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幾明淨的辦公室裡,三盆綠蘿和兩盆吊蘭,在陽光下舒展著身體。

一個穿著藍白相間病號服的年輕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向窗外。

雖然髮型是圓寸,但還是能夠看出他那濃密的,讓駱民偉羨慕的髮量。

面板很白,常年不見太陽的感覺。但精氣神卻很好,不像是精神病人。

五官端正又有些精緻,看起來有些帥氣,化個妝就可以出道的水平。

坐姿挺拔,像是受過專業的訓練,身高在一米八以上。

“你們終於來了。”

剛剛進門見到驥二郎的駱民偉和李胥麗,就被這一句開場白給搞蒙了。

“你知道我們要來?”駱民偉皺眉強調道:“我們,兩個。不是,你還記得我?”

“恩,知道,他們跟我說了。記得。”

驥二郎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轉身,眼神落在了這兩人的身側和背後。還微微點頭,像是在看其他人,在和其他人打招呼。

這讓駱民偉和李胥麗,突然間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為臨時借用的辦公室裡,只有他們三個人。

“他們……”駱民偉是有和驥二郎打交道的經驗,所以順著問道:“還說了什麼。”

“還說你們是來找我幫忙查案的。”驥二郎看著駱民偉笑了笑,又看向李胥麗,語氣平靜的道:“還說,你建議不要來找我。”

“!”

兩人是真的震驚了。

剛剛在醫院門口對話時,旁邊別說人了,鬼都沒有一個……現在或許只能說沒人。

不對,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鬼。

“你是從表情上分析出來的吧。”

駱民偉顯然是一直在關注著驥二郎,說出了證據:“我聽說,你這些年一直在研究心理學,包括了犯罪心理學。還發表了……幾篇論文?”

李胥麗鬆了一口氣時,就聽驥二郎語氣認真的解釋道:“我沒有研究,只是參考,對照,幫忙。”

“參考?對照?幫忙?”駱民偉有了一種不太正常的預感。

果然,驥二郎解釋了他剛剛的解釋。

“我遇到了一個自稱是心理學博士的鬼,他讓我幫他把研究成果都給釋出出去。作為報酬,他教我心理學。”

駱民偉沉默了。

雖然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但真的交流起來,還是有些腦子疼的感覺。

他有些後悔了。

李胥麗忍不住問道:“假如你說的是真的,但正常情況下,死之前不應該就把成果都發表或者記錄了下來嗎?幾篇論文的話,怎麼可能都放在腦子裡。”

“是他死之後的研究成果。”

驥二郎繼續解釋道:“你知道的,在旁邊有其他人甚至動植物的時候,人是會戴上不同的面具。而從鬼魂的視角進行觀察,就能夠透過現象看到本質。”

“……”

李胥麗有些無言以對,左思右想時,注意到駱民偉還在沉默,所以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假如你說的是真的,既然是他教你心理學,那肯定需要學習研究啊,為什麼說是參考和對照。”

“因為他一教,我就直接學會了啊。這是靈魂層面的交流,相比於語言和文字的交流,對比起來就像是打電話和寄信的速度,紙張書籍和電子書的儲存體積。”

驥二郎的語氣過於理所當然,讓駱民偉和李胥麗兩人都產生了一絲羨慕的情緒。

轉念又驚醒過來——我真是信了你的鬼!X2

包括駱民偉其實也是不信的,但瞎貓子都能碰上死老鼠,已經碰到過一次的驥二郎確實有些神奇之處。

萬一呢?

也算是見怪不怪了,駱民偉剋制著自身的情緒,把話題拉了回來:“他們說了是什麼案子嗎?”

