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人撐著傘從雨幕中趕來,李昱萱起身相迎,沈修白卻被她剛才的那句話震得與世隔絕。

直到來人走近了,放下了傘簷,李昱萱才發現送傘的人不是劉媽,而是傅聿琛,轉身對她笑道,“走啊。”

卻對旁邊的沈修白置若罔聞,李昱萱就留下了一把傘。

而見李昱萱依舊呆呆愣愣地望著自己,傅聿琛甚至還好心伸出手,“走了。”

李昱萱將手交給他,借力站了起來,隨後兩人共撐一把傘走進了雨幕中。

聽著傘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李昱萱抬頭望向了傅聿琛。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細緻地觀察一個男人。

鼻樑高挺,輪廓清晰,下巴線條流暢,側臉宛若雕塑般完美。

“看什麼?”

被盯久了,傅聿琛也感覺不自在,便想蓄意逗逗這個小姑娘。

“傘偏了,扶正。”

慌亂間,她直接上手去調整,卻在碰到傅聿琛手背後又如觸電般縮了回來。

“看你肩膀都溼了,這傘還是一人一半吧,不必特意偏向我。”

“溼都溼了,就這樣吧。”

兩人在雨幕中並肩而行,相互扶持,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回了宴會廳。

宴會廳裡還有姍姍來遲的餘沁雪,等她趕來時,婚宴已接近尾聲。

大廳中央,前夫應鶴揚被大佬們簇擁著,觥籌交錯間,不語出版社的生死就很可能被敲定。

但這也是餘沁雪此行目的,她必須奮力一搏。

所有人都高度關注著新郎新娘,不會有人注意到剛入場的她。

餘沁雪捂著心臟背過身去,趕緊平復心情。

“嫂子,怎麼不跟哥一起?”

突如其來一聲問候,害她馬上淪落成了全場關注的焦點,餘沁雪立馬推搡著應澤旭拐進角落。

嫂子。

這個餘沁雪曾經引以為傲的稱謂,如今竟成了她談判的唯一籌碼。

“應澤旭,主辦方把你哥安排在了哪個休息室?”

餘沁雪索性趁他老弟暈頭轉向時開門進山,然後就看見應澤旭極難為情地撓了撓後腦勺,“嫂……嫂子,我哥沒跟你報備嗎?”

“廢話,我們都離婚了,他怎麼可能跟我說?你快點兒講。”

“303,我老哥的休息室在303。”

得到確切資訊後,餘沁雪立馬放開了前小叔子的衣領,開啟了攻略前夫哥的周密計劃。

步驟也很簡單,被她收買的服務員會將紅酒準確無誤地倒在應鶴揚的西裝外套上,而她只需要洗白白後在休息室裡乖乖等著就好。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門口就傳來了動靜,而餘沁雪早已脫盡外衫躲進被窩。

可誰知,這廝進屋後眼都不抬,“我奉勸你最好趕緊滾,不然我叫保安了。”

餘沁雪翻了個白眼,也才勉強按捺住怒氣,“可是已經脫光了呀,你叫人家怎麼滾啊?”

許是被她嗲聲嗲氣的夾子音噁心到了,應鶴揚沒再接話,只自顧自地仰頭喝水。

結果……

那滾動的喉結,性感的後腦勺,又成功蠱惑到餘沁雪了。

“老公怎麼還不來?人家都快等著急了……”

裴津澤徹底無語了,“餘建剛,你能不能正常點兒?”

哦豁。

“你以為我想這樣啊?!說到這裡我氣不打一處來,“還不是為了出版社,不然你以為老孃稀得這樣跟你玩兒啊?”

應鶴揚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明白的表情,然後就開始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餘沁雪。

餘沁雪這才發現剛剛因為激動,一個鯉魚打挺導致被子滑落腰部,現在胸前風光一覽無餘。

不過餘沁雪也蠻敬業的,看光就看光嘛,以前結婚後都睡過那麼多回了,現在又何必拘泥於這些小節?

