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嚴肅的老臉都快蚌埠住了。

這混小子說起道理來,還一套一套的。

對於青黎這個救命恩人,顧老爺子還是相當重視的,更何況她還是個有本事的科研專家,正是他們這種豪門拉攏的物件。

只是這件事多少有些複雜,要知道,‘青黎’已經出現在杜家那邊了。

這種事他沒有告訴孫子,所以剛才會有所顧慮。

倒不是懷疑這個姜青黎是假的,而是什麼人為什麼這麼做出於什麼目的?

現在所有情況都不明朗,貿然相助,只會給顧家帶來災難。

顧老爺子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希望青黎能夠不要衝動,現在她在暗處,或許更好獲得資訊。

這些也正是青黎所想,所以當顧老爺子找她聊天的時候,二人不謀而合。

顧老爺子目露讚賞之色。

出色的年輕人到處都是,但是不浮不躁,沉著冷靜又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就不多見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顧老爺子就會充分讓青黎明白什麼叫真正的京城貴族。

但事情總有兩面性。

“顧老爺子,有沒有辦法讓我先見一見杜爺爺,哪怕不靠近。”青黎說道。

她現在最想知道杜老的情況。

顧老爺子沉吟片刻,說道:“這倒是不難,我們顧家和杜家有些交情,等到老三回來,讓他們兩口子帶著東西去看望杜老,你隨同就是。”

末了他補充一句,“姜小姐是聰明人,可千萬不能亂了方寸。”

“我明白。”

顧家三爺正是顧寅的父親,在扶風市的時候見過一面,當時顧三爺代表顧家送了一套四合院給青黎。

這次見面,顧三夫人就送了青黎一個禮盒。

氣質高貴的顧三夫人絲毫沒有架子,看著青黎的目光帶著和善和一抹驚詫。

在她的印象中,科研人員都是不修邊幅,不太注重外在形象的人。

但是青黎不一樣,她這一身氣質,就算是她這種常年浸淫在富貴圈的人都壓不下去。

不僅模樣漂亮,舉止言談大氣有禮,那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自信,像是與生俱來的一般。

“三夫人您客氣了,真的不能再收了。”青黎推卻,都快要舉手投降了。

對這樣的熱情,她著實有點招架不住。

顧三夫人是個溫柔氣質美人,笑起來眼眸中像是化開的春水。

“我就這一個寶貝兒子,顧家也就這一個寶貝孫子,你救了他,就等於救了顧家,這只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真的希望你能收下。”

上次為了能夠儘快看到顧寅所以很匆忙,這一次恩人來了京城,等一切事情結束了,自然是要好好款待一番。

顧三夫人說什麼都要送給她,青黎婉拒不了,只得收下,收回房間的時候開啟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喜歡上了。

