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

初次見面長輩給晚輩禮物是常有的事,沈氏也給別的孩子過,不過從前燕明玉收過這些,這次估計是因為燕明蕎,又顧及著燕明玉在,所以給了兩個人。

沈氏出門一趟的目的達成,欣然帶著兩個女兒回府。

離開時燕明蕎還很捨不得,偷偷捏了個小兔子帶到馬車上。

馬車悠悠地往前走,回去的時候路上的雪比來時還厚,往前走還能聽見吱呦吱呦的聲音。

燕明蕎扯了扯燕明玉的衣襬,小聲道:“二姐姐。”

燕明玉順著燕明蕎的視線看過去,一個化了一半的小兔子躺在燕明蕎的手心,但看著還是憨態可掬。

燕明玉沒忍住笑了笑,坐在後座的沈氏重重地咳了一聲。

燕明玉趕緊把雪球接過來,放到馬車外面,裡面暖和,一會兒估計該化了。

兩姐妹坐得近,一大一小面上還有些心虛,沈氏按了按眉心,“帶爐子出來,誰的主意?”

燕明玉:“我的。”

燕明蕎忙道:“母親,是我貪嘴想吃,二姐姐才帶的。”

還有搶著認錯的。

沈氏,臉上露出點笑來,“帶出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也是陸家小娘子多事了些。”

把尖酸刻薄當天真率直,也就家裡人慣著。

燕明蕎哎了一聲,望著沈氏的目光亮晶晶的,“母親,二姐姐煮的茶真的好吃,還有冰糖雪梨,滋味也很好。”

那麼多人都吃了,母親就不要生氣了。

沈氏道:“蕎兒知道幫著姐姐,明玉也知道護著妹妹,母親心中寬慰。”

出來喝茶不算出格,若是燕明玉在爐子上烤肉,沈氏絕對罰她。

燕明玉道:“都是我應該做的,您不用寬慰。”

她喜歡妹妹,照顧一點應該的。

沈氏如今不指望燕明玉用功讀書,但管家還是得學著,不然嫁人之後手足無措,平白讓婆婆拿捏。

沈氏突然想到燕明玉的要求。

……就算沒婆婆,一大家子人,也得拿出點章程來。

回到府中,沈氏叮囑兩人喝碗薑湯,府上下人已經把路上的雪掃乾淨了,整個燕國公府,都在銀白的雪中。

不管是屋子還是花園,都極其好看。

已經過了正午,雖在硯見湖吃了好多烤栗子,但飯還是要吃的,燕明蕎在屋裡等著開飯。

回來的早,下午還是不用上課,可以睡一覺,再堆雪人。

只不過,飯還沒端上來,玉明軒的流露就過來說道:“五姑娘,二姑娘請您去玉明軒吃烤肉。”

烤肉,什麼烤肉,像烤茶一樣把肉放上去烤嗎,好吃嗎。

燕明蕎本就黏燕明玉,姐姐邀她過去,怎有不去的的道理。

她讓李嬤嬤和寧湘姑姑說一聲,然後就披著斗篷去玉明軒了。

玉明軒的正堂宏敞精麗,往外看是鵝毛大雪,裡面卻暖融融的。堂廳四處擺了火盆,中間放著一張四方小桌,桌上正是上午烤茶用的泥爐子,桌上好些東西,有醃好的肉片,和土豆菌菇片。

燕明玉正在調烤肉用的醬汁和蘸料。

一種是花生碎麻醬蘸碟,還有一個燒烤料蘸碟,前者口味溫和些,是那種肉香包裹著芝麻香的口味,後者則是香料味重,幹碟吃烤肉,若多放些辣椒,味道會更好。

燕明蕎看什麼都新奇,“二姐姐,這麼多啊!”

燕明玉對她招招手,“快坐!”

得益於嫡女這個身份,玉明軒的小廚房吃食一直很多。

燕國公府的姑娘十歲就自己住院子了,燕明月想吃什麼都要自己花月錢買,但燕明玉不用,沈氏嫁妝莊子送東西來時,會順道給這兒送一份。

各種肉類,牛肉不多得,偶爾才有,這個時節,還能吃到鮮魚。

燕明玉讓丫鬟們切片的切片,切條的切條,醃製成不同口味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碗顆粒分明金燦燦的揚州炒飯,裡面的火腿丁是那種老火腿,瘦肉都被油脂浸潤了,乾貝像珍珠一樣瑩潤,還有橙色的蝦仁,是燕明玉怕燕明蕎年紀小吃不了烤肉準備的。

這些吃的燕明蕎從前沒吃過,她望著燕明玉,不知怎麼下手。

燕明玉道:“就像上午吃的烤茶,把肉放上面就行了,等烤好就可以吃了。不過得刷點油,不然都黏在一塊。”

燕明玉給她演示了一番,一層油,肉平鋪在上面,沒一會兒就變了顏色,散發出焦香味,大一點的肉用剪刀剪開,方便入口。

一旁還放著解膩的青菜

燕明蕎還是頭一次吃這個,等熟了之後像燕明玉那樣放到蘸碟裡,吃了滿滿一口肉。

可真好香。

不單單是香,到嘴裡,外面一層焦焦的,烤雞肉的話會更嫩一些,羊肉會軟一些,而豬肉是最香的。

在燕明蕎心裡,姐姐又厲害一分。

燕明玉看她吃的香,笑著道:“辣的少吃些,吃肉多等一會兒沒事,但一定要烤熟。”