“有個小女孩失蹤七天了,怎麼找都找不到。”

駱民偉猛地起身,表情激動,但注意到驥二郎一如既往的平靜,他深呼吸之後平復了下來,就站著問道:“她在哪。”

“我不知道。”

“……”

駱民偉一臉錯愕,欲言又止。

李胥麗的心中才升起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此時又被驥二郎給澆滅了。

她有些憤怒的道:“你看新聞看見了是吧?裝什麼神秘啊,這是開玩笑的事情嗎?啊?”

面對如此質問,驥二郎的神情依然平靜,以至於在駱民偉和李胥麗看來有些冷漠了。

他再次開口語氣還是很平靜,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你們可以帶我去她家看看。”

“她要是在家,我們會來找你?”李胥麗因為這話而越發的憤怒,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了。

駱民偉愕然道:“你的意思是……她……她可能已經,死了?”

驥二郎直視駱民偉的眼睛:“你找我,不就是因為有這樣的猜測嗎?”

駱民偉被戳穿了心思,也被戳穿了一絲幻想,有些失去力氣的坐了下來。

他再次猶豫起來。

李胥麗同樣如此,她在門口時候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產生了抗拒的心思——假如驥二郎真的能夠看到鬼,那他能夠找到小女孩的方式只能是……

小女孩已經死了。

“你不是認識很多鬼嗎?你身邊不是有很多鬼嗎?你讓他們幫忙去找啊。鬼不是可以飛可以穿牆遁地嗎?你讓他們幫幫忙。”

她雖然不相信,但卻語氣懇求的補充道:“我可以給他們燒紙,只要找到了,我給他們燒一萬億,一百萬億。”

始終保持平靜的驥二郎,終於有了一絲情緒波動。

他微微皺眉,看著漂亮的李胥麗:“你看起來很像是電視劇裡,最容易被人嫌棄吐槽的角色。我的建議是,換個人設,換不了就少說話。”

“我……”

“他們之中有不少,確實一直待在我身邊。但他們不會聽從我的命令,我們之間並不是上下級的關係,只是交易關係。他們給我一些報酬,我幫他們一些小忙。”

驥二郎像是在解釋,又像是意有所指。

駱民偉已經完全收拾好了情緒,再次起身道:“如果你願意試試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幫你辦理臨時出院手續。”

出院?

對啊,出院。

李胥麗雖然很不想當讓人嫌棄的角色,但她還是忍不住猜想驥二郎這番作態的目的。

一切都是為了出院,臨時出院之後就會逃跑。

驥二郎又是有過挖屍埋屍這種……特殊歷史的人,所以她產生了一個想法——我一定要盯著他!

就在這時,驥二郎也起身道:“不用了,我隨時可以出院。”

“啊?”“啊?”

駱民偉和李胥麗兩人有些呆滯的,看著身穿藍白相間病號服的驥二郎。

“正如你瞭解到的資訊一樣,我發表過幾篇論文。”驥二郎解釋道:“所以,我現在除了做被研究的工作之外,還會做一些研究工作。”

“研究……”駱民偉聽懂了,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

“病友。”

“病友?你不是說你能看到一些……特殊的人和事,是因為有陰陽眼,不是什麼精神病,幻想症之類的嗎?”

“以前是的。”驥二郎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像是輕撫著傷口一樣。

“後來他們教我的東西越來越多,我的腦子生長速度越來越快,就有了一些小問題。恩,拔苗助長的道理。”

拔苗助長我懂,但腦子長得太快……

這真的能出院?

駱民偉和李胥麗都有些懷疑的去辦理出院手續,結果被告知驥二郎並不需要。他需要接受的強制治療已經在三年前結束了,現在接受的治療是自主治療。

值得一提的是,近三年由他自行承擔的治療費用,都來自於他在這所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的工資。

因此,院長當然不會阻止,還主動提出幫忙。

“驥老師習慣坐救護車的,我們可以派一輛24小時接送。”

“驥老師?”

“達者為先嘛,在心理學方面,驥先生教我們很多。”

“那他習慣坐救護車的意思是,他經常出院?”

“恩。”院長肯定的道:“也經常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