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嵛祖用一種玩味的目光看向柴信,微笑道:“以你的實力,應當無懼成為眾失之的吧?”

柴信聽了這話卻有些感慨,想不到有朝一日,竟會像曾經看過的很多小說主角那樣,被一位大門派的強者收為弟子。

不僅如此,還會因此而引起許多人的嫉妒和針對。

“還真是有趣啊……”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輕聲感嘆。

“有趣?”嵛祖聞言微怔,隨即緩緩點頭,“對你而言,那些小子若真敢挑釁,也確實只能稱得上是有趣了。”

話到此處,他忽然袍袖輕揮,頓時一枚巴掌大的玉符憑空飄飛而出。

“徒兒,為師畢生所學之精要,皆在此玉簡之中,你可拿去自行參悟。”

說話間,那玉符已經懸停在柴信身前。

柴信立刻顯出感激之色,接下玉符躬身行禮道:“多謝師父厚賜,弟子必潛心修習,不負所望!”

“常言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尤其是到了你這個境界,所需已經不是任何人的提點,而是關鍵時刻的一點靈機。”

嵛祖擺擺手,說話的語氣很是平和,言辭之間更是極為誠懇,直指修行之根本。

“這玉符之中,包含了數萬種神通手段,你不必一一研習,卻須廣泛瞭解。如此,可以豐富自身根基,為以後自創絕學打下基礎。”

“自創絕學……”

柴信聞言心中一動。

這些年來他始終未曾嘗試過自創絕學,並非是他缺乏野心。事實正相反,他的野心實在過大。

他總覺得,如果創造出來的絕學,不能媲美世上最頂尖的手段,那就毫無意義。

不僅浪費時間,還會平白消耗精力。

某種程度上,他甚至覺得,這世上本就沒有最強的神通手段,只有最強的人!

只要自身實力足夠強,哪怕是最平平無奇的一拳一掌,也足以擊潰任何逆天的手段。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神通秘境的修士即使學會了小宿命術,也不可能壓制如今的柴信,哪怕一瞬間都不可能。

所謂絕學的真正作用,並不是使人從根本上變強,而是使人爆發出自身所能達到的極限力量。

換言之,歸根到底還是人自身的實力,決定了施展各種手段時所能達到的上限。

不過,卻也不能完全否定絕學的作用。

至少在同境界,或是相近境界的較量中,絕學的強弱,將會影響到最終勝負。

可哪怕時至今日,柴信也完全沒有自信,能夠創造出媲美“改良版大混沌術”,即所謂“大造化術”的絕學。

至於超越大造化術,那更是天方夜譚。

而且由於造化神玉的存在,大造化術跟他自身極為契合,催動起來比任何神通都要輕鬆寫意,而且爆發出的威能更是遠超其他任何神通。

哪怕他如今已掌握了大輪迴術、大本源術、大陰陽術等位列前十的三千大道,可仍舊覺得大造化術最強,最適合自己。

而且每當他學會一種三千大道,大造化術都會將之“吞噬”,然後壯大自身。

他透過催動大造化術,可以演化出一切比吞噬掉的三千大道,還要更加強橫的威能。

比如他借大造化術演化而出的大變化術,就能瞞過至仙,乃至半步天君的眼睛……

想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猶豫片刻後,索性直接開口詢問:“師父,徒兒有一疑惑,還請賜教。”

“道來無妨。”

嵛祖微微點頭,卻似乎已經猜到柴信的困惑。

“弟子自詡遮掩之法舉世無雙,縱然是至仙強者,想一眼窺破周凌虛實,也絕無可能……師父到底是用了何等手段,能輕易窺破真相?”

