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你終於醒了!”

在驚喜的歡呼聲中,屠憐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間病房內,身上的傷口也都被包紮好了,只剩下些許不適感在提醒她曾從什麼樣的災難中倖存了下來。

她只記得,在最後,一股熾熱的白光從被砸入海面下的遊艇上迸發而出,瞬間籠罩了一切...

想到這,她趕忙開口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你是說神明覆蘇的這件事嗎?已經結束了,那位神明繼續陷入沉睡,聚集起來的眷族也都紛紛逃匿,執行部的前輩們正在追剿。”

坐在她病床邊的眼鏡娘如此說道,並將手中削好皮的蘋果遞上:“吶~吃點水果補補。”

這是她的閨蜜,也是關係最好的朋友。

可屠憐看著眼前的蘋果,沒一點食慾,輕輕搖了搖頭。

“不吃呀?那我吃。”眼鏡娘毫不客氣地將蘋果送進自己嘴裡,還有些納悶地說道:“怎麼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他呢?”屠憐猶豫了許久,才問出這個問題。

“誰?那個人?”眼鏡娘愣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死定了呀,他可是在爆炸中心呢,怎麼可能活得下來?”

說完之後,眼鏡娘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驚訝道:“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說什麼呢?”屠憐瞪了一眼自己這個想法天馬行空的閨蜜。

可這眼鏡娘已經開始頭頭是道地分析了起來。

“也不是不可能呀,那個人雖然長得不算是很帥,但真的很帥啊!”眼鏡娘說到這的時候,眼睛都亮了起來,就差冒愛心了,“尤其是在最後直面神明的時候,簡直帥炸了!”

聽了這話,屠憐也想起了那道狂妄身影,的確有那麼幾分不可一世的豪邁。

可她想問的不是這個。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來歷而已。”屠憐認真地強調。

“哦...不知道...”眼鏡娘如此說著,又認真道:“不過可以確定,他不是一個尋常水手。”

聽到這麼一句廢話,屠憐也只能嘆息自個閨蜜的廢話文學可真好。

如果那個人是一個尋常水手,怕是在面對眷族的時候就已經嚇傻了,更別說直面邪神還能保持理智。

不過,她這位閨蜜還是說了一點有用的訊息。

“情報部找不到相關的資料,水下也沒找到其他船隻的殘骸,附近也沒有船隻遇難的訊息,那個人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眼鏡娘嘟囔了幾句,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趕忙說道:“對了,情報部還要找你來收集情報呢...呀,說來就來。”

病房的門被推開,幾名神情嚴肅的西裝男子在一位老教授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憐,你終於醒了...這幾位是情報部的學長,他們是來問詢的,麻衣,你也一起吧。”老教授似乎鬆了口氣。

那幾名西裝男子在謝過老教授之後,神情肅穆地走上前來說道:“你好同學,如教授所說,我們是情報部的,也是你們的學長,所以你們用不著緊張,這只是一次例行詢問而已。”

“嗯。”

相比於閨蜜暗自嘟囔麻煩的態度,屠憐則是平靜地等待著詢問。

“請問,你當時是受教授的吩咐看守該男子是麼?”

“是的。”

“那你有觀察到什麼?”西裝男扯過一把椅子坐下,拿起筆記本開始記。

而屠憐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他受過訓練,包括近身格鬥與使用槍械,意志力方面也有過專門訓練。”

“嗯,還有麼?”西裝男一一記下,又再度抬頭詢問。

這些顯而易見的問題他們早已經注意到了,不用女生再度重複,他們想知道的是,作為船上為數不多與其有過交流的女生,能說一些他們不知道的訊息。

屠憐也清楚這點,所以她繼續說道:“另外,他好像很熟悉船內環境。”

這一次,西裝男子沒有第一時間記錄,而是認真地看著她再度確認道:“你確定?”

“...不確定。”屠憐低下了頭。

她的確不確定,可回想起對方在船艙內穿梭時從容自若的神態,甚至還知道該如何啟動自毀,她又不得不有些許懷疑。

而且有一件事情她沒說,那就是對方好像很熟悉她...從她喜歡吃什麼,再到她喜歡看什麼書,甚至她的過去對方都知曉一二。

西裝男子沒有繼續問下去,在筆記本上記下這一筆後,又再度問道:“除此之外,你在與他的聊天中,有得知到什麼訊息麼?”

“...”

