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靈光一閃,許恪又出現在梁城回春堂醫館。

這一番紅塵煉心,才剛剛開始就遇到了五瘟邪修施瘟放毒,許恪因為曾經的親身經歷,對這種事情極其憤恨,一怒之下,直接滅掉了五瘟邪教。

這就導致……還沒開始的紅塵煉心,被這事給打斷了,耽擱了下來。

其實,許恪在這次一怒滅門的過程中,心靈也得到了淬鍊。

念頭通達,自然也是煉心。

這一番廝殺的經歷,滅掉五瘟邪教的過程,許恪釋放了心中的怒火,那股“意難平”的憤懣,徹底得到了宣洩。

不僅僅只是這方世界的“意難平”。

這憤怒之意,還包括許恪觸景生情,回想到上一世的經歷,引發出來的熾烈心火。

能夠這麼暢快的釋放出來,五瘟邪教功不可沒啊!

釋放怒火,宣洩憤懣,讓許恪的心神變得更加澄澈。

念頭一動,百倍收穫激發,許恪把這番釋放怒火,宣洩憤懣,澄澈道心的體悟,提升了一百倍。

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莫使染塵埃。

這首佛偈詩,其實就是說的“煉心”之道。

道心蒙塵,自當拂拭乾淨。

百倍收穫之後,許恪的心靈變得更加澄淨,真靈得到了淬鍊,獲得了一些成長。

接下來,還需要繼續歷練紅塵,洗練道心。

其實,許恪的“煉心”,跟一般修行者的煉心,是有區別的。

這個區別不是“神道魔道正道”三法合一,這只是手段上的區別。許恪的區別,是方向上的區別。

修行者歷練紅塵,練的是“超脫之心”,無論是“斬俗緣,斷因果”,還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都是入紅塵而超脫紅塵。

這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這是一種漠視的心態,這是一種把自己朝著“太上無情”的方向淬鍊的煉心之道。

許恪對此並不認同。

仙人,不能只有“仙”,沒有“人”。

自身的“人性”,才是自我認知中最重要的部分,不能沒有“人性”,只有“仙性”或者“神性”。

如果沒有了“人性”,自我認知都改變了,就算成仙得道,那……成仙的那個,到底還是不是你呢?

一艘船,如果把每一個零件全換了一遍,它還是不是原來那艘船呢?

這個問題,細思極恐啊!

反正許恪是不敢這麼搞的,一定要保持自身的“人性”,保持完整的“自我認知”。

於是,下一步的紅塵煉心,許恪決定把自己“化成”一個普通的凡人,真正沉下去,以普通凡人的身份歷練紅塵,這更有利於保持“人性”。

醫師郎中這個身份很不錯,在歷練紅塵的過程中,還能順便研究一下人體結構,尤其是那些凡俗練武之人的身體結構,很有研究價值。

物性研究還無法深入微觀,那就從宏觀角度入手。

思索了片刻,許恪定下了方略。

接下來的紅塵煉心,第一個任務是真正沉入凡俗,體悟世情。第二個任務是以醫學入手,研究人體結構,研究藥材物性。

前賢有云:道在天地萬物之間。

從凡俗入手,或許更容易揭露本質。

打定了主意,許恪揮手放出一面水鏡,對著鏡子換裝,重新變回了醫師郎中許子敬的模樣。

“如非必要,以後都不要施放法術了。”

許恪揮手散去了水鏡術,整了整衣衫,舉步走到前堂,又開啟了回春堂醫館的大門。

“咦?你還在呢?”

剛剛開啟醫館大門,旁邊的鄰居丁婉晴,驚訝的看了過來。

這個女子,也就是那個從良之後又出去接客,還染上瘟疫,引發了五瘟教滅門事件的富商外室了。

“嘿,你這話說的,我又沒死,怎麼不在?”

許恪笑著擺了擺手,“出了一趟門,才回來呢!”

“我還以為,伱騙了我五兩銀子,就此跑路,一去不回了。”

丁婉晴朝許恪翻了個白眼,“說什麼疫疾,把我嚇了夜不能寐,結果……疫疾在哪?哼,騙子!”

“有沒有可能,是我治好了疫疾,瘟疫才沒有爆發呢?”

