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覺得黑暗諸神可能沒你說的這麼黑暗。”

看著面前那個一臉迷惑的少年,惡魔群峰的怪物獵人烏弗瑞克感覺到自己的膽量似乎並沒有想象中強大。

他甚至為那個少年描繪的世界所膽寒。

烏弗瑞克實在是想不出來,一個人為什麼能殘忍到這種程度。

雖然屋外未知無人區的風雪很危險,但烏弗瑞克覺得眼前那個少年更危險。

他提出來的建議簡直是噩夢的最深處都想象不出來的殘忍和恐怖。

至少黑暗諸神看起來有點人性,而這個年輕人說的東西壓根不是人能做出來的。

“首先,兄弟,黑暗諸神渴望的是更有價值的東西,嗯,比如說完成一些更偉大的挑戰,然後做到一些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

烏弗瑞克坐在椅子上斟酌著字句,試圖讓自己的話語更加理智。

讓一個劫掠衛生的諾斯人,說理智是一個很可笑的事情,但是烏弗瑞克正在努力這麼做,來維護一下這個世界可能應該存在的安定和理性。

至少這個少年提出來的東西絕對不行。

“至於你說的那個所謂的全自動功德獻祭工廠,我覺得諸神可能真的不太喜歡。”

“可你不是說只要滿足條件,諸神就會降下賜福麼?”

被禮貌的軟禁在了皮毛木屋裡的年輕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很迷茫的問道:

“所以工廠有什麼問題?

甚至可以不用人類,用其他的智慧生物不就可以了麼?

人類保持純粹性,而所有異種族都丟到黑暗工廠裡面,這不是很好的結果?”

“額,怎麼說呢……”

烏弗瑞克撓了撓頭皮,絞盡腦汁,試圖從自己貧瘠的知識之中找到能夠反駁少年的論點。

“我真不覺得一個把鼠人或者什麼人放在一個窄盒子裡,利用慈父的賜福進行配種,然後用色孽的賜福打藥補充娛樂,再用神鷹的方式進行管理和加工,最後以血神的方式在臨終前砍掉腦袋的集中式工廠能夠得到黑暗眾神的賜福……”

“可是這利用率很高。”

少年一臉誠懇。

“我們可以在這個環境之中打造出來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國度,只需要一對配種物件而已。”

“但,但是我覺得不太好……”

“活人在我認知的這個時代的工廠裡面還只能在繩子上睡覺呢,我甚至給了他們娛樂和睡覺的一個格子。我難道是一個很殘忍的人嗎?”

“……”

在繩子上睡覺?怎麼睡?

南方佬的工廠是不是有點過於恐怖了?

我搶劫的時候怎麼沒看到這麼恐怖的東西?

看著面前那個一臉迷茫,表情似乎真的很迷惑不解的少年人,烏弗瑞克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細皮嫩肉的傢伙抓耳撓腮了半天,但是最終還是沒想到要怎麼做,只能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好吧,好吧,星之子。我承認我有點喜歡吹牛皮,我確實不知道黑暗諸神到底怎麼做才能喜歡。

但是我覺得一個人,或者說作為一個生命,至少不能做到那種程度。

我們船隊的大祭司都被你嚇病了。至少黑暗工廠絕對不行。”

“可你們明明是奴隸制,為什麼不能接受這種事?”

“因為活著的奴隸創造的價值遠比無魂腐肉來的多的多,但你的方法沒有靈魂。”

看著那還想說什麼的少年人,烏弗瑞克已經毫不懷疑他身為特殊個體的身份,連忙舉手解釋道:

“冷靜一下,星之子,聽我說,我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你確實是黑暗眾神給予我們的禮物,可你的智慧需要得到遏制。

我們是人類,跟你不一樣。哪怕是黑暗眾神的僕從,我們也不能做出如此行徑。”

“好的,那我還有一個問題。”

被放在了椅子上的少年盤腿坐著,那不知為何就是能聽懂的語言之中傳來了困惑的意思。

“你說黑暗諸神希望的是最強大的戰士,最美麗的女人,最智慧的生命,最有活力的生物,而這一切都需要戰爭來體現。而黑暗眾神需要的是戰爭中體現最完美的個體,對吧?”

“啊,理論上是這樣的……”

看著面前沉吟著的少年,烏弗瑞克感覺到自己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他感覺到自己的世界觀似乎又要遭到一次挑戰了。

而果不其然的,那少年眨了眨眼睛,很流暢的問道:

“死亡之後不論如何都會到黑暗眾神的懷抱中,那我為什麼不活著去反抗眾神?然後用自己的行為來證明,我遠比所有承受神恩的廢物來的強大?”

“啊這……”

“甚至在秩序那一邊,我甚至可以以弱勝強。

我將更好的展現自己的力量和美,等到死後加冕最強大的勇士,不是嗎?

你也說過,萬事萬物對於生命而言都是偉大的遊戲,那我為什麼不展現出來更加有價值的一面?”

“……”

對,對嗎?

不對吧?

好像是對的,但又好像不對……

腦海之中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塞滿,烏弗瑞克最終還是放棄了思考,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對著少年行了一禮。

“我,怪物獵手烏弗瑞克,還有我們的狩獵船隊,將會聽從你傳遞的眾神之音。星之子。

但你恐怖的智慧,我希望你能夠暫時遏制,至少稍微聽一聽我們凡人的意見。”

“我認為我很擅長聆聽與改善。”

“那就好,您對於現在的世界並不理解,還需要我們進行輔佐,就這樣就好,真的。至於那些反對你的人,我們會處理的。相信我。”

“我明白了。等待你的訊息。”

“是。星之子,我會處理好的。”

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烏弗瑞克深深地撥出了一口氣,一把推開了大門怒氣衝衝的向著外面的隊伍走了過去。

但是烏弗瑞克並沒有注意到,在他推開大門離去之後,身後的少年目光頓時鬆了一下。

那一臉平靜好似機械一樣的少年,在背後早已經出現了不自然的,因為緊張造成的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