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玊大師來到京城之後,被認證過的傳承人薛允禾就再沒出現在公眾面前,薛家沒有任何回應,多數人猜測是為了保護玉玊大師的隱私,他們私底下已經見過。

現在玉玊大師的官博突然說出這麼一句,一下就炸了鍋。

“按照推測,玉玊大師第一次來京城,來了京城才認了一個徒弟有了傳承,那作為三四年傳承人的薛允禾算什麼?”鄒筱嵐瞪著眼睛發出疑惑。

和她有著同樣疑惑的人有不少,雖然心有存疑,但是誰都沒有站出來說話,想看看薛家該作何反應。

薛家沒有任何反應,好像這件事同他們無關一樣。

業內的人沒有站出來,但是很多走流量的大V們卻坐不住了,他們開始大加評論,質疑薛允禾傳承人的身份。

看著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大,薛家才有了反應,青黎都不得不佩服對方的耐性。

#霧裡看花,真真假假#

這是薛家長女官博的動態,疑似在回應這件事。

這件事說來的確如同霧裡看花,玉玊大師的官博有官方認證,薛允禾同樣有文藝中心的官方認證。

都是官方認證,這件事就很微妙了。

青黎看著網上這些動態,心裡輕笑,薛家倒是聰明得很,沒有跳出來澄清,否則他們就被動了。

探了次底,也相當於給對方透個風,告訴他們,她知道這件事了。

接下來對方必然會有行動。

這個‘對方’,不單單指的薛家。

“你打算在我這裡住到什麼時候?”青黎看著書問道。

鄒筱嵐瞥了好幾眼她拿著的書,原以為書架上那些書和大多數人一樣都是裝飾和擺設,現在大資料時代,誰還看紙質書,沒想到她真的在看。

這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剛開始還覺得她裝模作樣,可每天都看到,就不得不信了。

“師父,馬上十點了,你今天還練字嗎?”鄒筱嵐問道。

青黎看了一眼時間,不知不覺都這個時間了。

“嗯,一會給我寫一幅字,我看看你的功底。”

鄒筱嵐沉默數秒,很想提醒青黎,她們這師徒關係就是那麼回事,不用太認真,也不用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從拜師那一刻,鄒筱嵐就擺爛了,整個人生都準備擺爛了。

考慮到在這裡吃在這裡住,她也不忍青黎失望,就跟著她去了書房。

她自認為在這方面還是有些功底的。

拿起狼毫,鄒筱嵐想了想,寫了一首詩。

簡單的一首詩也能看出她的功底,她自認為不比青黎差。

不僅如此,她在繪畫上的功底,可能比青黎還要深厚,雖然她能夠‘畫龍點睛’說明本身功底不錯,可鄒筱嵐從小在她母親的薰陶教導下長大的。

她母親可是牟程英,怎麼都比青黎要強太多吧。

雖然認了一個不如自己的師父,但鄒筱嵐在言語和態度上很恭敬,她是有教養的,既然認了,那就是她師父。

一首詩寫下來,鄒筱嵐滿意地收筆,唇角含笑欣賞了一番,轉頭去看青黎。

原以為會在她的臉上看出驚豔之色,卻只見她面無表情,甚至蹙起眉頭。

鄒筱嵐挑眉,師父不會打腫臉充胖子吧,明明好,卻礙於臉面說不好?

這很有可能,畢竟她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城府又能深到哪裡去呢,熱血青年的自尊心都很強的。

考慮到是自己牽連到青黎,鄒筱嵐還是準備滿足她的虛榮心,一會誠懇地聆聽她的教誨。

“師父有什麼指教嗎?”鄒筱嵐主動問道。

她那點小心思,青黎哪能看不出來,嘆了口氣,身體輕輕一側,將鄒筱嵐擠到一邊,拿起毛筆在紙上寫起來。

她就寫在鄒筱嵐那首詩的旁邊,同樣用隸書書寫。

一首詩寫完,鄒筱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直勾勾看著青黎寫的字,距離這麼近,高下立判!

“真漂亮~”鄒筱嵐不由自主發出一聲感慨。

漂亮的字會讓人看入迷的,如今她看著青黎寫的字就移不開視線。

青黎沒有多說其他的,書法只能靠積累,所以她放下一疊字帖,悄然離開了。

鄒筱嵐回過神來,看到那些字帖,拿起來一看,才發覺居然是練習控筆的。

她的基礎那麼差嗎?!

她必須承認,青黎寫的字比她強太多,但不能否認她的基礎不是。

於是鄒筱嵐找到青黎,還不等她說話,青黎便悠然開口。

“你知道我練習控筆多久嗎?”

“多久?”

