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信命人傳訊回太一門,說是蒼雲宮派人前來攪局,本是為了施展計策虛構的事情。

卻不曾想,居然真有敵對勢力到來,要找太一門的麻煩,他也只能感嘆造化弄人。

或者換種說法,太一門在仙界作威作福確實太久了,無盡歲月以來,明裡暗裡得罪的人根本不計其數。

平日那些傢伙懾於太一門聲威,自然只能忍氣吞聲,不敢加以報復。

只是近來亂象漸起,再加上天庭下達的那道檄文,整個仙界都徹底失去了平靜。

眼下這些前來尋釁之人,雖然看起來是一幫子烏合之眾,缺乏規範的同屬,但背後卻定然有不小的勢力推波助瀾。

否則只憑這些散兵遊勇,且不說有沒有膽量跳出來明著跟太一門作對,單是能一下子聚集這麼多人,便不是輕易可以做到。

不過雖然是個意料之外的變化,但對柴信而言卻不算壞事。相反,還有一些好處。

最起碼此刻太一門援軍已至,眼看這種紛亂的局面,必然會進一步相信儲有德等人傳回的資訊,不再有任何懷疑。

雖然不清楚作亂之人究竟是誰,但目前這種被人挑釁的場景,卻絕非作假。

再者說,這幫子前來尋仇的不知名人馬,雖然秩序不咋地,但其中卻不乏高手。

這些人降臨的剎那,柴信就清晰地感覺到了一位祖仙的存在!除此之外,還有三名金仙,八名玄仙……玄仙以下加起來更是足有近千人!

這樣的陣容,放眼整個仙界,已經比得上一個三流門派了。

不要小看了這“三流”的稱呼,若是放到下界,輕易就能制霸天下,統一三千大世界!

即使到了天庭,也是有發言權的存在,不至於被完全無視。

打個比方,若說太一門在世俗王朝中能算宰相府的話,那些三流門派怎麼也能算得上州府官員。

放到朝廷當中,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命官,少說也有個四五品。

四五品聽起來好像不是多大的官兒,好像在金鑾殿上都沒啥位置,即使有那也快站到門口了。

但是,那只是很多流行影視文學作品中描述得不夠明晰。

實際上,若換成後世的“省級”、“廳級”這種稱呼,想必就直觀得多了。

這幫人的實力能媲美仙界三流門派的底蘊,已然很不簡單,至少不會是倉促間能夠召集起來的,絕對是早有謀劃。

“主君,屬下是否要露面?”

儲有德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徵詢道。

柴信笑著擺手:“露什麼面?讓他們先打著,畢竟有兩尊祖仙,我想一口氣鎮壓,也要費上一番手腳。待他們彼此消耗之後,情況可就大不相同了。”

“屬下是擔心南宮宵的實力太強,尋常祖仙根本不會是對手。他畢竟是太一門核心真傳,放到外界完全能做到同階之中以一敵十!”

儲有德恭聲解釋。

“無妨,我能感應得到,此番來挑釁的那個為首者,也不是一般角色。”

柴信仍舊斜靠在石亭的欄杆上,瀟灑愜意地啜飲著仙釀。

儲有德點頭,不再多言。

他想也是,敢來帶頭挑釁太一門的人,又豈能是什麼善茬?

兩人交流看似繁雜,實則不過是動念之間的事情,萬界卻已然短兵相接。

“太一門?哈哈哈,真是好大的名頭!我道元真君此來,便是要殺你們幾個弟子長老,討回當年血債的些許利息!”

說話之間,一道渾身散發著紫紅色氣息的瘦削身影越眾而出,飛身來到太一門駐地近前,殺氣騰騰地屹立於半空之中,言語之間充斥著徹骨的冰冷之意。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喪家之犬!青冥宗大逆不道,竟敢違逆天庭法旨,私自下界參與人間之事,被滅乃是咎由自取……你既然能逃得一命,躲在陰暗處苟延殘喘倒也罷了,居然還敢現身挑釁!”

幾乎剎那之間,南宮宵偉岸的身影已從數百里外抵達,一雙冷漠的眸子當中閃爍著不加掩飾的輕蔑。

“你莫非以為僥倖破入了祖仙之境,便能與我太一門叫板?”

