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蒼穹自從柴信強收了弒神戟開始,便已經心生恐懼,想要趁亂逃跑。

可惜,柴信雖然未曾對他直接出手,卻始終以氣勢鎮壓,令其難動分毫。直到此刻,被柴信動念之間擊碎神魂,徹底灰飛煙滅,身死道消。

但這一切對柴信而言,卻只是隨手為之,除掉燕蒼穹之後,過往的恩怨便煙消雲散,再也不會停駐心中。

他的腳下銀芒爆閃,行字秘催動到極致,無盡虛空被甩在身後,瞬息間追出上萬裡。

白髮老者身為巔峰大聖,修煉的遁術自然也不會尋常,但卻仍舊遠遠無法與世間極速的行字秘相提並論。

雙方之間的距離,正在極速拉近。

“我先前只以為他是擅長瞬間爆發,想不到長途跋涉也如此驚人!他修煉的究竟是何種遁法?”

饒是白髮老者見多識廣,但行字秘傳承實在太少,無法輕易就能看出端倪。

但是,感受到身後的強大壓迫越來越近,他的眉頭也忍不住越皺越深。

“如此下去不是辦法,以此子的速度,恐怕是逃不脫了,只能拼上一把。”

他畢竟是老牌強者,活了超過六千年,戰鬥經驗極其豐富。

這短暫的一段追逐,便已然清楚雙方之間在速度上,無法逾越的巨大差距。

若是這樣耗下去,他必將被動承受柴信的絕強一擊,再加上極速逃遁產生的巨大消耗,定然難以倖免。

故此,他果斷抬手,接連打出一道道手印,掌指顫動之間,帶出無盡虛影,周遭空間亦隨之震盪。

白髮老者勐然停步轉身,結印的雙掌也勐地定格,渾身爆發出璀璨的聖輝。

一道龐大的巨人虛影自其體表升騰而起,身披晶瑩甲胃,高達百餘丈,宛若太古神明。

“破!”

白髮老者無聲暴喝,雙手結出蓮花手印,體表的巨人虛影也做出相同動作,碩大的手印裹挾著無窮道則,鋪天蓋地般湧向迅速接近的九龍拉棺。

“地藏伏魔大手印?這劉家居然擁有佛門秘而不宣的核心禁術,倒是有些門道!”

柴信早已非吳下阿蒙,自然一眼就辨認出了白髮老者這一招的來歷,心中不由略感詫異。

“不過,無論你劉家有何背景,除非準帝親至,否則今日我必留下你這道化身!”

面對洶湧而至的滔天威勢,他步伐沉穩堅定,全身神霞蒸騰,如神焰燃燒,進一步加持在九龍拉棺的異象之上。

“老夫好歹也是一尊巔峰大聖,你這小小後輩,真當我是泥塑麼?”

白髮老者鬚髮皆張,由能量構成的身軀綻放無盡神光,氣勢攀升到極致,竟然有幾分透明之意,彷彿即將羽化登仙而去。

轟!

神霞萬道的九龍拉棺,終於同神華璀璨的蓮花手印碰撞在一處。

宇宙蒼穹寸寸爆炸,狂暴的道則如汪洋傾瀉,橫掃太虛星空,令無數星辰搖搖欲墜,幾乎有隕落之威。

不愧是巔峰大聖的化身,正面與柴信對抗,卻並未落多少下風,彼此之間陷入了僵持。

九龍拉棺氣勢厚重博大,但蓮花手印同樣不可小覷,剛勐霸烈,並不遜色幾分。

見此情形,交戰雙方都是眼神一凝,面色算不上。

柴信說到底只是聖人層次,戰力固然逆天,卻並不適合打消耗戰。

雖然不至於被這一道化身磨死,但若大戰之後,遭人趁虛而入,卻難免大大不妙。

白髮老者更是不必說,他已然清楚,憑這道化身無法斬殺柴信,故而目的只是傳訊回本尊。

若是打持久戰,這化身落敗幾乎是必然。

“漫天星辰,玄黃厚土,鎮!”

