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頓下來後,攸寧先讓人給原先的五個小姐妹帶了話,雖說她不能親自去請她們吃一頓,不過打點下膳房,給她們送些好菜好飯還是可以的。

還有就是之前買衣服借來的銀錢,也一併添了個整還了她們,也叮囑了日後若有事情,可以來找她。

而藉此機會,六娘也跟著去瞧了自己的姐姐阿福,回來時很是高興,有了這個便宜,以後她見姐姐也就方便多啦。

再之後,攸寧也託了人,給家裡送去了一包銀子,叮囑原身額娘給弟妹讀書念字用,倒不指望有多大出息,能懂些事理,不至於做個糊塗人就是了。

這日桂娘出了門,瞧見一個眼熟的太監領頭帶著人來,再一聽他們的話,心裡頓時明白了。

宮裡常有這樣的事情,太監不同於宮女,年長些還能出宮生兒育女,一輩子只能在宮裡頭伺候著,自然想著法兒的往上爬。

皇上跟前沒有他們站的地兒,可又不怎麼能接觸到後宮裡的娘娘,且人家出身好,等閒也瞧不上普通太監,只得把目光放在圍房的答應常在們身上。

太監也有宮女比不得的好處,就是他們人多,行走便宜些,訊息自然也靈通,最會鑽營的,手指頭裡漏出點皇上的喜好,行蹤,便有人爭搶著來買訊息。

按說這是尋常事兒,沒有桂娘說話的餘地,說她沒膽量也好,自個嚇唬自個兒也罷,她總覺得這事不妥當,皇上的事兒他們怎麼也敢隨便說出去呢?

還敢拿這個來賺銀錢?

攸寧聽罷這幾個太監的來意,心裡不免也有些佩服。

這些太監的膽子可真夠大的,情報生意都做到皇帝身上去了,透露些皇上喜好也就算了,他們連皇上的行蹤也敢往外說?

她雖然對當下宮裡這些事不太清楚,但也知道什麼事情是一點都不該沾染的。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目前獨得皇上寵愛的太子,未來被廢的導火索就是窺視帝蹤。

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都扯上了廢儲,足見在皇帝心裡這事兒很嚴重。

太子都這樣了,更何況其他人?

再有便是攸寧想起來,之前有個顧太監莫名對她示好,後來又假借管事姑姑的手給她送了重禮。

當時她沒想到這上頭來,如今卻明白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顧太監傳聞就人品不好,能和他一夥的,估摸著也不是什麼好人。

且有清一代,後宮之主的皇后都沒什麼權力了,她一個小答應同御前的太監交好有什麼用,這些事情還是少沾染為妙。

聽她這麼說,桂娘一顆心落進了肚子裡,自出去回絕了來人。

攸寧看出來了,也對桂娘放了些心,大家都住在一處,對外的態度也最好是一樣的,齊心協力日子才能舒坦啊。

要是她這邊謹慎,覺得這事兒不好,但是身邊人卻跟她唱反調,覺得結交太監挺好的,還一個勁兒勸她,她哪敢再用這個宮女?

萬一她私下做點什麼,將來東窗事發把自己也給扯進去,這多冤哪?

這也是為什麼她願意要六娘過來的原因,一來知道她的脾性為人,二來年紀小,能慢慢培養默契。

最要緊的,兩人之間還有阿福牽線,等到年底登記出宮宮女的時候,攸寧使把勁兒幫她出去,大家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以後阿福出了宮,要是能和瑚家的人走動走動,那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搬來圍房的日子漸漸走上了正軌,打卡系統的存在,讓攸寧的生活變得十分充足。

透過這些日子的摸索,她發現完成打卡內容後,一次性打卡所有任務觸發獎勵的機率高於打卡單個任務,所以就把打卡時間安排在了每天晚上。

西暖閣是皇上的寢宮,他慣來早起,四點就醒,起身之後就有宮女太監進去侍候,動靜雖小,圍房這邊也能有所知覺。

攸寧通常也跟著這個點醒,再睡一個小時的回籠覺,五點多就跟著起身了。

作息任務完成。

洗漱完成,就開始琢磨化妝任務,捯飭自己,這在六娘和桂娘眼裡十分正常,嬪妃嘛,打扮自個兒有什麼稀奇的,對面的馬常在也這樣。

這時候宮裡時興的髮式都大差不差,頭髮全都梳成辮子盤在腦後,十分簡單,能夠裝飾的物品也有限,但是行動起來卻很方便,簡單簪些絹花小飾品就足夠好看。

她現在有的衣裳也不算多,出去先前自掏腰包買的,就是成了答應之後,內務府送過來的兩套成衣,改一改腰身便很合適了,顏色也都淡雅,一件石榴紅,一件豆綠,前者豔麗,後者淡雅,都很襯膚色。

日常穿著自然就是後者,配著簡單的髮髻,倒也清新。

攸寧不精通化妝,但美妝影片也是天天刷的,系統出品的底妝粉膏只用來遮掩些許瑕疵,其他的粉也不上,只略略描了眉毛,唇上點了少許胭脂,如此上下風格統一,又有原身姣好的容貌打底,瞧著便很不錯了。

