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第二天,葉豐都才醒了過來,只是昨夜所發生的事情恍然夢境一般,或許唯一真實的就是爺爺徹底離開自己了。

他慢慢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鈔票和紙條,淚落如珠淌淌而下,雖然遺留的錢財不少,但比起那張關乎他出身來歷的紙條卻輕賤了太多太多。

慶豐大學不僅在重慶享有盛名,就算在全國都是排得上號的高等學府,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夢工廠,所有來這裡的學子都以此為榮,葉豐都自然也不例外。

此時的他早已恢復了平靜,徹底的從喪親之痛中走了出來,屹立在輝煌的大學門前,不免升起了萬丈的雄心壯志,只是那身洗到褪色的衣衫與光彩奪目的學府相比,實在是落拓了一些。

好在這些年跟著爺爺四處拾荒,早已見慣了指指點點,等他深入校園之內,心情愈加的暢快起來,這裡樓舍莊嚴整潔,道路一塵不染,四處蔚然成蔭,天地豁然開朗,人工雕琢的痕跡與自然生長的奇妙配合的天衣無縫。

找到宿舍之後,冷清而陌生的環境對葉豐都來說並未有絲毫的不適應,也許是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或許他對這裡的憧憬要比其他人強烈了許多,那姍姍來遲的舍友不是最好的明證嗎?

當下便去打了一盆水,將宿舍裡裡外外都擦拭了一遍。

就在這時,房門砰然一聲被蹬開了,一個白白瘦瘦的男生拖著大箱小包走了進來,氣喘吁吁道“原來被人捷足先登了,我還以為自己是第一名呢,不過兄弟……你還來的真早啊”。說話的瞬間已然到了身後。

葉豐都緩緩轉了過來,碧綠色的雙瞳微微眯起,還未等他說話,那身後之人驚慌而退,手上的箱子和背上的旅行包都扔到了地上,顫然道“你……你的眼睛……?。

把舍友嚇得這麼魂不附體,葉豐都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很過意不去,捎了捎頭髮苦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嚇著你了吧,這個是天生的,你當它是一種病就好了,我叫葉豐都,兄弟怎麼稱呼呢?“。

男生似乎還心有餘悸,站在原地眨巴了幾下眼睛,呵呵道“不礙事,不礙事,我叫徐衛東,不過兄弟,你這眼睛雖然看起來瘮人,但對那些女生可是有致命吸引力啊,要知道,咱們考古系都是以好奇和膽大而著稱的,要讓她們看到還不徹底的瘋狂起來啊……“。

望著這位舍友站在那裡喋喋不休,葉豐都彎腰撿起地上的行李,趕忙打斷道“我看你還是趕緊收拾一下吧。“

徐衛東愕然住嘴,又嘿嘿笑道“我這人啊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不過這也是優勢啊,以後你想窺竊哪個女生的秘密就告訴我,還沒有我打聽不到的訊息,你要知道,包打聽這個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葉豐都急忙拉住徐衛東的手臂向外走去,嘴裡笑罵道“窺竊你個大頭鬼,你當我是偷窺狂啊,如果你能少說幾句,我想來慶豐上學的人會更多的。“

過了一會兒,門外又進來兩人,一個身形高大,儒雅俊秀,另一個面板古銅異常茁壯,一胖一瘦靚麗鮮明卻又讓人不堪入目,好比潘安身邊站了一個武大郎。

那高個男生扶了扶眼鏡,笑呵呵道“這下我們宿舍算是來齊了,以後大家一起生活,還請多多關照,本人王悅來自河南,對了,你們都各自介紹一下,排個一二三四,叫起來方便“。

介紹完畢,王悅歲數最大,成了宿舍的老大兼職舍長,徐衛東心不甘情不願的擔任老二,葉豐都成了老三,剩餘的胖子孫文斌自然而然就是老四。

熟絡以後,徐衛東扯著嘴巴又哇哇大叫“老大果然是老大啊,第一次見到老三的眼睛竟然一點不害怕,你看看老四,現在還和老三保持著距離,估計那體重都下降了十幾斤呢“。

王悅茫然的看著葉豐都端詳片刻,疑惑道“這有什麼可怕的?還不是和我們一樣,都是兩隻眼睛,難道他是二郎神轉世?或者是馬王爺降生?生了三隻眼睛不成?“

這一句頓時讓其餘三人雷在當場,老四拉了拉王悅的胳膊,弱弱道“三哥的眼睛……是綠色的,而且還有兩個瞳孔啊“。

王悅這才釋然道“那就對了,我這眼睛天生綠色盲,只要帶點綠色的都看不到,等等……你說有兩個瞳孔?哇咔咔,那得發揚考古精神,好好研究一下”。說完後,很是誇張奔了過去。