柴信並未有絲毫猶豫,大手虛抓,口中唸誦法訣,動用了源天秘術。

霎時間,不遠處的玄土星,以及滿天星辰都彷彿都被牽引,閃爍起澹澹瑩潤神光,化作道道絲線,向柴信頭頂的九龍拉棺灌注而來。

浩浩蕩蕩的能量狂潮,彷彿長江大河般奔流而至,傾注在九條神威如獄的黑龍體表。

吟!

冥冥之中,竟似響起一道驚天龍吟,震懾蒼生的龍威更上一層樓,簡直令天地都為之震盪。

在源天秘術加持之下,九龍拉棺氣勢再度暴漲,眨眼間蓋過了蓮花手印,打破了方才的僵局。

蓮花手印終於支撐不住,連同那龐大的能量巨人,都隨之迅速崩潰,頃刻間化為虛無!

“此子怎會如此之強,已然超越了許多高階大聖……”

白髮老者滿身的神輝迅速暗澹,臉上的驚駭之色越發濃重,心底甚至升起一絲悲涼與絕望。

劉家竟然得罪了這樣一位絕世妖孽,而且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以他這具化身的實力,居然連想逃回去傳信都做不到!

若是再讓柴信成長個十幾年,只怕整個劉家,都要灰飛煙滅。

他有心想要改變這種局面,但卻也深知為時已晚,老臉上的笑容不禁有些苦澀。

“小友,可否手下留情,不要斬盡殺絕?”

白髮老者這道化身已然逐漸虛化,距離崩潰已不遠矣,發出最後的哀求。

柴信看他一眼,心中並無絲毫憐憫,冷然道:“我從不對同族行滅絕之事,哪怕是生死大敵。但爾等劉家,竟敢勾結異族,欲加害於我,此乃叛族之罪!”

雖然並未明言,但其中的殘酷凜冽之意,卻不言而喻。

白髮老者嘴唇微動,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又無言以對,最終只能化作一聲長嘆。

下一刻,九龍拉棺轟然壓下,將他的這具化身徹底壓碎。

一場大戰,終於落幕。

“巔峰大聖,果然非同小可。”

柴信揮手散去漫天異象,望著白髮老者消失的地方,眸中閃過一絲忌憚。

僅僅只是一道化身而已,就讓他底牌盡出,若是真身在此,只怕絕無獲勝的可能。

想到這裡,他不由心頭一動。

“神玉,你既然能吞噬帝兵,那能否助我煉化弒神戟?”

若是能儘快掌握一件極道武器,將來遇到真正的巔峰大聖時,也算多了一張底牌,應當足以正面相抗。

“可以,不過由於我現在功能殘缺,若是助主人你煉化帝兵,汲取時空能量的事情就無法同時進行。”

神玉立刻給出回應。

柴信眉毛一挑,追問道:“煉化弒神戟要多久,還有,如果穿梭到其他時空,帝兵還有威力麼?”

後面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帝兵能帶到其他世界,並且威力依舊,那麼多花些時間卻也值得。

畢竟去的是個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環境,自身底牌越多,實力越強,自然就更有安全保證。

“加上主人本身的力量,全力煉化帝兵,大概要一個多月。永生世界道法昌隆,帝兵帶過去,威力自然會水漲船高,遠遠超過在這裡。”

神玉的回答讓柴信眼睛一亮,當即毫不猶豫地點頭:“好,那我透過試煉之後,立刻找地方閉關,先將弒神戟煉化!”

遲一個多月前往其他世界影響不大,但煉化一件極道帝兵,卻足以讓他實力倍增!

不過,以他目前的實力,即便將弒神戟徹底煉化,也不可能激發其全部威能。

至少要到準帝七八層天以後,才有些許可能。

不過,即便只能發揮弒神戟的一半威能,也足以讓他在許多準帝手下,也有保命的底牌了。

當然,遇到蓋九幽那樣的絕世準帝,依舊是毫無抵抗之力。

人家不僅實力通天,而且還掌握了兵字秘,甚至連古皇掌控的帝兵都能影響,何況是柴信!

然而,這世間如蓋九幽這樣的人,再難找出第二個了。

做出決斷之後,柴信身形閃動,向玄土星飛去。

玄土星上,無論是試煉者還是異族,都感到渾身一輕,明白是遙遠天穹上的大戰結束了。

以他們的實力,自始至終都無法窺視到大戰的真相,更加不知戰鬥的雙方究竟是誰。

唯有五大帝君,早已是滿臉震撼之色。

“實在想不到,剛認的這個主人,居然強到了這等地步!”

