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陳琳的無地自容是演戲的也好。

還是發自肺腑的也罷。

李梅在聽到了陳琳的一聲“對不起”之後。

她積攢在內心深處的那份陳年憤恨。

此時!

也算是基本釋放了一點點。

踏春郊遊。

因為兩個不聽話的傷員只能提前結束了。

班長夏鳳陪同救護車把傷者送到了醫院。

還好!

只有霍軍的傷情稍微嚴重一些。

被濺起的石頭把骨頭砸裂了。

陳琳看似很是嚴重。

只不過是腿部被稜角鋒利的石頭擦破了皮而已。

所以她所謂的傷勢嚴重多半都是表演出來的。

至於醫藥費是夏鳳暫時承擔了。

畢竟,他主持的郊遊還是出事了。

花錢也算是求一個心安罷了。

不過,夏鳳做事還是非常嚴謹的。

為了更好的讓兩個傷者打心裡承認他們的傷痛都是自作自受。

所以還特意讓兩傷者打了借支醫藥費的借條。

並在借條上說明他們受傷都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如此也省得這二人事後還亂咬人。

而李梅則與其他同學一起先行回到了學校。

她習慣性的看了一眼腕錶時間。

猜測父母這個時候多半還在公司上班。

所以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專程去找父母說一聲“對不起”。

於是她就順手打了一輛計程車。

一上車。

李梅就感到車內有種令人不適陰冷襲來。

尤其他看著駕駛位的司機背影有種似曾相識感。

但透過後視鏡看到司機的正臉。

她可以非常肯定自己並不認識司機。

於是她有些好奇的問:

“司機師傅,我對你有著強烈的熟悉感。所以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司機師傅頭微笑著瞥了一眼後視鏡肯定的說:

“有可能吧。我一天的客人也不少。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記得。抱歉啊!”

李梅若有所思說了句“也是”。

但司機師傅的一個不經意的拍方向盤的舉動。

讓李梅更加篤定了對方的身份就是那個讓她重生的死神。

為什麼呢?

因為死神在拍斷魂樹(槐樹)的時候也只用一隻手的中間三根手指來拍。

這種拍打物體的手法。

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潛意識的做出來。

時間回到她車禍後的彌留之際。

李梅聽到了一個由遠及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來,來呀,別猶豫。快,快跟我來!”

這是死神的呼喚?

循聲望去!

他襲一身暮氣沉沉黑色風衣正向她迎面而來。

瞧!

那半張俊俏白皙的面龐。

恰巧!

像是在襯托著另外半面刻畫著暗黑恐怖紋路的黑色面具。

望之就有種強烈的肅敬之感從心中湧出。

白天與黑夜,正義與邪惡,全然體現在那張臉上,並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你是死神?”

“嗯!”

他看著並沒有傳說中的陰森恐怖。

反而還散發著讓人願意與之親近的和善。

“請問我們有在什麼地方見過嗎?”

“見過?”

死神看著她,略微想了一下,眼神中透著些許費解:

“你是說自己已經死過一次!”

“啊?”

她不敢再多言。

一前一後。

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走在類似於幽藍雲霧旋轉且似乎沒有盡頭的隧道中。

隧道壁上還時不時閃過她此生喜怒哀樂的定格畫面。

許是喜樂太少!

令她產生了強烈的壓抑情緒。

有幾次想要主動開口活躍氣氛。

不知為何就是沒能發出一絲聲音。

許久!

來到一棟樓下槐樹旁停下腳步。

抬手像敲門一般敲擊了三下樹幹。

滿是綠葉的樹上掉下一片黃葉。

恰巧落在了他的手裡。

她以前常聽老人說,人死之後死神須先問斷魂樹(槐樹),判斷死者一生善惡。

若斷魂槐樹掉下綠葉,代表此人心善,可直接入輪迴或天堂;

掉下紅葉,代表此人大奸大惡,須先受煉獄之火煅燒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入輪迴。

她從未聽說過黃葉之說,也看著他表情凝重的搖搖頭,這才忍不住心中好奇:

“請問這片黃葉是代表不好的意思嗎?”

“是代表你心存極強怨念,需要祛除才能去投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

像涉及到不許她知道的秘密,聲音戛然而止。

“什麼?”她的好奇心更加濃烈。

他看著她沒有解釋,長嘆一口氣,搖搖頭道:

“哎,這人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李梅問:

“你是在說我?”

死神表情凝重的暫時沒有說話。

她知自己這一生極傻,可被人當面提起,心中不免有些尷尬的緊。

她低著頭試圖為自己找了個臺階繼續解釋道:

“我意識到自己這一生非常傻。人死如燈滅,現在我就想再做什麼已然無能為力。”

她說話神情中不經意流露出強烈哀怨憤恨之情。

一聲突兀的“不是”在她耳邊響起。

她恍然抬頭看到死神正對她直搖頭。

因為死神在感慨剛那個隨行男醫生竟傻傻的為了她。

願意拿其身為人最珍貴的東西。

同他做一個公平交易。

只求能讓李梅帶著記憶重生一次。

她一怔!

想要詢問死神這是不贊同她的解釋。

還是在想否定什麼?

當看到死神不情願的眼神,讓她不禁認為剛才有言行得罪了他,嚇得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她害怕中帶著幾分嬌滴滴感,死寂了許久的半張臉,難得愉悅的笑出了聲。

“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美!”

她看到了他愉悅的半張笑臉,確認自己剛才說的話沒問題,膽子隨即大了幾分道:

“哎呀,看來是我對死神該有的形象太過於刻板了。”

“嗯?”他聽到她的話,瞬間收斂笑意,又保持回之前嚴肅的模樣。

她卻把這種變化理解成正常反應,還繼續侃侃而談:

“死神大人,我想你本是一位和善之神。為了工作綁架了自己的本性。豈不是讓生活變得太過於教條無趣。”

死神怕是第一次遇到一個死人如此多嘴多舌。

他眼神中閃爍著兇光盯著她身體。

猶如被人從頭澆下一盆冰水。

一陣寒顫之後便安靜的又不再說話。

李梅為了打破這份安靜接著又說:

“對了,你剛才對我說的‘不是’是什麼意思?”

死神沒有正面回答她。

而是厲聲道:

“時間到了,安靜!我們走。”

同時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拍打了三下槐樹幹。

瞬間周身籠罩著一道耀眼光芒。

李梅還沒有來得及詢問去哪裡?

眨眼間。

他們便出現在一間熟悉屋子裡。

她看了一眼周遭熟悉的傢俱陳設道:

“這是我家!不,確切的說是我以前的家。”

“沒錯。”死神回答的淡然。

咣噹一聲!

她突然聽到了霍軍破門而入,掩不住的欣喜之情。

“成了,成了!陳琳,你在哪兒?快出來,我有個好訊息告訴你,我們計劃終於成了。”

陳琳這個時候一手拿著一個厚實的檔案袋。

正難以置信的惡狠狠的盯著霍軍。

霍軍只看了一眼熟悉的檔案袋就知道他的事情敗露了。

他強迫自己穩住情緒裝糊塗的說:

“怎,怎麼了?發這麼大的火氣。今兒可是一個我們值得高興的日子。因為從此我們就可以真正的過上無憂無慮的有錢人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