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段明傑心痛的眼神,段富國無地自容。

陸瑤捏了捏段明傑的手指,輕聲提醒他,“我們過去吧。”

段明傑提了口氣,牽著陸瑤的手走過去。

楊娜也從院子裡出來了,看到茫然的段成才,心口抽搐了下。

陸瑤和段明傑來到段成才跟前,陸瑤衝他笑了笑,“成才,你三哥給你買了西瓜,咱們進屋吃西瓜去。”

段成才看著段明傑手裡的西瓜,咧著嘴笑了,“西瓜。”

段明傑無力的閉了閉眼,睜開眼後,眼神多了一絲決然,攬著成才的肩膀進了院子。

工人住處不能做飯,自然也沒刀,段明傑把西瓜用了點力道摔在了地上,西瓜輕微列開一個口子,段明傑用手掰開十來塊,這裡有兩個不舒服請假沒去上工的,段明傑給他們送去兩塊西瓜,回來和陸瑤他們一起吃。

陸瑤懷孕了,吃太多西瓜容易腹瀉,就只吃了一塊解解饞,去井水邊洗了嘴和手,折回來跟段富國說了白向北的話。

說完後,段富國和楊娜沉默了。

陸瑤繼續說道,“四叔,四嬸兒,我說的大致是白醫生的原話,你們可以再考慮考慮。”

段明傑和段成才有感情,她卻沒有,她不想擔一點責任,話說明白了,決定權交給他們。

段富國和楊娜看著吃得嘴巴沾得都是西瓜子的段成才,心裡五味雜陳,糾結不已。

段明傑起身洗了手和嘴,在段成才身邊坐下來。

“四叔,你給我一句痛快話,讓不讓成才做手術。”

段富國嘆了口氣,“明傑,我......”

話到嘴邊,段富國還是沒說出來。

段明傑強壓著一股怒氣,耐著性子問道,“四叔,剛才你看著那群小孩子欺負成才,說他是大傻子,你什麼感受?”

段富國捂住臉沒說話。

“你們不就是怕成才死在手術裡嗎,但是你覺得他這樣活著有意思嗎?”

段富國哽著嗓音,“明傑,你別說了。”

段明傑站了起來,“四叔,今天我冒著以後你恨我的風險,我也要說,你和四嬸兒只想著自己,你們想讓他按照你們的想法活著,讓他成為你們心理上的寄託,從來不考慮,他想不想這樣,他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他要有思想!他的命運應該掌控在自己手裡,而不是被你們支配一輩子,你們所謂的愛,只是站在你們的角度上,你們真是太固執,也太自私了。”

話落,段富國和楊娜的身子狠狠一顫。

陸瑤站了起來,低聲呵斥:“段明傑,你胡說什麼呢!”

說完,陸瑤衝段富國和楊娜說道,“四叔,四嬸兒,對不起啊,段明傑他是口不擇言了,他是剛才看到成才被欺負心裡太難受了,你們別生氣,他沒有這個意思的。”

段明傑拉著陸瑤的手,“不用解釋,我就是這個意思,四叔,我走了。”

說完,拉著陸瑤離開了。

走出衚衕口,陸瑤甩開他的手,“你剛才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那些話對四叔他們傷害有多大?!”

段明傑知道自己話說的重了,“我要是不那麼說,他們永遠都拿不定主意,好多事情,拖著拖著,就沒有結果了!”

段明傑指著遠處,“剛才幾個孩子笑話成才你也看到了,今天我們是看見了,那我們看不見的時候呢?”

剛才那一幕,對他的衝擊力太大了。

陸瑤重重吸口氣,“咱們好好和四叔商量。”

“我是沒有好好和他商量嗎?他們聽嗎?”

“明傑。”

忽然,段富國出現在他們身後。

陸瑤和段明傑轉過身看他。

陸瑤扯了扯唇,“四叔。”

段明傑轉過身不看他。

陸瑤:“四叔,對不起啊。”

段富國搖了搖頭。

“瑤瑤,你們沒有對不起我,要說虧欠,也是我們一家虧欠你們。”

這下陸瑤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段富國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眼神多了一絲堅定。

“明傑,我同意成才手術。”

話落,陸瑤猛然看向段富國。

段明傑也轉過身,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四叔?”

段富國衝他笑,又說了一遍,“明傑,我同意成才手術。”

段明傑興奮又激動,“四叔,剛才我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段富國搖了搖頭,“明傑,你四叔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誰是真心對我好,你剛才說的對,今天我們是看見了,那我們看不見的時候呢,如果是大人笑話他,或者對他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呢,那還不如賭一把,哪怕成才死在手術室裡,我們也認了。”

陸瑤再次確認,“四叔,你真的決定了,要不要回去和四嬸兒商量一下?”

“不用,你四嬸兒拿不定主意,這事兒我做主。”

陸瑤點頭,“那行,你們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去家裡和我說一聲,我給成才辦住院手續。”

既然決定了,段富國不想再等了,正如段明傑所說,拖著拖著,就下不了決心了。

“明天上午,我們帶著成才去水潭醫院找你,一會兒我回去交代一下。”

陸瑤沒想到這麼快,“行。”

段明傑:“四叔,明天我讓大哥開車來接你們。”

“好。”

回去的路上,段明傑開心壞了,陸瑤卻沒那麼樂觀,她擔心段富國回家後又改變主意,不過見他這麼開心,就讓他高興一晚上吧。

知道段富國同意成才做手術,顧福蘭他們都挺驚訝。

顧福蘭看向段明傑:“是不是你又跟你四叔說啥了?”

不然怎麼這麼快就做決定了。

段明傑沒回她,而是看向段明華。

“大哥,明天你去接四叔他們去水潭醫院。”

段明華:“好。”

第二天吃過早飯,段明傑送陸瑤上班,段明華去接段富國一家,顧福蘭和段明成夫妻倆坐公交車去水潭醫院。

九點多,段明華把段富國一家人接過來,陸瑤知道後和常遠請了假過去。

白向北讓段成才做了個詳細的檢查,做完檢查十二點多了,有幾項結果下午才會出來,段明傑帶著他們出去吃飯。

下午三點多,所有結果都出來了。

白向北把他們叫到了門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