聽到這話,屠憐開始從自己與那人毫無營養的聊天中,剝離掉那些與自己相關的話題,努力搜尋著有什麼值得一說的事情,最終還真是讓她找到了一個。

“他好像...是專門為這事來的,他說...他要在這一夫當關的路口,做那萬夫莫開的英雄。”

她輕聲說道。

詢問的西裝男子聽了之後,意外地揚了揚眉毛,沒有說什麼,沉默地將其記下,其他的西裝男子也都低下了頭。

雖然那個人來歷不明,但的確是一個為了人類犧牲自己的英雄,他們無論怎麼說,都該為其奉上一分敬意。

眼見著這些西裝男子的肅穆神情,屠憐沒好意思將那人後邊的話說出來,因為那人說完自己要當英雄之後,又怕形容不夠,還補了一句...猶如拖把沾屎,呂布再世,一人村口戰三狗。

實在是有點一言難盡...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西裝男子又問。

“沒了。”屠憐搖搖頭。

“你呢,同學。”西裝男子見狀,便是換了一個詢問物件,看向了她床邊的閨蜜。

“呃...”這個眼鏡娘在呆愣片刻後,一本正經地說道:“優雅,嗯,他很優雅。”

——

“這個人到底是誰?”

一間幽暗的會議室裡,幾個人正看著熒幕上投影的影片,那是船上各個攝像頭所錄下來的戰鬥畫面。

畫面裡,那個男人正在與來自深海的怪物大戰,他的手裡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武器,有時候用畫框,有時候用牆上的裝飾劍,但更多的還是用桌椅,但無論是用什麼,每一次都是恰到好處。

躲避、攻擊...就像是一位頂級舞者在刀尖上跳舞。

在場觀看的人們,甚至能從中看出一絲美感。

那是一種優雅的暴力美學,精準,快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讓人很難相信,這不是一次排練了上百次的精彩演出。

“找到他是誰了嗎?”

“還沒有,這個人很是神秘,我們動用了所有渠道,都沒有找到這個人存在的痕跡。”

“可他卻真真實實地在那艘船上,並且還阻止了邪神的降臨。”

隨著錄影片段結束,會議室裡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情報部詢問過船上的學員,他們說過,這個人似乎很熟悉船上的環境,甚至知道自毀裝置的啟動方式。”

“難道是我們失蹤的學員?”

“查過了,不是。”

“無論怎麼說,這背後一定有一個強大的組織,有著我們所不知的人脈與資源,甚至滲透進了我們內部,能在我們無從察覺的情況下行動。”

經過討論,會議室裡的眾人面色凝重地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並且似乎還想要就著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但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比起這個,我更想說的是,因為你們的自大,差點讓我失去了幾十名優秀的學生與教授。”

聽到這個聲音,會議室裡的其他人循聲看去,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相比於其他人的莊重,這位老者雖然也穿著筆挺的西裝,但其坐姿卻很是隨意地,靠著椅背,雙腿架在了會議桌上,食指輕輕敲打著椅子扶手,眼神平靜如水。

但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位老人很憤怒。

“諾夫,我知道你對自己被停職一事很不滿,但這不能混為一談...”

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士想要解釋,卻被老人沉聲打斷。

“我說過,祂們從沒有放棄,如今,祂們又再度歸來了,這就是一次訊號。在此之前,已經有跡象表明,古神很可能已經要復甦了,你們卻當作是謠言充耳不聞,現在還在討論什麼所謂的組織?”

“你想要如何?”這位上了年紀的女士深吸一口氣問道。

“要回我的學校還有我的學生,新時代已經來了,我們需要新鮮的血液,而不是一幫已經老得遲鈍的傢伙。”

這個年紀比起會議室裡其他人有過而無不及之的老人站了起來,原本平靜如水的眼中神采奕奕,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轉過頭向著會議室外大步走去。

引得會議室內的眾人一陣面面相覷,最後不滿地大聲質問:“諾夫!會議還沒有結束!你要去哪?!”

“尋找新鮮血液,這將會是一個殘酷的時代,比起跟一群老得發臭的傢伙呆在一起,我還是更喜歡和年輕人一起冒險,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年輕姑娘的懷抱裡。”

老人頭也不回地丟下了這句話,然後就推開了大門,大步離去。

會議室裡的眾人,除了暗罵一句老色鬼以外,也拿這個老頭兒沒有任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