“十五年。”青黎放下毛筆,看向她,目光平靜深遠,“每天都要練習,這不僅對寫字有幫助,對繪畫也有幫助。”

鄒筱嵐張了張嘴,控筆這種不是掌握了就可以了嗎,為什麼要練習那麼久。

“去練吧,以後你會明白的。”

鄒筱嵐洩了口氣,轉身去練習控筆了。

事實上,她很快就要參加市級書法繪畫比賽了。

和展示不同,比賽上高手雲集,各派傳承匯聚,均是青年才俊,就是薛允禾都不敢託大。

她知道自己的水平很難在這場比賽當中拿到名次,可她依然鉚足了勁想要掙個名次。

其實她心裡清楚得很,因為這次拜師的事情讓母親抬不起頭,連帶著鄒家也會在這個圈子裡受到排擠,所以這次比賽,或許可以挽回一些名聲。

鄒筱嵐打賭也是經過思慮的,她很清楚自己這個年紀很難再找到更好的傳承,與其這樣,不如顧全大局,將來鄒家被踢出書香門第,到底還是豪門,或許還能更上一層樓。

這些不是一天兩天思慮的結果,所以有了這樣一個契機,她才會答應和薛允禾打賭。

母親執拗的很,若是肯將傳承給她,她或許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偏偏讓她找更好的傳承。

誰家好傳承不找那些可塑性強的孩子呢。

這些思緒在腦海中飛閃過,鄒筱嵐很快摒除雜念開始練字。

午後,鄒筱嵐跑到青黎跟前,先讓她陪著自己去雲杉會。

“雲杉會?這是什麼?”青黎問道。

鄒筱嵐歪頭,稍加思索說道:“你知道英語角嗎?或者說以文會友?類似這種形式的聚會,除了各大高校的在校生,還有圈子裡的著名文人。”

最主要的是,她母親也會去,郝瑩瑩這個不仗義的不敢去,她自己更不敢去,只能找青黎陪她。

青黎聽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原來京城還有這種形式的聚會。

在扶風市從來沒聽說過。

唯有的那幾個年輕人她都知道名字,兩隻手都快數過來了,哪裡想京城,年輕一代的力量非常強大,遍地開花。

給她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

因為有社會人士,這種聚會沒有設立在校園內,而是在一片公共公園當中,湖邊竹林,涼亭小橋,環境雅緻,愜意閒適。

這種聚會每週都有,但是每個月會有一次排面比較大的,很多社會上的著名文人也會參加,在其中尋找一些學生。

學生和弟子還是有區別的,一個接受指導,在外活動順便傳揚文人文風,一個則接受傳承,將文人傳承悉數繼承下來。

學生可以有很多,傳承弟子一般只有一到兩個,都是嘔心瀝血的教導。

鄒筱嵐幾乎每週都來參加,她喜歡這種形式,更喜歡以這種形式交友。

青黎進來就發覺,這種氛圍非常好,很好融入不說,給人的感覺也是放鬆和歡愉的。

扶風市真的應該也搞起來,可是想想那三三兩兩的年輕人,恐怕到時候會直接冷場。

“鄒筱嵐!你怎麼來了,你不是都接受別人的傳承了嗎?”

一道聲音傳來,話語中帶著一抹幸災樂禍。

傳承人是很少到這裡來的,偶爾來,也多數會聚集在一起交流。

作為傳承人,他們天生自帶優越感。

鄒筱嵐臉上的笑容微斂,瞪向說話的女生,“接受傳承就不能來了,你這種剛入門的都能來,誰還不能來呢。”

女生面色微變,正要發作,被一旁的人拉了一下。

這裡人多眼雜,這種環境本就是以文會友,發生口角爭執,就容易被人誤會爭強好勝,持勇好鬥,這在圈子裡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女生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青黎瞥了鄒筱嵐一眼,見她唇角重新帶上笑容,絲毫沒受到剛才事情的影響,對她的心性倒是有了一些改觀。

在旁人眼裡,她大概是就是不自量力強行傳承的蠢人,接受她傳承的人自然更蠢。

鄒筱嵐心態很好,這樣的心境,或許將來會有一些成就。

只是可惜,她沒想真的傳承給她,她也沒打算讓自己教導。

或許將來這種主觀意識會變,但至少現在沒有改變的契機。

“姜青黎?”

青黎尋聲看去,就看到一個高個子年輕人目露詫異之色看著她。

她愣了一下,還不等有所反應,就看到他身旁的男人。

與此同時,鄒筱嵐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是魏洵。

他又不是這個圈子的人,為什麼會來這裡!

鄒筱嵐目光定定地看著他,魏洵的目光卻一眨不眨盯著青黎。

心臟像被一隻大手攥緊一般,鄒筱嵐鼻子開始泛酸。

她那麼差勁嗎,他對不肯都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