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拿出提前準備的道具,是一紙婚書,用燙金的字寫著: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下面寫著夫,餘辭暮。

妻那行還空著,等著許爾爾親自寫上。

餘辭暮三個字剛勁有力,像是刻進婚書一般。

這個字跡……

白嘉忍不住撫摸著“餘辭暮”三個字,一滴滾燙熱淚落在了婚書上,浸溼了應該寫上“許爾爾”三個字的空白上。

唐景念著臺詞:“爾爾,你願意和我共度餘生,看潮起潮落,春暖花開嗎?”

白嘉嘴角提起笑,將婚書放在胸前,哽咽著笑道:“榮幸之至。”

這個時候,應該放有藍色煙花。

只不過現在是試演,用不著。

只聽“cut”一聲,李導笑開了花,上去就要抱白嘉,卻被白嘉躲開了。

李導也不尷尬,開懷大笑:“白嘉,你演的真是太好了,話說下部戲有個角色我覺得很適合你,要不?”

白嘉禮貌拒絕道:“抱歉,我不想演戲。”

說完,白嘉看向安寧,問道:“這下能演了嗎?”

安寧放下手裡王子牛奶,堅定地點點頭:“嗯!”

說罷,她提著裙子,說道:“我去了!”

好傢伙,還整得跟要出征似的。

“哦,對了。咱們的技術指導到了,是沈醫生,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到時候職場情節上的事你們商量。”李導說道。

自從上個技術指導跑了以後,李導再也沒找到過合適的。

直到這個沈醫生出現。

他雖然沒聽說過這位沈醫生,但沈醫生能力強,要錢少,很經濟實惠。

“好的。”能讓戲演的更好的事,白嘉一向是來者不拒。

“說曹操曹操到。”李導朝著白嘉身後道,“沈醫生,白編在這裡。”

“你好,我是沈暮。”一道溫涼如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白嘉——”

“好久不見。”

白嘉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身體一僵。

沈暮?

李導撓撓頭,道:“唉,白編,你和沈醫生認識?”

白嘉看向沈暮,這一瞬間,她似乎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震耳欲聾。

沈暮沒有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白嘉,似乎是在等著白嘉的回答。

“高中同學。”白嘉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是臨到嘴邊,卻只有冷冰冰的四個字。

沈暮看著白嘉那雙美豔無情的眼眸,和七年前一模一樣。

忽而,他嗤笑道:“呵,高中同學。”

李導感覺氛圍不太對,心道:這倆不會是有什麼過節吧?

這可怎麼辦?

這時,沈暮出聲說道:“李導,我和白編有話要說,你有事就去忙吧。”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

李導聞聲見白嘉也沒有反對,便走了。

“編劇和男主角試戲,我還是第一次見。”

沈暮走過來,帶著一襲皂角的清香,如同八年前一般,吹向白嘉的心臟。

“我看他演的一般般,不如我和白編搭個戲,怎麼樣?”

沈暮一字一句,附在白嘉耳邊說道。

他說話的時候,吹過帶著一絲溫熱的風,燒起了白嘉的耳朵。

他為什麼又來了?

自己都要放下他,放下過去了。

為什麼他還要糾纏?

昨晚的歡愉,今天的旗袍。

白嘉腦子一片混沌,她抬起眼眸,好看的桃花眼中瞳孔漆黑,眼底泛著不明的意味。

沈暮被白嘉的眼神看的一愣,心中點點酸澀,卻也摻雜著絲絲甜味。

“你要報復我嗎?”白嘉低聲問道,她只能得到這個結論。

沈暮所做的一切,無非是想讓自己淪為他的金絲雀,永遠屈服於他罷了。

報復?

沈暮覺得好笑,他努力賺錢,努力靠近她,努力愛她,到頭來在她這裡只剩下一句“報復”。

“白嘉——”

“我就是想折磨你,你永遠永遠都別想好過。”

沈暮這番狠話,卻狠不到底,反而摻雜著一絲不明的情意。

就好像,一隻被拋棄的小野獸,惡狠狠地舔舐著主人。

他好像在說,永遠永遠,也別想拋棄他。

“我看還是算了吧,白編好像也不想和你對戲。”

正在等著拍攝的唐景看見白嘉臉色不好,再看沈暮的臉色,便知道一二。

他走到兩人身邊,拉過白嘉,說道,“沈醫生,你還是不要為難一個女孩子了。”

白嘉沒有掙脫開,像個沒有情緒的木偶,任由唐景把自己拉走。

感受到面前一空,沈暮閉眼,斂下眸中的情緒,才看向二人。

眸中情緒全無。

直到走到沈暮看不見的地方,白嘉才默默掙脫掉唐景的手,她淡然道:“謝謝你,我有點累,先去休息了。”

說完,轉身就走,不帶一絲留戀。

唐景見此,也沒說什麼,只說了句“好好休息”便又回到了片場。

白嘉尋了個小板凳坐下,大長腿無處安放。

此時,她的心砰砰跳。

原本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

沒想到,他還是追來了。

是愛還是恨?

她真的不清楚,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白嘉強撐著沙灘上的男女主,安寧一直沒有狀態,一個鏡頭,導演要拍好幾遍。

看著看著,白嘉忽然覺得很困,是從心底裡蔓延上來的困,彷彿要困住她的整個身體一樣。

這個病真是折磨人,說睡不著就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睏意上來卻也能倒頭就睡。

白嘉腦袋一歪,正正好好落在男人的手裡。

剛才白嘉走後,沈暮不過一會便跟了過來,發現白嘉自己坐在這裡,孤孤單單的。

沈暮坐在白嘉身邊,輕輕地把白嘉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男人也不動,好像生怕弄醒肩膀上的人一樣。

她睡的不熟,也不安穩,眉頭緊蹙著,時不時呢喃些什麼,總之很不開心的樣子。

沈暮半斂眼眸,看向白嘉。

她的衣服料子是好的,可是已經很舊了。

沈暮認出來,這是她八年前上高中時就穿的衣服了。

白嘉向來挑剔精緻,也不是個念舊的人,不會穿八年前的衣服。

“白嘉……”

沈暮無聲道,“你不是說離開我你會過得很好嗎?”

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