燕明蕎嘴裡有肉,她使勁點了點頭,嘴角還沾著點油花,她把烤肉吃進肚子,道:“二姐姐也吃!”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二姐姐的氣色好了。

中午回來的晚,儘管在湖心亭吃了東西,燕明蕎還是餓了。

她還吃了小半碗揚州炒飯,喝了雞湯,平日她吃八分飽,今日吃了有十分飽。

還吃了辣辣的蘸料,燕明蕎覺著自己能吃一點辣了。

吃過飯,燕明蕎回到正院了,屋裡有暖烘烘的火盆,她在桌前練了兩張大字,又把昨日的課程複習一遍。

雪天天黑得慢些,晚飯燕明蕎只喝了小粥,實在是吃不下了。

正屋,沈氏和燕國公一道用飯。

燕國公,這個月他在正院已經有二十天了。

今日晚上過來也是想問問今日賞雪,玩的可好。

沈氏柔聲道:“蕎兒在外人面前落落大方,也不怕人,和嘉元郡主相處的不錯,長公主和康誠伯夫人都送了蕎兒禮物。”

雖然夫妻倆商量好把燕明蕎養在正院,可聽燕國公半句未提燕明玉,只問燕明蕎,她還是有些寒心。

不過,沈氏也明白燕國公的為人,就像他喜歡孟小娘,也只是喜歡她的溫順。

喜歡蕎兒明玉,只是喜歡她們的聰慧。

做母親的要為子女考慮,所以沈氏還是覺得,東西實在。

燕國公眉目舒展了些,“是夫人教導的好。”

沈氏順著話鋒說道:“蕎兒學什麼都快,明玉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我想帶她們倆學管家的事,以前教過明玉一些,但學得不通透。妾身覺著,光聽不做,只是紙上談兵,管家最重要的事是管賬管銀子,不能光會理賬,還得會賺錢,公爺覺得呢?”

燕國公覺得有道理,他道:“那這樣,城北有個雜貨鋪,先讓她們練練手。”

沈氏笑著附和,“公爺這個主意好。”

沈氏也想給燕明玉找點事做。

燕國公很是大方,讓沈氏把鋪子的地契和夥計掌櫃的賣身契給兩人,鋪子是公中的,每月有六七十兩銀子的盈利,就算保持下去,每月也有銀子拿。

若是鋪子賺的多,那得的也多,倘若干不下去了,自然什麼都沒有。

沈氏還會把鋪子收回來。

在嫡出姑娘月例十兩、庶出姑娘月例五兩的國公府,一個每月有盈利的鋪子,是一個巨大的香餑餑。

沈氏不求多賺錢,能把賬理明白就行了,這些錢存著,做嫁妝也是好的。

至於鋪子給兩人的,沈氏不會插手,賺多賺少都是兩人的造化。

燕明蕎被這個訊息砸的暈頭轉向,沈氏是單獨和兩人說的,“等蕎兒放假一道去看看,怎麼管賬怎麼做生意都學這些。多賺多得,若是虧了,這鋪子便不是你們的了。”

燕國公府只有在女兒出嫁時給莊子鋪子做嫁妝,這次純粹是因為燕明蕎表現得好。

沈氏也不指望兩人做什麼,只學學管賬,每月多點銀子就行了。

燕明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她剛學算術,怎麼可能會管鋪子。

燕明玉則是不想,管鋪子操心是一方面,還容易露餡。

但這事並非二人不想就不做的,上次沈氏說下回再犯錯就不止禁足那麼簡單了,估計還會罰月例。

燕明玉吃喝玩樂就指著銀子,沒銀子可不行。

拋開別的,就算光放著只看看賬本都有銀子拿,是件大好事。

二人便把這事應了下來。

燕明蕎月底放假,兩人約定好月底去看看鋪子,這幾日算術課燕明蕎都在問先生管賬的事。

林先生喜歡上進的學生,對這條小尾巴知無不言,還給燕明蕎講了講做賬的事。

府上有帳房先生,賬本每月一記,簡單來說就是收益支出,每筆錢都有標註是去做什麼。

管家查賬並不好查,要想發現其中的端倪需得細心才行,而且需要對做什麼用多少錢一清二楚。

燕明蕎要學的還很多。

短短几日,燕明蕎大約清楚了怎麼記賬,至於別的還得慢慢摸索。

燕明蕎想做好這件事,她不想讓母親失望。

甚至說,燕明蕎還想過,老老實實管賬的話,雜貨鋪的生意就那樣,想要賺錢,得換門生意做,可是換什麼生意她還沒想好。

燕明蕎盼著快點放假。

姐妹倆得了間鋪子,這事兒府上的人也知道,孟小娘心裡酸的很,她酸的不止是鋪子,還有這間鋪子是燕國公做主給的。

孟小娘從前最得意的事就是,燕國公對自己孩子好,給的東西也多,如今她發現,這些東西可以給別人。

以前就燕明玉一個嫡女,孟小娘可以不在乎,只要自己女兒在庶出姑娘中最好就行了。

可是多了個燕明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