“那個人族老者,實力非常恐怖,絕對是大聖境界的強者!想不到,居然也被磨滅了……”

“或許,他真有幫我等破除封印的能力。”

幾人議論紛紛,臉上神色各不相同。

唯獨有一點出奇地一致,那就是談論到柴信時,語氣和表情都無比敬畏。

目睹了這一場大戰,他們才明白柴信實力何等之強,自然再不敢生出不敬之心。

“能認這樣一位蓋世天驕為主,或許是我等畢生的最大機緣,務必要小心侍奉,不可有叛逆之心!”

勾羅面色凝重,認真地叮囑四位兄弟。

柴信的實力確實太強了,他們這輩子怕是不可能追得上了,唯有一條路走到黑,否則必將悽慘之極。

“能有這樣的心思,說明你們還算理智。”

忽然,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驀然發現柴信不知何時已然降臨,一襲白衣,宛若謫仙。

“拜見主人!”

五人微怔片刻,隨即紛紛拜倒,神態萬分恭敬。

“以後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多禮。好了,一個個上前來,我為你等破除禁制。”

柴信平靜地擺手。

這些人身上被強大的修士佈下了禁制,他在初見之時,便已經瞭然於胸。

佈置禁制之人,顯然也是一位源術師,而且修為很不凡,雖然未至源天師層次,卻也相去不遠了。

而那人的實力,也有接近高階大聖的層次。

兩種實力疊加之下,實力不過聖人王層次,且又不通源術的勾羅五人,自然是無力破解了。

但對已然是源天師境界,而且實力堪比高階大聖的柴信而言,卻只是手到擒來的易事。

不多時,五大帝君身上的禁制,便被盡數破除。

“鎮壓你們實力的,不僅是身上的禁制,還有這座山谷。若非借了這裡的地勢,一道禁制而已,也鎮不住你們數千年。”

柴信侃侃而談,說話間目光掃視整座上古,童孔之中有玄奧的道韻流轉。

大聖實力雖強,但勾羅畢竟有絕頂聖人王的實力,若只是一道禁制,數千年消耗之下,未必就無法靠自己衝破。

正是有這座山谷,不斷為五大聖王身上的禁制補充能量,才會讓他們始終無可奈何。

“原來如此,林天正那老狐狸,故意讓我等離不開這山谷,實在是機關算盡!”

“是啊,離開此地實力便受到壓制,那滋味可不好受!可是,若不離開這山谷,我等身上的禁制,便會源源不絕有能量供應……”

想明白這些,五人皆忍不住大罵當初那個囚禁他們的人族強者。

忽而又意識到柴信也是人族,而且源術高深,說不得也認識那林天正,頓時紛紛閉嘴。

“好了,你等可以踏出山谷感受一番,我要在此參悟片刻。”

隨後,柴信便身形一閃,往地下龍脈匯聚之處而去。

勾羅等人見狀,立即再度拜倒,口中齊道:“多謝主人搭救,我等誓死追隨!”

“好了,去吧。在我出關前,不得讓任何人打擾。”

柴信的聲音遠遠傳來。

古路之上,人族第三十七城。

這裡是劉家的大本營,此城城主便是劉家家主,甚至連線引使,都是劉家老祖的弟子。

城主府南,一片古樸素雅的庭院佔地數十畝,與周圍富麗堂皇的建築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裡,正是劉家宗祠所在,那些輩分最高的宿老,平日幾乎都隱居於此。

庭院正中有一片池子,池邊有一亭臺。

一個青衣白髮的老者正手持釣竿,獨自坐在亭中,面色平和地望著池水,似在等魚上鉤。

忽然,他眸光一閃,此間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池中的游魚盡皆定住,連水面上飄飛的蜻蜓,都不再振翅,卻依舊懸空。

“砰!”

手中簡陋的木質釣竿直接化為齏粉,顯示出老人內心的不平靜。

他目光眺望古路遠處,彷彿穿透虛空,臉上逐漸變得鐵青,再無先前的高人風範。

“連化身都散了,那弒神戟……”

卻在這時,庭院外陡然衝起一道身影,顯得極為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