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妹的話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黏黏膩膩繞在蘇容妘耳畔。

只是不管如何,她的宣穆能在她身邊便好。

她鬆開了手,跟著嫡妹回了院子,即便她的身子還因昨夜的歡好而痠痛,但卻仍舊留在嫡妹這生等著,卻是惹得嫡妹停了唸經,側目來瞧她。

她將手中的佛珠套在手腕上,饒有興致道:“姐姐把這孩子看顧的跟眼珠般,要不等事成了,我親自出面幫這孩子認祖歸宗如何?你若是分不清孩子的父親是誰,就把你能記得住的男子都與我說說,我挨家挨戶幫你問,滴血認親總容不得他們抵賴。”

蘇容妘聽出了她言語裡的譏諷,只冷冷掃她一眼:“不用你多管閒事。”

此時院子來了人,小宣穆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戒備,一雙眸子警惕地看著四周,又是在搜尋孃親的身影,只是來的不止是她的宣穆,還有嫡母孫氏。

她一瞬的恍神後,心瞬間沉了下來,袖中的手也攥的緊了緊。

嫡母與她小娘本是雙生姐妹,可嫡母卻是不如她小娘溫柔和善,看見她時眼裡不加掩飾的嫌惡,進屋後都未曾等婆子丫鬟退下,劈頭蓋臉便將蘇容嬋數落一頓。

“你初為人婦,還未在夫家站穩腳跟,便把這失了廉恥的人帶過來,裴家本就看不上咱們,你是盼著你那姑姐將你休回家中不成?你一人被休,丟了顏面不要緊,連累了你父親和弟弟可如何是好?”

僕婦們匆匆退下,忙將門窗關住,而小宣穆則是一臉凝重撲到蘇容妘懷裡:“娘,你可有受欺負?”

她的宣穆最是聽話懂事,她離開這一夜定然叫他擔心壞了。

可他這話卻是惹怒了孫氏,她冷嗤一聲:“你娘沾著我女兒的光,來這裴府吃香喝辣,你還怕她受委屈?她分明是得了天大的好處!哪日她藉著我女兒的東風撿了高枝,便將你這小雜種遠遠踹到一邊去!”

宣穆小小一張臉冷了下來,他忍不得旁人說她孃親半句,當即惡狠狠瞪著孫氏,恨不得衝過去咬下她一塊肉來。

蘇容妘一把將他拉到懷裡,捂住了他的耳朵,輕輕搖搖頭。

這叫孫氏更加變本加厲起來:“呦,小小的人脾氣倒是不小,果真是野種一個有娘生沒娘養,嬋娘你瞧瞧,你要把這兩人留下,這不是明擺著給你添亂嗎?”

蘇容嬋無奈道:“娘,女兒只是覺得自己一人在裴府有些孤寂罷了。”

孫氏的氣焰未減:“那你怎得不把你弟弟叫過來?那可是你親弟弟,不比這什麼勞什子姐姐強?”

頓了頓,孫氏似想到了什麼,坐下來拉女兒的手:“好孩子,你昨夜可同姑爺圓房了?”

蘇容嬋別過眼去點點頭,擺出一副羞赧模樣,只是餘光向蘇容妘投來了個眼神。

蘇容妘這才明瞭,原來嫡妹與自己的事,連孫氏這個親生母親都瞞著。

但孫氏心思卻不在這上,聞言只面露歡喜:“這樣正好,既已成了枕邊人,沒事你也得吹吹枕邊風,為你父親和弟弟謀求些東西才好,你弟弟如今也沒什麼好光景,這幾日你叫女婿給他安排個肥差,不必多大的官,能撈油水就行。”

孫氏說的輕鬆不已,言語裡並非商量,而是趾高氣昂的命令,絲毫不考慮新婚的女兒同郎婿提這種功利的事,會不會傷了夫妻情分。

但蘇容嬋沒搪塞拒絕,那雙明豔的眼眸卻是望向了蘇容妘。

她唇角含笑:“好啊娘,女兒今夜就同夫君提一提。”

孫氏這下開懷了,又好一頓囑咐她守著分寸,別丟了蘇家的人,這才終是離開。

吹枕邊風,就得在同寢的時候吹,這差事落在了蘇容妘頭上,她心中沉鬱,既是覺得此事難辦,又是抗拒晚上同裴諑邂的同塌,帶著宣穆回自己房間時,面上仍舊凝重。

小宣穆也有自己在乎的事,一臉戒備地跟著孃親回了房間,仔仔細細看上一圈,見床榻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蟲雕鼠咬的模樣,屋頂也未曾颳風漏雨,心裡稍稍放心下來了些。

只是迴轉過身後,他突然認真道:“娘,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我瞧你走起路來都不自在。”

被兒子陡然這麼一問,蘇容妘心裡慌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少操心我,誰敢欺負了我去?”

小宣穆比同齡的孩子都要懂事,蘇容妘無法解釋自己所行的淫靡之事,只能說了些旁的事將他糊弄過去。

晚上,裴涿邂踩著時辰入了正房,他上職很忙,來的時候都未曾留下同妻子小意溫存的時辰,只是為了辦事而辦事。

他進屋來,灰暗的燭火叫他看不清妻子的容貌,他張開手臂,等著妻子為自己更衣。

夫妻歡情在他看來像是上職點卯般,他聲音冷的叫人生不起半分情慾:“褪衣安置罷。”

蘇容妘咬咬牙,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服侍他。

抬起手時,袖口的衣襟微微滑下,露出瑩潤潔白的手腕來,在本就不算亮的屋子裡格外奪目。

裴涿邂來時興致本不算大,卻在看到旖旎光景後呼吸滯了一瞬。

他覺得自己娶的這位夫人,並不似白日裡那般端莊賢良,無論昨夜還是現在,分明自己來的時候還是心緒平平,可與她站到一處,感受她的觸碰與靠近,便叫他忍不住升起些親近的慾望來,想要用些辦法,弄得她氣息紊亂才好。

他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只能直白地去猜疑是不是夫人用了什麼固寵的手段。

故而,他眉心微微蹙起,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你是我的正頭夫人,不必用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