葉豐都氣呼呼的轉身就走,嘴裡罵道“滾蛋,我看還是好好研究一下怎麼填飽肚子吧”。走到門口後,突然又停下腳步,直勾勾的打量著王悅的頭頂,讚歎道“綠色盲?真是一個不錯的技能,我勸你以後還是不要找女朋友了“。

一語落罷笑聲滾滾,唯獨王悅石化在當場。

大學的魅力之一就是可以讓一個人的長處盡情發揮,就比如老大王悅,長了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而且還生了一張被開過光的嘴巴,這兩樣足以讓其混跡在芳菲之中如魚得水,以至於後來達到了片葉不沾身的境界。

老二徐衛東舌燦蓮花,四處的合縱連橫,大有古時蘇秦張儀的三寸不爛之能,一時間倒也是風光無限,老四則是組合了一幫運動健將,經常活躍在操場上,憑著既矮又胖的不利條件,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

唯獨葉豐都成了三不沾的良好青年,平素裡除了上課學習之外,就一個人去校門口的酒吧打工,這也是他唯一的經濟來源,所幸是在開學之前的空擋時期,學了一點調酒的本事,雖然不是太過精通,但看上去也像那麼一回事了。

每到禮拜六,葉豐都就會覺得無比的幸福,因為這天他可以睡到中午才起床,起來後還有一份精美的午餐在等著,這半年來已經成為了慣例,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老四給安排的,至於老大和老二,肯定又急著去禍害清純少女去了。

洗漱完畢,又飽飽的吃了一頓,葉豐都拿著一疊厚厚的鈔票來到老四面前說道“老四,這段日子辛苦你了,總是給我帶飯,這些錢你一定要收下,算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一點心意,去買一雙好的球鞋,可別弱了咱們宿舍的名聲”。

老四看都沒看一眼,連連搖著腦袋,斷然說道“三哥這麼見外可讓我這個弟弟不高興,咱們兄弟一場分所應當,其他的忙我也幫不上,買點吃的也是順手的事情,要是你實在想感謝我的話,下週一籃球賽就給弟弟加加油,到時候不怕那些女生不來捧場,怎麼樣。”

葉豐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知道這是老四故意轉移話題,不想讓自己在這件事多做計較,感動之餘卻說道“這麼看來,你是早有預謀啊,用幾頓飯就換來這麼多女生當拉拉隊,不錯,有做生意的頭腦”。

老四嘿嘿笑道“那咱們就說定了,有你這個單身美女終結者在,我們籃球隊定能大振雄風勢不可擋”。

對於這個綽號,葉豐都只能報之以苦笑,扭頭掃了一眼另外兩張空床問道“老大老二現在是恨不得長在外面,只是可惜那些美少女了,不知道又有多少落入了魔爪,老四啊,你也應該找個女朋友了,畢竟能從他們手中救出一個算一個啊”。

老四翻了翻白眼,又看了看自己的體型,唏噓道“我這也不算是救啊,最多就是個摧殘,二哥約了一幫朋友去打檯球,倒是大哥挺令人擔心的,自從昨晚出去後就沒回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他搞什麼鬼”。

他話音剛落,房門應聲而開,老大王悅哼哼道“老四又編排我什麼呢?哥哥還沒有變態到去搞鬼的地步,不過,搞幾個清純妹子還是可以的,呵呵呵,昨夜在老三打工的酒吧裡碰到一個極品,嘖嘖嘖,這可是一見鍾情的感覺”。

葉豐都鼓了鼓腮幫子,終於哈哈大笑道“一見鍾情?這麼無恥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哪一次你不是說一見鍾情?結果呢!我看是一夜鍾情吧,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當不得真的,老四,你說對不對?”

王悅氣極無比,伸手便要抓向葉豐都的瞬間,露出了手腕處一圈圈黑色斑紋,就像是被一隻沾滿墨汁的手捏過一樣,而且痕跡清晰纖細,絲毫沒有男人手指的粗獷。

葉豐都咦了一聲道“這是什麼?看上去像是一個女人的手印,怎麼會是黑色的呢?難道你們昨夜去了煤礦?老大可真夠節儉的,為了省幾個房費幹出這麼勁爆的事情,真是色狼界學習的楷模啊”。

老四接著笑道“我估計大哥這次勾搭了一個非洲美女,晚上幹事不宜開燈,所以就去了煤礦,在那裡你們可以與環境融為一體,還可以節約房費,真是一舉兩得啊”。

老大氣呼呼地推開兩人,徑直躺倒了床上,嘴裡怒罵道“你們兩個處男這是赤裸裸的羨慕嫉妒恨,老子懶得和你們一般見識,那種滋味太他媽爽了,休息好晚上還去,你們兩個心裡慢慢意淫吧”。

轉眼間已經是鼾聲大作,葉豐都望著疲憊不堪的老大充滿了好奇,這個架勢哪裡是享受了一夜,更像是做了一夜苦力活,再次觀望那黑色的手印時,他分明看到一股股黑氣從中冒出,定睛仔細一瞧,又恢復了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