許恪心頭暗暗嘆了一口氣,沒有我出手,蒼莽原凡俗世界,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為了這事,我還一怒殺入南疆,斬元嬰,滅金丹,覆滅了五瘟邪教呢!

在你眼裡,我特麼居然是騙你五兩銀子的騙子?

“哼!”

丁婉晴撇了撇嘴,“五兩銀子而已,我也懶得跟你計較。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連鄰居都騙?心腸壞透了。”

說完,丁婉晴一甩衣袖,轉身進了房門,懶得搭理許恪了。

許恪:……

五瘟教主許子敬,威震南疆,無數人聞聲喪膽。

今天,居然被一個凡俗女子甩了臉色?

果然,聖人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

許恪笑了笑,也沒在意,起身出門,打算先打一波“廣告”。

因為決定沉下心來入凡塵,許恪就真要用凡人的方式來生活。之前一次“岐黃祛瘟大咒”覆蓋梁城,導致醫館近期都不會有生意。

要生活啊!不做生意賺錢怎麼生活?

所以,許恪把做生意的物件,定位在那些凡俗武林高手身上。這些人一天天打打殺殺的,當然會受傷。

取出五瘟神幡,化成一杆普通的醫幡,幡面上顯出“救死扶傷”四個大字。

許恪關上醫館大門,手持“救死扶傷”幡,舉步走出了街巷。

梁城有武館,有鏢局,有幫會,有巡檢司差役,還有各種武林人士,這些人全都是許恪的潛在客戶。

許恪手持“救死扶傷”幡,一路穿街走巷,一邊走還一邊喊:“救死扶傷,妙手回春”。

這番動靜,引得無數路人紛紛側目。

但是……沒病沒痛的時候,誰會搭理醫師郎中?

許恪一路走過,一個生意都沒接到。

直到許恪走進一個坊市區,終於遇到生意了。

“大膽賊子,竟敢當街行竊?”

“拿下!”

剛剛走進坊市區,前方一陣人聲喧譁。

一名青衣男子,從坊市中衝出,一路飛簷走壁,縱身飛躍。

身後,幾個巡檢司差役,緊追不捨,高聲怒喝。

眼看青衣男子翻上坊牆,即將逃離,只聽得“咻”的一聲,一根弩箭破空而過,噗的一聲扎進青衣男子胸口。

青衣男子爆出一聲慘叫,從坊牆上一頭栽倒,“嘭”的一聲掉在……許恪身前。

生意……這不就來了麼?

許恪笑了笑,手中的“救死扶傷”幡一搖,朝倒地淌血的青衣男子說道:“救死扶傷,妙手回春。這位少俠,可需救治?”

“救……救……”

“你同意請我救治?好的。”

許恪點了點頭,“那我先說一下價格啊!輕傷一兩起步,中傷十兩起步,重傷百兩起步。你這傷勢,怎麼都算重傷了吧?”

“重……救……”

“你也認可是重傷,願意請我救治,對吧?”

許恪點了點頭,“重傷的話,也分致殘之傷,致死之傷,瀕死之傷,價格又各不相同。我先跟你說一下價位啊!”

“噗嗤!”

幾個差役追了上來,看到這情形,聽到許恪這話,忍不住笑噴了。

“你就別報價了,他都沒氣了。”

一名中年差役走了上來,朝許恪擺了擺手,“行了,沒你的事了,他已經死了。”

“還沒死乾淨呢!”

許恪笑了笑,“要不,我先把他救活,再問他要錢?”

“哈?這也能救得活?”

旁邊另一個差役笑著搖頭,“你救吧!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救得活!”

其他幾個差役也停了下來,饒有興趣的看向許恪。

反正賊已經抓了,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就當看戲唄。

“那我就動手了啊!”

許恪招呼了一聲,把“救死扶傷幡”朝地上一紮,插在一旁,然後掏出一盒銀針,對著青衣男子的傷口附近扎針。

金匱要略是醫家寶典,治療傷病最是擅長。

銀針紮下,封閉血脈,讓這人的傷口不再流血。隨即,許恪又取出一根銀針,對著青衣男子的太陽穴就是一針紮了下去。

銀針準確的扎進腦部穴竅,受此刺激,重傷瀕死的青衣男子瞬間甦醒過來。

“咳咳……”

連咳了幾聲之後,青衣男子恢復了呼吸,睜開了眼睛。

“活了!活了!真的活了!”

