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那些婆娘臉上的巴掌印記,周正不得不停下手裡的活,帶著幾個漢子走進了堂屋。

身強力壯的莊稼漢,進屋後也不免被周玉的樣子嚇了一跳。

地上的周玉雙手流滿了鮮血,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明明發出了“呃、呃、呃”的痛苦聲。

手勁卻還越來越大,直至眼眶瞪圓,眼球外冒,大半舌頭露在外面。

周正雙眼微眯,看白夭夭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壓迫,隨手指了幾個人上前去。

白夭夭也死死盯著他。

那個玉墜!她明明放進了周默的棺材裡,為什麼會出現在周正的胸前。

周默的墳被這些人刨開了!

白夭夭雙眼通紅,指甲不知不覺間嵌到了手心的肉裡。

“爹,掰不動。”

“今天是……頭七,不會是周默回來了吧?”周財按著周玉的手越來越虛。

周正是村長,見不得別人冒犯他的權威,就算是他兒子也不成,“哪裡來的鬼!點大的人眼皮子淺,這就是中風了!”

可是好端端的又怎麼會中風?

白夭夭仿若聽到了這些人的心聲,對著周正嘲諷道:

“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就會這樣。”

周正皺眉,“是你搞的鬼?”

倒是小瞧了一個呆子。

“拿繩子來。”見白夭夭不答,周正轉身朝外喊,“是人是鬼,也得聽我的。”

白夭夭冷笑了一聲,“玉蘭村的村長真是博學能幹,靠賣寡婦致富。傳出去,一定成為模範。”

周正臉上一疼。玉蘭村閉塞,他外出闖蕩過,見識多,村裡人都恭維他,他什麼時候被一個娘們撂過面子。

“周默就是這麼管教你和長輩說話的?他是我養大的,你嫁進來,我就是你老子。他短命不能盡孝,老子賣了你也算替他盡孝了。”

“說不一定閻羅面前還能被網開一面,讓他少受點苦,早日投胎做個畜生。”

不得好死的人,到了閻王爺面前,少不了要下枉死地獄噴炸。

這犯了天怒,被雷劈死的人——

周正冷笑,就算有鬼,他不信這周默能爬出來。

說著,一腳踹在周財身上,“別管她了,把這娘兒們綁了。聯絡趙家,今晚上就來接人。”

白夭夭後退躲開撲上來的人,拔高了聲量,“村長,你是給人當便宜爹當上癮了麼?可惜你眉間豎紋犯斬子煞,人中歪斜,淚堂紊亂。再怎麼也不可能有兒子。”

話至尾,變得意味不明,白夭夭目光由遠及近,從剛剛配合著周玉打自己的女人身上掠過,最終落在了周財身上。

堂前一靜,這是一個呆子能說出的話!

怕是鬼上身了!

話拗口,但那句“便宜爹”大家還是聽懂了,齊齊往周正頭上看去。

白夭夭繼續發力,“倒是周財哥,你左日角低陷,膚澤無光,生父早亡。”

“白得這麼些年寵愛,也是有福之人了。”

眾人處在白夭夭不呆了的震驚中無法回神,一旁的女人突然爆發,衝上前來,高聲質問:

“周默媳婦,你少在著裝神弄鬼,血口噴人,誣賴我清白,我家阿財是不是當家的兒子他會不知道!”

“伯孃,你急什麼。我又沒有說周財不是你兒子。難道是心虛?”

不知道是誰沒忍住,笑出了聲,“撲哧。”

隨後嘀嘀咕咕小聲交流起來,“……真的不像。”

“臭娘們!你詛咒……”

周正話還沒有說完,發現自己開不了口了,脖子上也彷彿墜了什麼東西一樣,越來越重,驚恐下,想求救,開口全變成了“支吾”聲。

“爹,你怎麼了……”

“當家的……”

周正媳婦著急忙慌跑地扶住周正,卻被男人推開。

白夭夭皺眉,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團黑影掐住了周正的脖子,一眨眼,又不見了。

見周正這個模樣,有些好事大膽的,立即就將私底下的議論放出了聲:

“該不會真的是遭報應了吧,周玉這樣,現在村長也是這樣——”

話一開口,紛紛離這一家子遠了一些。

周財愣在原地,不知道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這樣,之前一個個還對自己恭維得不成樣子。

但手上的重量讓他自顧不暇,他快扶不住了!

“你做了什麼?”

白夭夭:“賤人自有天收,用得著我動手。”

但內心不由泛起了嘀咕,戴綠帽這種事情不至於氣成這樣。她點破這事,只是想拖延時間。

“啊啊啊啊!救我!救我!”

撕心裂肺的求救聲傳出後,周財力竭手上一鬆——

周正以臉搶地重重摔下。

整個人以詭異的姿勢被什麼力量死死按壓在地上,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按到地裡去。

手上暴起青筋,不停在地上扣抓,十指血肉模糊了也不肯停下來。

場面詭異,一時間,眾人大氣不出。

周財母子的求救聲打破了寂靜,但所有人都無比篤定:

“周默回來了……是周默!”

還管什麼求救,只顧著逃命,你推我擠,一窩蜂堵在了堂屋門口,驚恐聲,咒罵聲,求救聲……

活像白夭夭是吃人的妖怪。

看著這一幕,白夭夭嘲弄般閉上了眼睛,卻在這時,察覺後背一凜。

呼吸在這個時候停窒了幾秒,猛地回身,什麼也沒有。

到是周默的遺像不知道什麼時候撲倒在了桌面上。

疑惑之際,全身一顫,舉起手,攤開,一個玉墜泛著溫潤的光芒躺在她的手心上。

……

混亂的場面被一聲警笛劃破。

“誰報警?”

“是我。”白夭夭從角落裡走了出來,哭得梨花帶雨,柔弱道:“他們入室搶劫,還拐賣婦女。”

婦女?

白夭夭點頭。

證據?

白夭夭拿出了手機裡的影片。

至於周正和周玉,白夭夭解釋:“中風了。”

這可是一件大案。

不僅入室搶劫,還涉及買賣人口。

白夭夭是在清晨被警車送回的村裡。至於周正幾人,還等著後續的審問。

路上遇到人,見到她如同見到了鬼一樣,轉身就跑。

白夭夭冷笑,一群法盲。

周正最看重的不就是他村長的身份,比起別的,當然是進局子有案底不能再當村長的懲罰才更能解恨。

回到家後,白夭夭絲毫不在意一地的狼藉,反而急匆匆進了堂屋。

拿出那個玉墜,放在桌上。

著魔般喚道:

“周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