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也沒想到。

兩個月之後,他們因為所謂的封建迷信而領證了。

她以為老天眷顧她一回,讓她得償所願。

但現實的牢籠,讓她吃盡苦頭。

思緒回籠。

陸梔意忽然發現,自己在賀司樾眼裡,早就是個自輕自賤的女人了,不怪他對她從不看重,忽然覺得喉嚨酸澀的要命,她強迫自己壓下去,抖著聲音說:“我還有些別的事要處理,你先回去吧。”

恰好陳總監發來微信:[賀總並不是為你大動干戈,賀總多金尊玉貴頭一回被人潑酒,是借你由頭髮難罷了,不該說的話別說,懂嗎?]

陸梔意明白陳總監意思。

畢竟她是陳總監推出去的,想要利用她美色走捷徑,自然也擔心她在賀司樾面前多嘴。

陳總監多慮了。

她還不至於蠢到認為賀司樾是因為她被葛總打而發難。

賀司樾似乎有些疲憊,懶懶地瞥她一眼,“不醉了?”

陸梔意感覺得到他的輕嘲。

咬著唇不言語。

那份羞恥幾乎將她淹沒。

賀司樾也懶得為難她,開了尊口:“讓她下車。”

林秘書本就還沒開車。

畢竟賀司樾還沒發話去哪兒。

陸梔意下了車,冷風爭先恐後灌入肺裡,一呼一吸之間牽扯著尖銳的痛感,冰的她眼眶酸澀幾乎要逼出眼淚,她卻不敢回頭。

人就是如此,感情最難自控。

她明白賀司樾不愛她,甚至為別的女人給足了她難堪,她卻只能強行逼迫嚥下這份苦果,她沒退路,自然也沒得選擇。

擦了擦眼角洇出的淚。

聽到不遠處一聲呼喚:“意意?”

陸梔意抬起頭。

那邊從錦宮出來一行年輕人,向她跑來的男人身穿一件黑皮衣,身高腿長,唇紅齒白生的帥氣,眉宇之間漾著幾分不羈的痞氣,在看到她時候,笑的露出一口潔白牙齒,陽光又耀眼。

“我給你打了幾通電話,你怎麼沒接?”

秦政一在她面前停下,看陸梔意穿的單薄,立馬脫了自己衣服給陸梔意披上:“你臉都凍紅了,穿好。”

身後頓時傳來調侃又齊刷刷的聲音:“嫂子好!”

陸梔意抿唇,皺著眉看向秦政一的那些狐朋狗友。

秦政一跟她認識許多年了,陸家與秦家生意往來密切,秦政一從小就喜歡她,將她當做他的所有物,無論對誰都說,意意遲早都是他的人,他們兩個高中和大學都是一起讀的,秦政一始終追著她不放。

高中時期就鬧出不小動靜。

當著全校師生面宣揚她要早戀也只能是跟他。

害的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學校茶餘飯後的談資。

大學後更甚,秦政一幾乎是逼退了一切追求她的人,他對她的喜歡,是霸道的佔有慾,從不過問她的想法,讓她喘不過氣來,哪怕他對她確實很好。

而她父親,明白秦政一對她的想法,便有意將她嫁進秦家,從而得到更可觀的利益,這些年沒少逼著她與秦政一親近,甚至已經跟秦家開始商量所謂婚事。

急於把她賣個好價錢。

她怨恨爸爸,也討厭秦政一。

可媽媽還在病床上躺著,若是她撕破臉反抗,陸耀明最後一絲情面都不會再留,幹得出來切斷媽媽一切醫療供養的事,她毫無應對之力,所以這麼多年她一直活在壓迫和絕境之中,苟延殘喘著。

而她這糟糕人生裡最叛逆的一件事。

就是欺瞞所有人,跟賀司樾領了證。

為的就是搏一條出路,無論是什麼結果,最起碼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而非被人操控獨斷。

陸家與秦家至今不知,她已經結了婚。

還是跟京市金字塔尖的賀家掌權人。

陸梔意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語氣聽起來有禮貌:“你能不能讓他們不要再這麼叫我,我真的不喜歡。”

秦政一卻笑了,伸手揉了揉陸梔意的頭髮:“怎麼了?心情不好啊?”

*

不遠處。

黑色邁巴赫悄然地停靠,賀司樾投過車窗看著那邊路燈下的男女,陸梔意背對著他,但是她面前的男人,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滿眼愛意,親暱地揉著女人的頭,她身上還披著男人的外套。

關係不一般。

他瞳眸在昏暗中泛著陰刻的光痕,情緒不辨喜怒。

而他手中,還攥著一串鑰匙。

是陸梔意剛剛落下的。

林肯提著一顆心觀察了一下老闆表情,“賀總,這鑰匙還……送嗎?”

賀司樾收回視線,“回璽府。”

意思是不送了。

林肯下意識接了一句:“那太太今晚怎麼回家啊………”

“林肯。”

賀司樾摘了眼鏡,慢條斯理擦了擦鏡片,嗓音低磁又漾著危險:“你跟陸梔意透露我行程了?”

林肯後背一涼:“賀總我………”

賀司樾垂眸瞥了眼掛著一顆櫻桃的鑰匙串,半嘲半諷:“她應酬在二層,卻跑三層來哭,你好巧不巧看到來彙報,且直接知道公關部在應酬,怎麼?我給她養了個間諜?”

林肯冷汗都下來了。

內心叫苦不迭。

聽這意思,賀總一早就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了,原本今天就翻篇了,怎麼突然又提出來訓他了?

“對不起賀總,是我的疏忽,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林肯一把辛酸淚,老闆跟老闆娘不合,炮火猛攻的怎麼是他啊!

“做事不穩當,就去歷練歷練,東城度假區施工你去盯著,什麼時候驗收什麼時候回來,這段時間讓沈浪處理你的工作。”

賀司樾閉上眼,神情漠然。

林肯哀嚎:“賀總,東城度假區那塊才開發,鳥不拉屎網都沒有,我過去跟發配邊疆有什麼區別……”

賀司樾:“再扣一個月工資。”

林肯面如紙色:“沈浪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我……”

賀司樾:“兩個月。”

林肯:“………”

行,他就是老闆和老闆娘鬧彆扭play的一環。

左右不是人!!!

──

冷風吹的陸梔意頭疼欲裂。

她耐心快要熬幹。

“秦政一,我沒跟你開玩笑。”陸梔意前幾分鐘才在賀司樾那裡受了挫,情緒低落抑制不住火氣,像是破罐子破摔:“我有喜歡的人,我結婚了。”

秦政一眼裡的笑意凝固了下,隨即聳聳肩,語氣溫柔下來:“好好好,意意你別生氣,我讓他們收斂一些就是了,說什麼氣話。”

他顯然不信。

只當陸梔意是拒絕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