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內心深處,對於冉禾能否妥善處理此事依然有著一絲隱憂,生怕最終自己會因此遭受更多的麻煩。

“大寶,來,到娘這裡來,把剛剛發生的一切,每一個細節都告訴娘,別漏掉一個字。”

冉禾的聲音溫柔中透著不容置疑,她的眼神裡滿是對真相的渴望和對孩子的愛護。

陽光斜灑在吳家村蜿蜒的小徑上,大寶坦誠的話語伴隨著河畔微風輕輕飄蕩,“我們特意為小狗蛋捕捉了河裡活蹦亂跳的小蟲,本是想給他一個驚喜。耀祖耀珠非要我們交出來。不答應他們的要求,兩個小傢伙就急了眼,動手搶奪起來。情急之下,我才不得不反抗!”

他的眼神清澈,透露出事情的原委,而耀祖耀珠的理虧也顯而易見。

吳玥聞言,眉頭擰成了結,語氣中夾雜著不滿與責備,“二嫂,這樣處理事情的確有欠考慮。不管怎樣,家族內部的問題應當首先以和睦為重,耀祖耀珠也是你的親侄子啊!你未免太過偏袒外人,特別是對小狗蛋,這顯然越過了界限,失去了作為長輩應有的分寸。”

冉禾沒有直接回應吳玥,她的目光如鋒,銳利地轉向了耀祖耀珠。

聲音雖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們說的是實話嗎?要知道,說謊的孩子是要受到相應懲罰的。”

此言一出,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謝娣正欲開口緩和氣氛,想要阻止冉禾這種略帶威脅的詢問。

可未等她言語,耀祖耀珠已經“哇”地哭聲震天,純真的心靈在驚嚇面前顯得尤為脆弱。

儘管平時被寵溺,但在恐懼面前,他們終究只是未經世事的孩子。

“以前我要什麼,他們都會給,為什麼今天就不行了?還打我們!娘,您不是總說家裡的東西都是屬於我們的嗎?”

耀祖的童言無忌,將謝娣平日裡的言傳身教暴露無遺。

這話一出,不僅冉禾面色嚴峻,就連一貫穩重的吳玥也顯露出了明顯的不悅。

這對年幼的侄子竟如此早地萌生了爭奪家產的念頭,實在讓人愕然。

如果不是謝娣能夠帶來豐厚的陪嫁,這樣的事態恐怕早已無法收拾了。

冉禾的語調驟然嚴厲起來,“你還有何話說?明明是你的兒子先動手搶奪,大寶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哪裡做錯了?!”

對於耀祖耀珠的寵溺縱容,在這個小小村落或許還能橫行一時。

但到了外面的世界,等待他們的將是嚴格的規矩與無情的教訓。

“我……可他們是親兄弟,怎忍心動手相向?”

謝娣還想爭辯,冉禾卻直接戳破了虛偽的面紗。

“不忍心動手?你竟不好意思說這話!這些年耀祖耀珠有多少次動手欺負大寶,他身上帶著的傷痕難道你視而不見?那時你為何不提不忍心動手?”

冉禾的質問如鋒利的箭矢,讓謝娣啞口無言。

在冉禾敏銳的言辭下,她如同一隻無殼的蝸牛,無處藏身。

“大寶,以後耀祖耀珠再有搶奪或是欺負的行為,你無須忍讓,直接反擊便是!無論多麼激烈,都無需顧慮。他們曾如何對待你,你就以同樣的方式回應給他們!”

冉禾這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彷彿為孩子們築起了一道堅強的防線。

從此,他們不再是孤立無援的個體。

受了委屈不必再低頭忍讓,心中的憋屈找到了釋放的出口。

謝娣被激得臉色鐵青,“冉禾,你!”

吳玥試圖平息這場風波,面容沉鬱,“冉禾,我之前說過,我們是一家人……”

然而,她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冉禾決絕地打斷了,“別再提什麼一家人,這些年我在吳家的處境,每個人心裡都有數,用不著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來噁心我!更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我指指點點!從今天開始,我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扔到街上餵狗,也不會讓吳家的任何人分得半分。就算我把東西送給小狗蛋,又何錯之有!”

這番話語,斬釘截鐵,宣告著一種決裂,也預示著新的開始。

這話鋒利如刀,直接將吳家人的地位與尊嚴,比作搖尾乞憐的犬隻。

吳玥的臉上霎時間湧動起復雜至極的神色,種種情緒交織,斑斕卻雜亂。

恰於此時,烈陽炙烤下的田野歸來了兩個人影。

吳有年與吳母,肩上扛著沉甸甸的農具,額間汗水如珠滾落。

他們踏入家門的那一刻,那些尖銳的言辭如同無形的箭矢。

穿透靜謐的空氣,直擊二人耳畔,臉上的疲憊瞬間被一片凝重的陰雲取代。

吳母終於按捺不住胸中燃燒的怒火:“冉禾,誰稀罕你那點東西!不過是些河溝裡撈上來的小蟲子罷了,我還怕吃了它們鬧騰得我肚子翻江倒海呢!”

話語間,她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透露出內心的激憤。

“那可真是太好了,往後若無必要,就別靠近我的門檻,更別舉著‘一家人’的大旗,在我面前故作姿態。你們心中究竟有沒有將我看作吳家人,想必各位心裡比誰都明鏡似的!”

冉禾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她已不再忍耐。

一股腦地將耀祖耀珠的惡行說出來,以防謝娣與吳玥再有添油加醋之機。

提及分家的話題時,她的眼神閃過一絲黯然,只因深知吳母吝嗇成性,要讓她同意吳詡拿出的錢財再吐出來,無疑是痴人說夢,這條路,顯然已被堵死。

但這絲毫未能阻擋冉禾的決心,她決定採取迂迴戰術。

一點一滴地消磨他們的銳氣,逐漸找回自己在吳家失去的尊嚴。

在最終實現分家的那一天,她將如釋重負。

一身輕鬆地邁出吳家的大門,而那份屬於她的錢物,自會有辦法拿回。

既然吳母不願爽快給予,她便另闢蹊徑,暗中籌謀。

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擊,恐怕會讓吳母更加措手不及,卻又難以對她發作。

冉禾緊緊拉著孩子們的手,步伐堅定,甚至沒有側目給門外的吳家人一個眼神,那種徹底的無視,彷彿一面無形的牆,將雙方隔絕於兩個世界。

“簡直翻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