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人不如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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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泛出一抹魚肚白,劉氏塢堡內死屍遍地,殺聲漸止,塢堡已被基本掌控。
劉氏父子被捉,本家的護堡隊伍近兩百人以及那些反抗者基本上被殺被擒,幾百僕卒和佃戶在失去了主家的約束之後,紛紛丟下武器放棄抵抗,當然,有收穫必然要付出代價,黃巾賊卒們付出了三四十人傷亡的代價。
張晟站到了劉氏正堂,看著地上的一個幼年女婢屍體直皺眉頭。
“張帥,這可不是我們乾的,我已經詢問過了,這個侍女是讓劉進活活踢死的。”善於察言觀色的楊麻子趕緊撇清關係,因為在攻堡之前,張晟交代過他們,如無必要,不要濫殺無辜。
“讓人收拾一下吧。”張晟看一眼地上的慘狀,心中泛起絲絲的酸楚。
在這個世道,人命是最不值錢的,似自己這等農夫佃戶都命如草芥,又何況是一個女婢僕從呢?
先賢們按職業把人分了類,比如士農工商,歪嘴的酸儒們為了討好統治者,也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把其演變成了階級,並且讓階級固化,以便他們的統治、以便於他們的壓榨和剝削。
想一想這劉氏,土地由佃農耕種,生活必需品由工商這種不入流的賤人為他們生產和操持經營,生活起居由女婢男僕們伺候著,而他們呢?唯一要做的,只是想盡辦法管理這些人,以便長久供他們驅使和壓榨。
劉氏如此,荀氏、袁氏、陳氏、王氏等等,又能好到哪去呢?
他們天天口中唸叨著仁義禮智信,只是用這一套騙鬼的玩意兒愚民,也只是為了讓愚夫愚婦們更好的被他們壓榨、被他們剝削,為他們提供更多享樂的資本罷了。
一個賊卒帶著刺鼻的血腥氣來到了正堂,張晟收回了胡思亂想。
“張帥,丁屯長請你過去一趟。”賊卒道明來由。
山叔,他找自己會是什麼事情?
佔地近百畝的塢堡,由一橫一豎兩條主道分成了四個區域,東北角是劉氏主家,西北角和西南角是劉氏宗族,唯有東南是奴僕雜役生活所在。
自己等人從西邊破堡,於仲又開啟了北門,主家、宗族已經基本完成了清繳,唯有東南角上讓丁山帶人在收尾,現在來人請自己過去,難道他遇上了什麼事情?
“走,前面帶路。”張晟決定去看看。
幾人行出正堂,穿過一條小小的主街,七拐八繞,來到塢堡東南角,在靠近南門邊上的一個小小的兵營中張晟見到了丁山。
只是,張晟看見院中的情形和丁山的模樣,心中一突。
只見小院內橫七豎八的倒伏著十多具屍體,全都浸泡在血水中,統統無頭。
而此刻的丁山渾身欲血、雙目通紅,左臂無力的垂落,右手中拎著一把環首刀,刃口已崩,血水尤自從刀尖滴落地面,左腳踩著一顆血色的“圓球”,右腳邊堆疊著十幾顆血色汙首。
“山叔,傷在了哪裡?要不要緊?”張晟不顧丁山身上的血汙,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臂,急聲詢問。
丁山聽到張晟的叫喊,抬起頭,一雙直欲滴血的雙眼這才匯聚一點神色,默默的搖一搖頭。
“出了什麼事情?”從丁山這裡詢問不出狀況,張晟發急,衝院子裡臉帶懼色的兵卒詢問一聲。
“小,小帥,丁屯長沒受傷,我們進去後院察看過情況,丁屯長了解了一些事情,然後、然後出來就發瘋把這些投降的賊子全殺了,並且把他們的人頭剁了下來。”一個賊卒眼帶懼色的看過一眼丁山,道明瞭情況。
“照顧好丁屯長。”
後院?瞭解情況?張晟抬頭看一眼牆角的一個院門,叫過一個兵卒照顧丁山,自己抬步向後院走了過去。
一進入後院,張晟心中的邪火莫名的開始竄騰不休。
只見一排的比鴿籠大不了多少的陰暗的囚房,而每個囚房內,一雙雙或驚懼、或畏縮的眼神向外張望著,他們三五成群的被關在每一個小小的囚室中,有男有女,衣不蔽體、蓬頭垢面,由於天冷的緣故,裸露的身體被凍得青紫一塊、顫抖不停。
“小帥,我們已經問過了,這些人,全是附近裡鄉中人,他們交不起租賦,被質押為奴,聽說他們許多人的去處,會是塞外,開春之後,劉氏會拿他們換購馬匹。”賊卒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做了彙報。
該殺!
真正的該殺!
殺的好!
做為一個穿越者,許多事情張晟還是瞭解一點的。
他們現在地處冀州北部,往東北過幽州,往西北過雁門,都可以與匈奴鮮卑等異族相鄰。
此時的大漢帝國戰馬奇缺,加上現在朝廷暗腐各地士豪紛紛成立武裝集團,戰馬更是緊俏中的緊俏貨,所以,它便成了一塊肥的流油的肥肉。
邊郡一匹馬十幾二十萬錢,販賣到洛陽河東等地,價值就變成七八十萬錢到百萬錢不等。
這麼暴利的買賣,又有誰不眼仁?又有誰不想參與進來分一杯羹呢?
而這些與匈奴鮮卑的離得近的州郡的豪族們,必然不會浪費這種大把撈錢的機會,許多士家豪族藉此機會“貲累千金”,還有許多人,比如劉跑跑曾經的贊助者中山國的張世平、蘇雙等輩,他們紛紛憑藉膽大包天,走上販馬的發家致富之路,成為了豪商鉅富。
世家豪族也好,豪商鉅富也罷,他們的原始資金又從哪裡來呢?
真金白銀?
那你就想的太天真了,因為進了狼嘴裡的財貨豈有再吐出來的道理?而且,大漢不光光有五銖錢這種貨幣,其他許多物品也可以起到同五銖錢一樣的作用參與流通。
比如粟糧、比如絲帛、再比如奴僕。
一個壯奴價值三四萬錢,差一些的值一兩萬錢,這些,統統是士家豪族,鉅商富戶的產財。
想通了此理,劉氏質押這麼多的百姓打算用他們換購馬匹的做法,已經讓張晟不足為奇。
亂世,人不如馬!
此刻,他已經知道丁山為什麼發瘋了。
丁山唯一的閨女,剛剛年滿十五就落得如此下場,當時,也是裡鄉中的大戶,帶人上門,以女抵租,搶跑了人,丁山大病一場,他的媳婦一氣之下,也大病一場,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