又一個任務完成。

三月裡天氣開始回暖,但也僅限於午後那段時間,攸寧便沒打算在這個時候晨練,而是準備研究新的打卡內容。

課程五花八門,似騎馬射箭一類需要場地的體育運動,只得暫時擱置,幸而除此之外的運動也有,攸寧選了項踢毽子,預備下午活動筋骨。

文化類的她一早就有了主意,就是練習書法,從寫大字開始,順帶著也能學習繁體字,不至於做個不識字的文盲。

桂娘拿了二兩銀子去內務府,換來了不少筆墨紙硯,連帶著一些鎮紙,筆洗,筆掛,硯匣一類的東西,不說有多少,對初學者而言是足夠了。

東次間就是書房,已經置好了一張三屜書桌,東西也都被桂娘搬了過去。

攸寧對著系統給的教學練了半個時辰,寫出來兩張慘不忍睹的大字,好在系統能夠判定出這是她的真實水平,也是用了心在練習的,打卡才算成功。

用過早膳,西暖閣裡就沒有人了,攸寧也能在院子裡自由活動。

倒不是沒想過去對門拜訪馬常在,只不過先頭六娘去了一趟,沒見著人,只有馬常在的宮女說她家小主怕冷,所以近日不出門也不見人。

這話一聽就是敷衍都懶得敷衍的託詞,攸寧聽過就忘,她現在身邊兩個宮女呢,倒是不缺人說話,也沒有社交的額外需求。

這會兒的毽子瞧著和後世的區別不大,只不過攸寧拿到的更精緻小巧,上頭的雞毛顏色也更加豔麗。

她原來也是會踢毽子的,拿到之後先在屋裡試了兩下,果真得心應手,才去院子裡玩。

桂娘和六娘陪在一邊,三人熱熱鬧鬧玩了一陣子,倒是沒有先前那麼有隔閡了。

六娘到底年紀不大,這兩日也算摸清了攸寧脾性,回了屋掩著嘴就笑:“方才瞧著窗戶那有個影兒,也不知是不是馬常在後悔了,想跟咱們一塊兒。”

桂娘正過來倒茶水,聞言道:“哪有這樣背後議論主子的?”

雖這麼說,她也坐下來:“馬常在滿姓馬佳氏,論起來可是榮嬪主子的族妹,受過她關照,誰敢惹她?哪日你說這話叫她聽到,小心你這嘴叫人打爛了!”

說完,她輕輕往六娘嘴上招呼了下,面上還帶著笑。

六娘卻沒不當回事兒,趕忙捂頭自己的嘴,不住地點頭。

攸寧聽著二人說話,也是頭回知道這位馬常在在宮裡是有後臺的。

後臺她倒也不陌生,日後榮嬪會成為榮妃,和惠妃宜妃德妃一起,在康熙後宮裡幾十年屹立不倒。

簡而言之,不好惹,不能惹。

想著還有些心酸,只希望自己的終點能是榮妃的起點吧。

說曹操,曹操就到。

馬常在說話敷衍,行動上也絲毫不配合,沒叫人提前通知,就不請自來了。

彼此見了禮,攸寧才算看到馬常在的廬山真面目,瞧著十五六歲的模樣,很明豔的面容,毫無疑問是個美少女。

只是,脾性真的也太直了。

坐下來沒多久,馬常在就從茶水到桌椅乃至書房的各類用品挑剔了個遍。

攸寧倒是能看出來這姑娘不是成心的,只是想到什麼就說了,可看出來不代表不會為此不高興。

沒有好東西難道是她不想要嗎?分明是錢袋空空的緣故啊!

眼瞧著她還要挑剔自己的佈置品味,沒完沒了,攸寧實在聽不下去了,抿著嘴道:“常在好眼力,只是我位份低微,手頭上沒有銀錢,自然也沒有那好東西可用了。”

馬常在一下就閉住嘴。

心頭生出些訝然,哪有這麼說話的?果真是鄉巴佬,開口閉口一股子銅臭味兒。

她原先是談興上來,一時沒忍住才說了這麼多的,不料瑚氏根本不領情,大約大字都不識幾個,又怎麼能聽懂自己說了什麼?

合著大半日都是彈琴給牛聽了。

馬常在覺得被掃了興,於是胡亂搭了兩句話,找了個由頭便告辭走了。

至於想指點瑚氏寫字的念頭?

馬常在回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一個大字寫成那樣的人還想認字唸書?八成是因為不知哪裡得來的皇上喜歡才女的訊息。

說實話,這事兒宮裡誰不知道啊,可當才女那是一日兩日能成的嗎?

榮嬪姐姐還告訴過她,這些年有了這樣心思的不知多少人,到最後也沒人堅持下來。

遑論這樣一個鄉巴佬。

馬常在走的時候明顯臉色不虞,可她心裡卻鬆了口氣,這瑚氏遠遠比不得她。

攸寧和桂娘對視一眼,這可不是她對馬常在不恭敬,她從頭到尾認真也就說了那一段,自認沒什麼冒犯了人。

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是馬常在的情商真的有點太低了,偏偏脾氣還特殊大。

但沒法子,人家有發脾氣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