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與夕走出安帝寢殿之際,眼中神色複雜至極。

夜間涼風吹亂了她兩鬢的髮絲,她微微仰頭,緩緩閉上雙眼。

下一秒。

黑色身影隨風消散。

安帝被劫,不止皇宮,整個安都都戒嚴起來。

任如意和李同光師徒相認,在長慶侯府中談及昭節皇后一事。

朱殷突然敲門,急聲道:“主上,皇城大亂,有風聲傳出說是聖上被劫。”

兩人聽到這話,同時看向房門口的方向。

李同光欲言又止:“師父,這是你的手筆?”

任如意搖頭:“我的確不會放過他,但絕不會是這麼早。”

話音剛落,他倆同時想起一個人。

兩人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任如意藉著夜色,並未回到四夷館,而是朝著朱衣衛總部而去。

李同光亦是如此。

距離安都皇城最近的府邸,就是朱衣衛總部。

朱衣衛後山寒泉。

蕭與夕身著夜行衣,在寒泉旁打坐。

李同光避開諸多視線,急匆匆的趕到此處。

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你果然在這兒。”

蕭與夕回頭看了他一眼,不語。

就在此時,朱衣衛總部鬧騰了起來,打鬥的嘈雜聲傳到了此地。

李同光走到蕭與夕身後,朝著她伸出一隻手:“聖上被劫,全城戒嚴。”

“想必已經有朱衣衛朝這邊來了,應該是師父暫時引開了他們的注意。”

“四夷館周圍本就遍佈眼線,今夜只會更甚,你能出現在這兒,就說明你的異術又不好使了,對嗎?”

“四夷館你是暫時回不去了,所以,跟我走吧!”

蕭與夕站了起來,緩緩轉身面向李同光。

她看著李同光隱含笑意的眼睛,忍不住眉頭輕蹙:“看我出事,你好像很開心?”

李同光沒有答話。

他見蕭與夕沒有搭手,於是上前一步,直接改為牽住她的手腕。

兩人在夜色中飛簷走壁,很快便消失不見。

任如意手持長劍,立於朱衣衛總部最高的屋簷之上。

她遠遠瞧見後山有兩個黑色身影遠去,頓時也歇下了打鬥的心思。

她揮出一劍,斬斷一眾朱衣衛的追路,身形也隨之遁入了夜色之中。

長慶侯府。

就安都這亂狀,四夷館是回不去了。

就算任如意和蕭與夕能回去,也不免會有被發現的風險,從而拖累梧國使團之人。

於是乎,兩人都暫時留在了長慶侯府。

今夜,沒有人能比李同光還要高興!

他自從帶回了蕭與夕,又見任如意平安歸來,上揚的嘴角就沒落下過。

李同光帶著朱殷,出去整備羽林衛、巡查安都、抓捕刺客去了。

雖然說劫安帝、鬧安都的兩人都在他府中窩著,可他身為長慶侯,又統領著羽林衛,明面上總得敷衍一二。

正廳之中,燭火微暗。

較矮的茶桌旁,蕭與夕和任如意對面而坐。

任如意出聲詢問:“你要找的東西,知曉下落了?”

蕭與夕點頭,隨口反問道:“你呢?”

任如意答道:“我很快,就會拿那些人頭去祭奠娘娘。”

她說著便看了一眼蕭與夕,語氣頗為肯定道:“你有心事。”

蕭與夕垂眸,遮掩住眼中的神色。

她輕笑出聲道:“沒有。”

外邊的天矇矇亮,有幾個侍從走進了正廳。

任如意和蕭與夕轉頭看去,兩人皆是愣在原地。

迎面走來四個秀氣的少年,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

只是他們的眉眼,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故人的影子。

就在此時,李同光帶著朱殷回來了。

他看到正廳中這一幕,面色大變。

李同光快步上前,背過身站在蕭與夕面前,掩耳盜鈴般擋住她的視線。

他面向那幾個侍從,冷聲喝道:“誰讓你們進來的?都滾出去!”

朱殷連忙帶著幾個侍從退下。

“你們慢聊。”

任如意說完便站起身,徑直朝著外面走去。

廳外。

任如意走到朱殷身旁,吩咐道:“那小兔崽子不幹人事,若是可以,就把那些侍從遣散吧。”

朱殷拱手應聲:“是。”

廳內。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李同光背對著蕭與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蕭與夕不緊不慢的輕抿一口茶。

她出言調笑道:“小侯爺好大的官威啊!”

李同光身形一僵,轉身看向她:“你聽我解釋。”

蕭與夕答道:“好,我聽你狡辯。”

李同光走到蕭與夕身旁,俯身蹲下。

他仰頭望著蕭與夕,伸出一隻手想牽過蕭與夕的手腕。

蕭與夕不動聲色的避開。

李同光神情落寞:“我從未讓那些人近身,他們每天早晚會來添燭、熄燭各一次。”

“我也只是遠遠看上一眼,就當作,當作你還一直在我身邊。”

蕭與夕沒有應聲,她環顧四周,很快將目光定格在那間密室大門上。

她起身朝著密室走去。

李同光根本來不及阻攔,密室大門就已經被開啟。

蕭與夕邁步走了進去。

這間密室不算大,但看上去華麗無比。

繞明劍懸掛在鑲嵌著明珠的牆壁上。

地面上滿是泛黃的紙頁,上面有玉公子的畫像,也有玉公子留下的那句話。

畫像的線條,落筆的文字,從青澀到成熟,各式各樣一應俱全。

蕭與夕踩著那些紙,緩步走向最裡面的那張桌子。

她拿起桌上擺放著的一支玉簪,總覺得很是眼熟。

片刻之後,她才想起,這是她前不久去昱州方寸山時,丟失的那支玉簪。

她原以為落在半路上了,竟沒想到被儲存的如此完好。

蕭與夕將那支玉簪拿在手中把玩著。

李同光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小心翼翼的挪步到蕭與夕身旁。

蕭與夕看著這一切,只覺得荒謬,她喃喃自語道:“劇情不變,只是換個人嗎?”

李同光低聲詢問:“什麼?”

她轉頭看向李同光,面上笑意不變。

李同光見此,眼中多出了幾分希冀。

他直面著蕭與夕,顫抖著的雙手扶上她的肩頭:“如你所見,我喜歡你。”

“很多年之前,我就……”

蕭與夕出聲打斷道:“喜歡我?我是誰,玉公子還是蕭與夕?”

李同光答道:“我都喜歡,自始至終,只有你,也只是你。”

“跟我在一起吧!”

“你當年離開時,要我先護好我自己。”

“你瞧,我已經做到了,我如今是長慶侯,我能護住你了,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他的語氣越說越急切,扶著蕭與夕肩頭的手也越來越緊。

蕭與夕紅唇輕勾,笑意不達眼底。

她伸手推開李同光,作勢離開此地。

李同光腳步踉蹌,卻一把拽住了蕭與夕的小臂:“別走。”

蕭與夕轉身,她手中一個用力,順勢將李同光抵在桌邊,俯身湊近他。

李同光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鼻間傳來若有若無的幽香,忍不住喉結滾動。

他故作乖巧的被蕭與夕按住,隨後下巴微揚,雙手緩緩抬起,做投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