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獻殷勤,果然沒好事!

寧珺若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指,並用藏在雲袖下的帕子擦了擦。

“常娘子腹中的胎兒,還不知是男是女,王爺不妨等上幾個月再說。”

第一次見他兩如此親暱,徐太妃滿意的笑著。

“依本宮看這事宜早不宜遲,一旦誕下男丁也好記在王妃名下。當然,即便是女郎也是極好的,興許有她沖沖喜氣,王妃就能開懷呢?”

“臣妾不贊同。”

寧珺若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說道:“雖然王爺說她出自落魄的商賈之家,可臣妾觀她嬌而無威,未語先笑。眼中秋波似水,舉止輕浮,不像是出自商賈人家,倒像是……”

寧珺若回過頭,目光迥然的盯著趙慎行,見他心虛的低下頭,索性接著說了起來。

“常家是京都有名的清貴,向來以家風嚴謹著稱。外祖母若知道臣妾認了這樣的表妹,只怕九泉之下也難以安穩,恕臣妾不能從命。”

一想到那狐媚子,竟然當著她的面和兒子眉來眼去,徐太妃的心裡就不是滋味。

王妃雖然沒明說,但她豈能聽不懂這言外之音?

徐太妃頓時板起臉,不滿的朝著兒子看去,“那個常玉娘,到底是個什麼出身?”

趙慎行低下頭,支支吾吾的說道:“其實是個戲子,自幼便孤苦伶仃的被賣到梨園……”

徐太妃目光如炬,“當真只是個戲子?”

趙慎行抬起頭,有些心虛的抱拳道:“兒臣知她身份卑微,才一直養在外面。怕母妃嫌棄,才故意隱瞞說是商賈出身。”

呵呵,好一個戲子出身!

趙慎行你個不孝子,竟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欺瞞!

寧珺若再也看不下去,索性起身緩緩說道:“母妃,兒臣可能著了風,這兩日有些頭痛,想下去歇著。”

徐太妃擺擺手,她斂衽行了一禮這才轉身離去。

剛走到門外,就聽到屋裡傳來瓷器破裂的聲音。

“混賬東西!”

徐太妃怒斥道:“讓她進門並住在雲夢閣,已是王妃深明大義,你竟然還妄想著讓一個戲子和常家攀親?依我看還是多親近王妃,早點生下世子要緊,也省得這般折騰!”

趙慎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盯著地上破碎的茶盞,低眉順眼的說道:“她那冷冰冰的樣子,總是讓兒臣想起寧太傅,實在是親近不起來。”

“什麼叫冷冰冰?王妃那是知書達禮,大家閨秀的風範,不是那等以色侍人的戲子可比的!”

徐太妃道:“反正人已經住進來了,依我看還是緩一緩。”

趙慎行只得不情不願的應下。

院中花兒奼紫嫣紅的開著,醉微的春風裹著香氣迎面襲來。

竹光掠影的抄手遊廊裡,散落著些許落紅。

寧珺若心事重重的擰著手中錦帕,貼身丫鬟懷夕跟在她身後,好奇的追問道:“小姐怎麼知道,那常玉娘是個卑賤的戲子?”

戲子?

前世,常玉孃的身份被戳穿,可謂是牽連無數!

想想那血流成河的常寧兩家,想想那妄死的數百條性命,那可都是她的至親至愛啊,她怎會不知道?不記得!

十幾年的退讓和隱忍,換來的卻是這般結局。

當真是可笑至極!

這一次,她說什麼都不會再忍……

從慈安堂出來,趙慎行迫不及待的去了雲夢閣。

大著肚子的常玉娘,在丫鬟玉竹的攙扶下,兩眼放光的盯著那一株株盛怒放的牡丹和芍藥。

“想不到這邊陲之地,竟能看到如此豔麗的牡丹,還真是讓人驚喜啊。怪不得大家都說涼王府,是涼州的天上人間,這話還真沒說錯。”

她冷冷瞥了一眼玉竹,似是不屑的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就你一個人伺候?”

玉竹低眉斂聲道:“回主子,奴婢名喚玉竹。目前近身伺候的就我一個,想來要不了多久,王妃就會再安排人過來。”

“什麼?你竟然叫玉竹!”

常玉孃的臉拉得老長,這丫鬟也有個玉字,誰安排的啊?

是故意揶揄她出身低微嗎?

本來想好好賞會兒花,大好的心情就這麼破壞了。

她瞄了一眼玉竹的裝扮,沒好氣的說道:“以後就叫小翠吧。”

玉竹一直在王妃的宜蘭居當差,被派到她身邊伺候,本就十分不滿,聽得這話只能不情不願的點點頭。

趙慎行趕到的時候,玉竹已經扶著她進屋了。

“趙郎還知道來看人家啊~”

常玉娘那嬌滴滴的聲音,聽得玉竹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哈哈,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趙慎行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怎麼樣?這院子住著可還舒心?”

“唉喲,哎喲喲……”

趙慎行剛一坐下,常玉娘便誇張的叫了起來,“小傢伙又在踢我了,這院子倒是不錯,只是……”

看到她斂起笑容,嘴巴撅得能掛個油瓶兒,趙慎行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可是什麼?”

“趙郎食言了!”

常玉娘故作嬌嗔的說道,“不是說要給我一個正經身份?怕是沒成吧!”

“莫非玉娘有千里眼順風耳?”趙慎行故意誇張的瞪大眼睛,“我還什麼都沒說,你怎麼就知道本王食言了?”

“人家哪有什麼千里眼順風耳啊?看趙郎這臉色,不用問也知道是這個結果。”

常玉娘像變臉般,抽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唉聲嘆氣的說著。

“趙郎明明答應人家,說是會給咱兒子世子的身份,還會許我側妃之位,瞧你這沒良心的,分明就是誆騙人家!”

常玉娘伸出柔夷般的纖纖玉指,在他腦門上重重點了一下,“王妃那兇巴巴的樣子著實唬人,早知道依舊沒名沒分的,妾身幹嘛要進門看人臉色?要不是捨不得趙郎,妾身巴不得立刻就走……”

“可別這麼說!”趙慎行伸手按住她的嘴唇。

“這王府也就只有你,對本王是真心實意的,你要走了本王怎麼辦?你且安心的住著,本王答應你,等孩子出生定然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