這是一條綠松石手鍊,水滴狀和扇子狀的綠松石鑲嵌在金底上,每一個都有拇指大小,中間以純金製成的蝴蝶項鍊,蝴蝶之上嵌滿碎鑽。

即便閃亮亮的鑽石,也沒辦法遮掩住綠松石的光澤。

這是瓷釉級天藍綠松石,不說純金和鑽石的價值,這幾顆綠松石就大幾十萬,甚至上百萬。

加上其他的配飾,這一條手鍊應該在三百萬左右。

顧三夫人有心了,知道她對昂貴的珠寶首飾興趣不大,就著文玩送禮,她拒絕不了一點。

這個禮物送到青黎的心坎上了,她喜歡得很。

她覺得自己要想想如何回禮,仔細想想她根本沒有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

不知道顧三夫人是否喜歡畫,如果喜歡可以專門為她畫一幅。

她也就這點本事了。

一行人驅車去了醫院,顧三爺夫婦知道青黎此次目的,特意讓她拿著禮盒,這樣也方便靠近。

醫院特地設定了貴賓專區,這裡戒嚴了,隨處都是保鏢和安保力量,杜家人大多數都在這裡。

青黎掃了一眼,卻沒有看到杜墨塵。

別看認了親,但是她只認識杜老和杜墨塵。

相對的,她認為杜家有一些人應當是認識她的,哪怕她的資訊在如何保密,網上沒有任何照片和個人資訊,但是那日認親現場,有一些杜家的重要人物在。

雖然不認識,但青黎有印象,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杜家直系。

真是奇怪。

接待他們的杜家人是旁支的一個掌家人,幫著杜家經營各個公司。

顧三爺夫婦不動聲色,按理說以他們的身份,至少會派一名身份相等的人接待,這有點於理不合了。

“實在抱歉顧三爺顧三夫人,我家現在管事的人都在四處奔波尋找解救法子,您見諒了。”旁支掌家人客氣地解釋道。

三人不動聲色地往裡邊走去。

來看望的人大多數都被擋在外邊,但是顧三爺身份不一樣,掌家人不敢阻擋,只能派更多人跟著。

這也不難理解,杜老突然變成這樣,還有輕微中毒跡象,一定是有人加害,小心謹慎是肯定的。

其實顧家人這個時候探望,多少是有些嫌疑的。

好在兩家交好,有沒有利益之爭,這也是為什麼顧三爺能夠進入到病房的原因。

看著病床上帶著氧氣罩的杜老,青黎的眼淚險些不受控制。

她一直很感激杜老,只是沒想到這一刻自己居然有些情緒失控。

她趕忙眨眨眼將眼淚憋回去,不聲不響跟在二人身後,努力降低存在感。

顧家的小姐多,掌家人也沒當回事,只以為是顧家哪位小姐一起來了。

顧三爺看著杜老如此模樣,輕輕嘆了口氣,“前幾日宴會上,杜叔叔還一副健談的樣子,怎麼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

掌家人跟著嘆口氣,“世事難料,那時候老爺子還在炫耀自己認下的異姓孫女有多孝順他,如今卻是話都不能說了。”

顧三夫人順著這話問道:“聽聞杜叔叔那位異姓孫女精通醫術,還是華研所的科研人員,可有讓她幫忙看過?”

在青黎的注視下,掌家人點點頭,“青黎小姐早就看過了,也束手無策,說是要請來華研所在京城的分支機構的同事幫忙。”

顧三夫人說道:“有華研所的科研人員,一定會找到杜叔叔身上的問題。”

她回頭看了青黎一眼。

青黎頷首,往前一步將禮盒放置於杜老旁的床頭櫃上,手落下的時候,不經意劃過杜老的手腕。

細微的停留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為顧三爺夫婦一直在說話,他們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這二人身上。

青黎回到二人身後,微微垂頭,遮住眼底的凝重。

顧三爺很快提出告辭,不再多做打擾。

他們往外走著,便看到一個身材高挑,面容清麗的女孩帶著兩個身著白大褂的人匆匆往這裡來。

“青黎姑娘,您可算回來了!”

掌家人迎上去。

青黎的目光落在那女孩身上,恰好她也看過來。

‘青黎’蹙眉,“這些是什麼人?”

掌家人忙解釋一番,‘青黎’輕輕頷首算是見禮,最後看了青黎一眼,快步離開。

三人回到顧家,青黎才重重鬆了口氣。

顧三爺問道:“可有什麼線索?”

青黎搖搖頭,“從脈搏來看,的確是中毒跡象,顧三爺可有辦法幫忙拿到杜爺爺現在的身體資料?”

顧三爺稍作沉思,點頭說道:“這個不難。”

杜老的情況很多人都知道,杜家只是暫時性封鎖訊息,但是沒有阻斷訊息傳播。

青黎再一次給杜墨塵打電話,依然沒能接通。

顧老爺子出來,將一頁紙遞給青黎,說道:“不敢查得太深入,我們覺得這應該是杜家內部矛盾,不好介入。”

青黎看過去,發現杜老是參加完畫展當晚宴會後陷入昏迷,畫展展出之作大部分都是玉玊大師的真跡。

更重要的一點是,隨著杜老的昏迷,其中一幅玉玊大師的真跡被盜!

青黎越看眉頭皺得越多,怎麼還和她的筆名牽扯到一起了。

真跡被盜怎麼看都像是障眼法。

顧老爺子說道:“這件事不知道怎麼會和玉玊大師扯上關係,聽說杜家和賀家幾個家族,和玉玊大師的關係都比較親近,很多人開始懷疑杜老是否得罪了玉玊大師,才被下毒。”

這個猜測破綻百出,邏輯也不通,但是這個說法卻流傳得最多。

“有什麼根據嗎?”

顧老爺子舒出口氣,“據說玉玊大師幾幅展出的畫作上,都檢測出輕微的毒,和杜老先生所中之毒一樣。”

顧三夫人連連搖頭,“不可能是玉玊大師,她那樣境界的人,不可能在自己的畫作中下毒的,更何況,這些畫作都是收藏在京城文化中心,而非本人手裡,直接就證明玉玊大師是清白的。”

她很維護玉玊大師,顧家雖然也算是書香門第,但到底沒落了,她周家卻不同,是京城真正的書香門第。

只可惜也在走下坡路。

和賀家杜家乃至謝家一樣,在京城也有一批玉玊大師的擁護者。

但是這裡的水相對深一些,有擁護者,就有極端主義分子,認為玉玊大師就是故弄玄虛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