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顧典史被土匪抓了!怎麼可能!”

兩天後,回到縣城的衙役將一個噩耗帶了回來。

縣衙的大堂裡頭頭腦腦們都到齊了,陳鴻信滿臉震驚,站在廳中的曾凌川與楊峰就像是丟了魂一樣在彙報著訊息。

其實出去剿匪的大隊人馬還留在琅琊山裡,只有這兩個傢伙先回來報信,看下一步如何行動。

坐在一旁的王自桐雖然也裝出了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但實際上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一切變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頭宋平板著臉說道:

“趕緊詳細說說,別亂!”

看宋平的神情,似乎也對這一訊息大感意外。

楊峰哭喪著臉道:

“小的在山裡發現了土匪的行蹤,然後顧大人就帶著我們幾個深入山林,想去探一探土匪的巢穴。

我們一直在土匪窩周邊蹲到天黑,中途我去解了個手,回來之後顧大人還有其他人就不見了。

小的一開始在林子裡守了很久,但就是等不到人,心知不妙就撤回來了。”

“然後呢?”

曾凌川接過話道:

“我們見楊兄弟不見了,以為被土匪抓了,顧大人就帶著我們潛進了土匪窩想要救人,沒曾想剛進去就被土匪抓獲。

咱們被關了大半天,一直到晚間才趁著土匪不注意,掙脫繩索跑了出來。

誰知土匪察覺到異常,一路追擊,我們就和土匪打成一團。

打鬥中顧大人和其他兄弟都受了傷,倒地不起,只有小人僥倖逃了出來。”

眾人面色微變,看來當時的情況十分兇險,王自桐聽得津津有味。

陳鴻信瞪著眼睛問道:

“你親眼看到顧典史受傷了嗎?”

“是的,捱了好幾刀。”

曾凌川的眼中甚至出現了淚花:

“顧大人倒在血泊中,我親眼看到好幾名土匪一擁而上,將顧大人綁走了。

顧大人倒地前還在拼命的阻攔土匪,給我爭取逃命的機會。

陳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顧大人啊!求你了!

顧大人可是好人啊!嗚嗚……”

曾凌川這麼一個壯碩的漢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捶胸頓足、痛哭流涕,大家還有什麼理由懷疑他說的話?

“撲通~”

一向沉穩的陳鴻信跌坐在椅子上:

“完了,完了完了,這可怎麼辦啊!”

顧典史的任務可就是去救別駕的女兒,他被抓了,別駕的女兒怎麼辦?

就算撇開別駕的女兒不談,顧思年也是陳鴻信好不容易發掘出來的人才,剛剛幫他壓制住了王家李家,現在就這麼沒了?

陳鴻信心痛啊!

“陳大人,還請勿憂。”

宋平沉聲道:

“眼下顧大人只是受傷被擒,說不定土匪不敢輕舉妄動,殺人害命,情況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

“是啊大人。”

馮濤也附和道:

“當務之急是趕緊派人接手剿匪一事,救回顧大人!”

陳鴻信愁眉不展的說道:

“可事到如今,還有誰能前去剿匪呢?”

宋平的身體這兩天越發的差了,據說有幾次都咳出了血。

“咳咳。”

宋平一邊咳嗽一邊看向曾凌川問道:

“你不是被土匪抓了嗎,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曾凌川毫不猶豫的應道:

“約莫有三四十人,不過大多拿的都是些棍棒,朴刀之類的利器很少。”

“三四十人嗎?”

宋平沉聲道:

“那隻要能找到藏身之地,也不是太難對付,老夫帶人去吧!”

“大人,卑職可率衙役剿匪,為民除害!”

就在這時,一道中氣十足的朗喝聲傳遍大堂,王自桐一身正氣的站了起來:

“宋都頭年邁、身體抱恙,剿匪這種事豈能讓都頭去?”

“王差頭願意去剿匪?”

陳鴻信的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這份差事他打心底不想交給王自桐。

“眼下除了卑職,還有誰能帶隊剿匪?”

王自桐沉聲道:

“大人,顧大人身陷虎穴、危在旦夕。

此時我等不出力,更待何時?請大人放心,卑職一定剿滅琅琊山賊寇,救出顧大人!”

陳鴻信沒有回答,猶豫不決。

吳安就在此時站了出來:

“大人,剿匪一事唯有王頭可以勝任,屬下可跟隨王頭一同前往!”

陳鴻信有些詫異,吳安怎麼幫王自桐說起話來了?

不過也好,有吳安跟著,想必王自桐也耍不了花招。

“行!就交給二位!”

陳鴻信拍板道:

“多帶點人,一定要把顧大人救出來!”

“諾!”