“南宮宵!居然是你!想不到你堂堂太一門核心真傳,居然會親自帶隊來此……真不知該誇那幫老傢伙謹慎,還是罵他們膽小如鼠……”

看到南宮宵的瞬間,道元真君忍不住眉頭微皺,冰冷的臉頰上也忍不住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

“太一門亡我宗派,害我師門,此仇此恨,焉能不報?至於所謂的大逆不道,不過是爾等當權者慣用的藉口罷了!莽莽仙界,私自下界的宗門何其多也,如何只滅我青冥宗?說到底,不過是黨同伐異罷了!”

南宮宵成名多年,在整個仙界都稱得上一號人物,他自然不會沒有聽過。

他心裡暗罵那幫人不靠譜,給的情報一點兒不準確——不是說就一位金仙真傳弟子帶隊嗎?

一位金仙真傳,和一位祖仙核心真傳,這能是一回事麼?

差別大了去了!

可是,事已至此去不可能就這樣退縮。

且不說他對太一門銘心刻骨的仇恨,單是事到臨頭不戰而退這種事,傳出去還讓他如何在仙界立足?

若來者是一位不可抵抗的強者,如元仙、至仙級別的存在,那也就罷了。

對方雖然聲名赫赫,可說到底也不過是跟自己同階,豈能那般膽小如鼠!

再者說,道元真君本來也是仙界赫赫有名的天才之一,名頭雖然比不上南宮宵,但他始終都覺得只是自己的宗門比不上太一門勢大,卻並非真是自己就不如對方。

今日能夠碰到,雙方又處於同一層次,不較量一番,比出個高低,又如何能夠甘心?

任何能夠修煉到這個地步的存在,都不會是純粹的懦夫,必有一顆勇勐精進的心,否則早在各種劫難、磨礪之中隕滅。

道元真君當然也不例外。

“道元,看在你也曾是一方天驕的份上,別怪我不給你機會……老實隨我回太一門受審,有我義父保舉,尚有一條生路。如若不然,你今日必死無疑,毫無懸念。”

南宮宵對自家義父很是忠心耿耿,時刻不忘為其招攬人才,這也是銘公子時常耳提面命的事情。

故此每當遇到一些處於敵對狀態,卻又稱得上人才的修士,他總會先行勸降,給對方一個投誠的機會。

只可惜,他這般舉動卻始終收效甚微,十次中未必有一次能夠成功招降。

其實這倒不奇怪,他也不想想,就衝他這種近乎羞辱的招降言論,有幾個天才能夠忍氣吞聲?

縱然當真有能忍下這口氣的天才,誰又能保證不是懷恨在心,以圖報復?

好在銘公子沒見過自家這位義子的“招降”秘術,否則保不準要氣個半死不活——你小子這到底是給我招攬人才,還是在幫我到處拉仇恨啊?

眼下的道元真君便是被南宮宵這番話激得夠嗆,本來近些年東躲xz,如老鼠般陰暗度日的生活,就已經讓他倍感屈辱。

“南宮宵,你縱有天才之名,我也並不怕你!要戰便戰,如此羞辱對手,真是半點兒氣度也欠奉!”

此番又被南宮宵以這般居高臨下的姿態羞辱,剎那間簡直羞惱到了極點,忍不住連連嘶吼。

“不識好歹的東西!”

南宮宵甚至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好言”相勸,對方何至於突然便如此憤怒。

“既然你自尋死路,我又怎能不成全!莫說是你,就算爾等烏合之眾一起上,我也一力斬之!”

“這傢伙是叫南宮宵吧?倒是個妙人!有趣得很!”

儲有德的體內世界中,柴信望著滿臉冷漠之中透著澹澹茫然的南宮宵,忍不住浮一大白,笑出了聲。

“這南宮宵幼時經歷悽慘,性子出了名的古怪,外界都說他有些一根筋……不過屬下倒是與他有過一些接觸,知道他其實就是心無外物,根本不願費心勞神地思考人情世故之類的東西。”

儲有德也在旁忍俊不禁,輕聲為柴信介紹。

“可能在他眼中,除了修煉,其他都是浮雲。”

“道痴?武痴?很不錯!”