更何況餘沁雪擺明為了出版社來的,要是不付出點兒什麼,她都感覺對不起前夫哥。

應鶴揚等著一動不動,也就餘沁雪慣著他,下床、踮腳、親吻鼻尖再把他按倒勾引。

這簡直易如反掌啊。

但燈光變得晦暗不明時,餘沁雪的心臟突然一陣抽疼。

起初應鶴揚還沒發現,他就只顧著自己爽,然後依次摸索親吻餘沁雪的身體。

直到他偶爾問起一句,“舒服麼?餘建剛。”

“說實話,有點兒疼。”

結果他還在餘沁雪耳邊笑,“那是因為你太久不運動了,餘建剛。”

餘沁雪冷哼一聲,努力咬著後槽牙道,“那確實比不得應總夜夜笙歌,感覺身子都虛了。”

或許是聽到餘沁雪的顫音,應鶴揚這才察覺不對,立馬停下來探她胸口,感受到激烈的心跳,又看向餘沁雪發白的臉色,他連忙起身去往客廳翻箱倒櫃,最後才在隨身的公文包裡找出了一顆速效救心丸,並強迫餘沁雪吃下。

是呢,餘沁雪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應鶴揚從小就說他不喜歡生病的女人,可高考結束後餘沁雪還是被家裡安排成為了他的未婚妻,大學畢業後他倆兒就結了婚,可每次親密時餘沁雪都會有一種向死而生的感覺,好幾次都嚇得應鶴揚差點兒一蹶不振。

應鶴揚也不是沒抗爭過,但耐不住餘沁雪喜歡他啊,更何況那時餘家大業大,他們應家不過是餘家可以隨時丟棄的小型合作商,所以只要餘沁雪一聲令下,老應總可以親自給兒子下完藥然後扔她床上。

這樣的餘沁雪很惡毒,對不對?但上天的懲罰也很快來了,餘氏破產了。

破產之後就是跑路的爹、改嫁的媽、叛逆的弟和懵圈的餘沁雪,而隨著破產清接踵而至的,還有她的婚姻生活,在紅綠燈之間來回切換。

紅的是因為直接過不下去了,綠的則是餘沁雪頭上長了一片青青草原,老應總或許是為了一雪前恥,開始頻繁地給應鶴鳴介紹名門千金,為他積極尋找人生下一春。

而餘沁雪就在反覆磋磨中無端消耗生命,直到婚姻無可避免地走向盡頭。

不過好在跟應鶴揚夫妻一場,他也足夠仗義,離婚後分給餘沁雪不少財產,足以讓她填補餘氏虧空,甚至還開了不語美術出版社。

可現在求到他門前,也實屬無奈之舉,但感覺此刻應鶴揚想罵死她,於是餘沁雪又只能裝柔弱伏倒進他懷裡。

應鶴揚也沒再說話,只安靜地抱著她,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後背,幫她順氣,而餘沁雪趴在他肩頭,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毫無預兆,滾入紅塵。

半晌過後,餘沁雪才敢問他,“要不要再來一次?”

突然就感覺應鶴揚好無語啊,還用臉罵人,罵得特別髒。

餘沁雪則眨巴眨巴眼,“可以再來一次的,我吃了藥,不會出事的。”

但其實是餘沁雪饞他身子,不過這回他直接給她塞回被窩了,還用衣服很用力地蓋過她頭頂,好像要把餘沁雪活活悶死。

隨後應鶴揚就開始處理工作,餘沁雪把自己裹成蛆在床上顧湧了一陣,都絲毫提不起他的興趣。

最後還是餘沁雪胸口疼,伸手拉拉他衣角,“應鶴揚,我疼。”

“哪裡疼?”

“胸口疼。”

他作勢要打電話給周敘予,餘沁雪直接致命吐槽,“周敘予上輩子欠你啊,人家堂堂三甲醫院副主任醫師,憑啥大晚上的要被你呼來喝去?”

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那怎麼辦?我又不懂醫學。”

應鶴揚看起來實在擔心,那餘沁雪就能再得寸進尺一點兒,“你可以抱抱我,那我就不會再疼了。”

他有些許懷疑,但還是依言鑽進了被窩,然後叫滅了燈光,將餘沁雪牢牢扣進懷裡。

聽著男人堅定的心跳,餘沁雪突然想起,這還是離婚後自己第一次被男人抱進懷裡,沒感覺到久違的幸福,只有淡淡溫暖湧上心頭,沖淡了一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