直到最後,陳鴻信也沒有把別駕女兒被綁的事情說出來。

如果他們能救出顧思年,顧思年肯定會救人,若是連顧思年都沒救出來,那別駕的女兒還會有生路嗎?

……

回到宅院內的王自桐心情大好,笑聲差點震破了天花板:

“哈哈哈!”

“顧思年,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哈!”

狗腿軍師張慶才在一旁拍著馬屁道:

“還是王頭神機妙算啊,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兒也敢與王頭作對,簡直是不自量力!”

“哈哈哈!”

王自桐大笑一聲,壓低著聲音問道:

“琅琊山那邊有訊息傳來嗎?”

“有,剛想向王頭彙報這好訊息。”

張慶才滿臉奸笑:

“那小子死了!”

“死了?”

王自桐眼中兇光大盛:“確定嗎?”

“肯定死了!”

張慶才拍著胸脯說道:

“琅琊山那邊說,只要頭把秦大疤放出去,就把屍體交給咱們。”

“不會是騙咱們的吧?”

王自桐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那夥土匪,花花腸子也不少。”

“頭就放心吧,我都查過了。”

張慶才嘿嘿笑道:

“不僅顧思年沒回來,他那個貼身跟班小六子也不見了,肯定一起被宰了。

再說了,楊峰暗地裡看著他們被抓的,落到土匪手裡還能有好下場?”

“嘖嘖,痛快!”

王自桐大呼道:

“這小子總算是死了,自從他出現,老子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媽的!

死了就好,哈哈!

我倒要看看,以後這個鳳川縣還有誰敢跟老子作對!”

“咳咳。”

張慶才輕聲道:

“頭,可秦大疤已經死了,咱們??”

王自桐與琅琊山之間的聯絡基本上都交給了張慶才負責,作為貼身心腹,他對全盤計劃都很熟悉。

他知道王自桐所謂的交易純粹是在忽悠那夥土匪,別看現在顧思年死了,但後續的事情要是處理不好,很可能會把自己也拖下水。

“呵呵,慌什麼。”

王自桐冷笑一聲:

“你去召集人手,準備剿匪!真剿匪!

這些土匪,只有埋在土裡,嘴巴才會徹底閉上!”

……

幾天後,琅琊山中又多出了幾十號衙役、獄卒,加上上一次派來的人,現在山裡有一百多號官兵。

不過領頭的從顧思年換成了王自桐,眾人的情緒有些低迷,有的人已經心生畏懼。

畢竟土匪的影子還沒見到,典史就被抓了,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王自桐召集起了七八人聚在一起議事,這裡面有吳安,有曾凌川,還有王自桐的幾個心腹,都是獄卒衙役中的小頭目。

為了順利完成剿匪,王自桐可是把能調動的人都帶出來了。

“都給我打起點精神來!”

王自桐沉聲喝道:

“本頭知道,顧典史落難,大家心裡難受。

但剿匪一事乃是琅州的官令,勢在必行!還望大家振作精神,剿滅這夥狂妄至極的賊寇!還鳳川縣一片清明!”

“咳咳,王頭說得對。”

吳安率先回應道:

“不過還請王頭明示,這土匪該怎麼剿?”

王自桐很是認真的說道:

“琅琊山路況複雜、山高林密,為保萬無一失,明天先由我帶人去土匪窩周圍摸一圈,看看情況,吳頭帶人留守。

若是土匪還窩藏在那,我們就全力一擊,將他們連根拔起!”

吳安意味深長的問道:

“王頭,顧大人可還在土匪手裡,我們傾巢而出的話,土匪萬一狗急跳牆,殺了顧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王自桐瞟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

“等真的交起手來,情況瞬息萬變,難以提前安排。

若是能找到顧大人,咱們自然要保他平安,若是出點什麼岔子,咱們也沒辦法。

但是本頭相信,以顧大人的節操,只要能剿滅土匪,他願意犧牲一切!

咱們只需要做好分內的事就行!”

一頂大帽子就這麼扣在了顧思年的頭上,說白了就是他的死活我不管。

不過在場的許多人都是王自桐那邊的,對他的安排自然沒有異議,吳安也出人意料的閉上了嘴,沒有吭聲。

王自桐心滿意足的大手一揮:

“那就這麼定了,各自散去,準備剿匪!”

“諾!”

待眾人陸續散去之後,張慶才鬼鬼祟祟的留了下來,朝王自桐使了個隱晦的眼神。

王自桐低聲問道:

“怎麼樣,那邊怎麼說?”

張慶才回道:

“談好了,明天清晨在小樹林碰頭,一手交人,一手交屍體!”

“可以,你那邊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頭,都安排妥了。”

“呵呵~”

王自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那就一切按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