柴信聞言點點頭,倒是對即將收納的這位僕從更多了幾分期待。

“滾你孃的!自以為是的東西,去死!”

外界,南宮宵那些話落到道元真君的耳中,可就不覺得有趣了。

他當時便直接暴走,再也顧不上什麼天才風範,抬手祭出一柄流光溢彩的仙劍,震得空間處處崩裂,向南宮宵全力斬去。

“不知死活的孽障,焉敢出言不遜!”

南宮宵幼年曾目睹父母被害的慘狀,最受不得旁人辱及雙親,聞言頓時也生出了殺意,眼底一片冰寒。

只見他勐然抬起右掌,化作遮天蔽日的掌印,裹挾道道法則,匯聚無窮法力,好似排山倒海一般,迎向那柄斬來的飛劍。

與此同時,九顆綻放著耀眼金光的寶珠自其腦後顯現,好似九顆光照諸天的偉岸星辰,緊跟在宏偉的掌印之後,向道元真君頭頂壓去。

剎那之間,便是兩門逆天絕學,同時打向敵人,而且還後發先至,南宮宵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

相比之下,道元真君雖然同為祖仙,而且也算得上是一位天才,但卻遜色了不止一籌。

他雖然是搶先出手,但卻在剎那之間,就落入了下風。

“該死,這個南宮宵,果然名不虛傳!”

道元真君臉上的忌憚之色更甚,當即毫不猶豫地抬手,取出一枚丹藥便往口中塞去。

這是此次行動的幕後之人給他的底牌,一旦服用之後,足在短時間內,將自身實力提升三倍有餘。

他如今已是祖仙境界,可不是那些天仙、神仙能夠相比,哪怕是能提升三五成的丹藥,都極為難得。

像這樣一下子提升三倍戰力的丹藥,更是堪稱神丹,縱然是太一門這樣的頂尖勢力之中,都是極為難得的東西。

“龍血增元丹?你居然能有這樣的好東西?可惜啊,居然就這麼浪費了……”

看到這一幕,饒是南宮宵這等性情冷漠之人,都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

這樣強效的神丹,哪怕他的義父是災皇之子,卻也只給了他三五枚,作為保命之用。

“不可惜!只要能殺了你,這區區一顆龍血增元丹,又能算得了什麼?”

道元真君渾身氣息暴漲,壓得周遭空間都不住嗡鳴,隱隱間有破碎的趨勢,可見其實力增長之迅勐。

“聽聞你的義父乃是災皇之子,想必給了你不少好東西吧?嘿嘿,從今以後,就都歸我了!”

話音未落,他身形便陡然閃爍,化作一道紫紅色的流光,衝破九顆寶珠的壓制,衝向那被掌印阻滯住的本命飛劍。

“廢物就是廢物,以為憑一顆丹藥,就能勝得過我?我今日即使不借外物,也可輕易斃你於掌下!”

面對實力陡增的敵人,南宮宵卻依舊平靜,說話之間渾身金光大放,化作滾滾洪流,湧入那九顆星辰般璀璨的寶珠之中。

“轟!”

隨著一聲震徹雲霄的巨響,那九顆寶珠頓時迎風怒漲,個個都化作萬丈直徑,猶如真正的星辰隕落,彼此間構築出最為堅固與厚重的羅網,將道元真君拼盡全力的一擊輕易攔下!

“不可能!”

道元真君感受到九顆金色寶珠之上傳來的威壓,震驚無比的發現,哪怕是吞服了龍血增元丹,他依舊只能勉強抵擋!

“同為祖仙,你怎會強到如此地步?”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原本熊熊如火的戰意,宛如被澆了一盆冷水。

“坐井觀天的東西,方才給你機會你不珍惜,而今再想追悔,已然晚了!受死!”

南宮宵聲音低沉,好似無上天尊,渾身纏繞著奪目的金光,語氣之中沒有絲毫多餘的感情波動,有的只是無盡的冷漠。

“完了……”

道元真君在心底悲呼,已然預感到了自己的悲慘結局。

就在兩人都覺得結局已定之時,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威壓,忽然從虛空深處憑空顯現,讓他們紛紛覺得汗毛炸立,心跳都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