夫,她原來就是縣中醫院的院長,退休後又被返聘回去擔任綜合科大夫。但一般的病人診療已經不需要她出面了,現在,醫院碰倒了一些疑難雜症,才會邀請她這位老院長回來一起會診出主意。
陳幼婷帶著周航來到縣中醫院是已經臨近凌晨零分,住院部就在醫院後院。
醫院裡靜悄悄的,值班醫生已在值班室的躺椅上歇息了,所以陳幼婷並沒有打擾他,輕輕地來到丈夫住院的病房,推開門走了進去,房間裡就兩張床位,一張是丈夫楊世祿,一張是護理的二女兒楊秋月。陳幼婷推門進來的時候,二女兒楊秋月就已經醒了,待病房裡電燈亮起時,她就看到媽媽帶著一個非常英俊的男孩子進來了。於是楊秋月輕聲問道:“媽,你怎麼來了?”
“你舅舅派人過來幫忙來了。”陳幼婷邊說話,邊拉著周航走到女兒跟前介紹道:“這是你大表妹的娃兒周航。”
然後又對周航介紹道:“這是你的二表姨,我的二丫頭,應該比你媽媽大一兩歲,那張床上躺著的就是你的楊姑公楊世祿。”
人上了歲數就比年輕人睡得淺,容易醒來,何況在床上已經躺了半個月呢,楊世祿根本就沒有睡著,他拉著床上面的拉手,坐了起來,周航忙上前扶住他,在後背上給他墊了一個枕頭,然後跪拜下去行禮,說道:“外侄孫周航見過楊姑公。”
楊世祿精神很好,忙對老伴說道:“哎呀,你孃家來的人怎麼這麼客氣呢,快扶他起來,現在哪裡還有這種規矩,行這麼大的禮。”
陳幼婷邊拉周航起來,邊對丈夫得意地說道:“這就是家教!你們有嗎?”
楊世祿尷尬地看了婆娘一眼,拉著周航的手說道:“你的外公外婆還好嗎?嘎祖的身體怎麼樣,還硬朗嗎?”
周航笑了笑,說道:“嘎祖已經一百零三歲了,身體好的很,每天沒事還去診所坐堂呢,天氣好的時候,還進山去採藥呢。外公外婆看上去也就五十來歲的樣子,比實際年齡年輕一二十歲。”
楊世祿連連點頭,說道:“好啊,好啊!老人家身體好,我們就放心了。隔得太遠了,二十年也沒有回去看過一回,想不到我們當小下的身體竟然不如老一輩的健康,羞愧啊!”
陳幼婷聽到丈夫的話,眼淚立即就滾落下來,哽咽道:“我們還是六五年,媽媽過世時,回去了一趟,想不到這一晃就要到二十年。嗚嗚...爸、爸,女兒不孝啊!”
楊世祿、楊秋月父女倆見狀也跟著眼淚嘩嘩流淌,周航抹了抹眼睛,忍住了淚水滑落,勸慰道:“三姑婆、楊姑公,你們也不要太難過,反正你們都已經退休了,待我把表舅帶回來後,乾脆你們隨我一起回去住一段時間,多陪陪嘎祖,你們看,怎麼樣?”
“好!”楊世祿拍手道:“那就麻煩你了,周航。”
周航說道:“楊姑公,你把手伸出來,我給你看看,恢復的怎麼樣了。”
楊世祿依言伸出了左手,周航搭上脈搏,將他的五臟六腑檢查了一遍後,然後掀開被子,將他的雙腿捏了一遍,說道:“楊姑公,怎麼回事,你這腿傷有兩處斷裂傷,都是他們動手砸的?”
楊世祿道:“是啊,要不然何須在醫院躺這麼久。”
周航說道:“你的胃病也有點嚴重,需要調養一下,否則會導致不良後果。另外還有一塊鐵片,是以前留在體內的彈片吧。”
陳幼婷說道:“是啊,當時為了救我,他的身上取出六塊彈片,還有一塊留在胃壁裡,隔心臟太近,在當時的條件下,沒敢取出來。”
周航說道:“可惜楊姑公的元氣虧虛太嚴重了,現在不宜再動手術,先調養半年後,這件事我來辦吧。”
說罷取出一盒還童丹,遞給楊世祿,吩咐他兩天吃一顆,吃十六天;十七天起一天吃一顆,一盒藥丸吃完後就立即停藥。
吩咐完用藥方法後,隨後就問起了表舅被綁架事件的來龍去脈。
殊不知這一問,有分教:
舊時兄弟今日怨,忍看緬北起波瀾。
紅寶綠翠堆滿山,軍匪豪紳爭權錢。
萬千饑民身無居,一日三餐難苟全。
今朝有酒醉今朝,群魔亂舞競相殘。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