“我的個天!死人都能救活?”

“真能救死扶傷,真能妙手回春。”

“神醫啊!神醫啊!”

幾個差役瞪大了眼睛,看向許恪的眼神就像看神仙似的。

對於他們這些經常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巡檢司差役來說,誰還沒有個受傷的時候呢?

許恪這樣的神醫,就是救命的神仙!

“死人當然是救不活的。”

許恪搖了搖頭,“他才剛剛斷氣,還沒死乾淨,要是再過一刻鐘,神仙來了都救不活。”

一邊說著,許恪又取出一把剪子,剪斷了弩箭的箭尾,扭頭朝差役問了一句:“弩箭有倒刺嗎?”

“呃……有!”

放弩箭的差役連忙回答。

“這就麻煩了些。”

許恪皺了皺眉頭,“不過,也問題不大。”

說著,許恪又拿出針盒,在青衣男子胸口上紮了一圈銀針。

伸手將青衣男子扶著坐了起來,許恪朝青衣男子笑了笑,“忍著點。”

“什麼?”

青衣男子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只見許恪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後背的箭桿上。

“噗”的一聲,弩箭穿胸而過。

“啊……”

青衣男子爆出一聲淒厲的慘嚎。

這還沒完呢!

許恪伸手抓起從前胸冒出來的箭頭,用力一扯,整支弩箭生生的從體內扯了出來。

“啊……”

青衣男子又爆出一聲淒厲的痛嚎。

這番操作,看得旁邊的幾個差役嘴角直抽。

神醫確實是神醫,就是手法有些粗暴。能夠救命,也能痛得你丟掉半條命!

“痛是痛了點,但是死不了。”

許恪撕開青衣男子的衣衫,掏出藥瓶,往傷口灑了一些金瘡藥,又用青衣男子的衣服撕成條,捆在傷口上。

“行了。”

許恪拍了拍手,把金瘡藥瓶丟給青衣男子,“三天換一次藥,半個月後,傷口就癒合了。”

“謝……謝……”

青衣男子艱難的道了一聲謝。

“重傷百兩起步,你這是瀕死之傷,最少三百兩。付錢吧!”

“呃……好!”

青衣男子連忙掏出三張百兩銀票,遞給了許恪。

許恪伸手接過,轉身看向身後的幾個差役,抽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你們追賊辛苦了,拿去喝茶吧!”

“這……不敢,不敢。”

對許恪這個神醫,幾名差役還是很尊敬的。

當差的,難免會有個損傷,這可是能夠救命的人,可不敢得罪了。

“拿著吧!”

許恪把銀票硬塞了過去,“我叫許子敬,在杏子衚衕開了一家醫館,名叫回春堂,以後還要請諸位多多關照。”

如果許恪不來救人,這個青衣男子身上的銀錢,全都是差役的。許恪這番救人,某種角度來說,都算是搶了差役們的一份銀錢了。

“那就……多謝許神醫賞賜了。”

領頭的中年差役接過銀票,朝許恪拱手一禮,“以後許神醫有什麼吩咐,儘管招呼,咱們兄弟隨叫隨到。”

“好說好說。”

許恪朝眾人拱了拱手,提起“救死扶傷幡”,繼續走街串巷。

這一天下來,許恪還真做了幾個生意。

一個馬車失控撞傷人了的,一個“西門大官人”被樓上丟下來的棒槌打暈過去了的,還有幾個街頭霸王互相砸破頭的。

馬車失控撞傷的,只是骨折,許恪隨手正骨之後,捆了根支架,就算搞定。

“西門大官人”被棒槌打暈,一針扎醒,敷了點活血散淤的藥膏,就治好了。

這兩場生意都還不錯,給錢很痛快。

那幫子街頭霸王開片,板磚砸破腦袋的,雖然雙方都感激許恪的救治之恩,但是……都特麼沒錢。

底層混子,除了一身“熱血”,容易被人忽悠之外,就沒幾個手頭有錢的。

許恪也只好免費義診了一番,算是“廣告投入”吧!

這麼連續半個月下來,杏子衚衕“回春堂”許醫師的名聲,算是在“江湖”上打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