這是柴信心中最大的困惑。

先前他不好直言,此刻既然已是師徒,對方更是直接傳了畢生所學,那心裡有話,也就不必藏著掖著了。

“哈哈哈,早知你會問這個。為師可以告訴你,既不是神通,也不是法寶……至於到底是什麼手段,暫且先賣個關子。”

嵛祖笑容燦爛,柴信自始至終表現得太過優秀和澹定,對一切都處變不驚,直到此刻才讓他生出了一種為人師表的快樂。

“待你透過宗門設下的入門考核,為師不僅會告訴你真相,甚至便是將其傳給你也無妨。”

“不是法寶,也不是神通?那會是什麼……”

哪怕是看過原著的柴信,一時間也不由有些茫然。

同時,也被這剛拜的師父表現出來的些許童趣感染,心中竟是升起幾分期待。

“那可說好了啊師父,弟子一旦透過入門考核,你可要將那手段傳給我!”

說著,他已經再度躬身拜了下去。

“你倒是真會打蛇隨棍上……也罷,那就做個約定,待你透過考核之時,為師便將那物傳你。”

嵛祖也不因他這樣耍無賴而生氣,反倒被他這般舉動逗樂,當場答應下來。

“記住,待你入門之後,立刻申請外放,以你的實力,足以調任一方分壇之主。”

“這……師父既然讓我入門,又為何要立刻外放?”柴信有些不理解。

“讓你入門,正是為了外放!仙界不日便將大規模與神界開戰,你一旦外放,便可掌一地兵權,自然大有用武之地。”

嵛祖臉上笑容依舊,言語間卻多了刀光劍影。

“於你而言,最好的修煉之所,既不是洞天福地,也不是門中靈脈,而是神族戰場。而且,若能在神族戰場中立下赫赫戰功,也會讓你今後在門中有更多的話語權。

“你雖然是我的弟子,為師可以給你不少便利,但很多地方依舊要按照門規行事。

“比如你要入門,就要透過考核。若你想成為長老會議員,甚或是副議長、議長……都必須靠你自己。

“只要你實力足夠,立下的功勞也足夠,哪怕是本門實權最重的第一副掌教,有為師支援,想當也可當得。

“但你若是實力不夠,功勞也不夠,為師即便強行推你上位,你也只會覺得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這……弟子志不在爭權,惟願修持大道,以期有朝一日得證逍遙。”

柴信略微猶豫,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

去神族戰場,他並不排斥,可至於做什麼神州門的高層管理者,卻就大可不必。

在他看來,門中各種俗務,只會耽擱修行,意義根本不大。

“枉你天賦絕倫,竟說出此等幼稚之語,難道真以為成了仙,就可以不吃飯了?正所謂‘凡人食五穀,仙人餐五氣’,沒有足夠資源,何以維持修煉?”

嵛祖的神色難得的嚴肅了一些,希望警醒柴信有些片面的認知。

“你在門中展現出的價值越高,地位自然也越高,能夠動用的資源更是非同凡響。待你成為第一副掌教,甚至有機會借天君的法寶修煉……如此機緣,你難道就不垂涎?”

柴信聞言暗道:“不想。”

但他也明白,那是他有造化神玉的在手的緣故。

只要有造化神玉輔助,除了敵人的本源,他就不需要其他任何修煉資源,哪怕是天君法寶中鍛體煉神的機會,也並不在乎。

可若是換作一般修道者,卻不可能不在乎修煉資源。

世間修士不可能都是熱衷權力之輩,之所以明知爭權奪利會耽誤修行,卻還是樂此不疲,自然是有其緣由。

不過,否認的話柴信也只會在心裡想想,卻不會當真說出來。

莫說是這個師父才拜了不久,彼此還不夠信任,即便是親生父母當面,他也不會告知任何有關造化神玉的事情。

此事無關信任,純粹就是多說無益。

多一個人知曉神玉的存在,也就多一分洩露的風險。

“師父教訓得是,弟子先前所思,確實是狹隘了。”

柴信立刻以最誠懇的語氣認錯。

“也不是教訓你,只是提醒你,切莫心高氣傲,小覷天下豪傑;更不要自以為是,墮入迷障。”

說完這些,嵛祖忽然擺了擺手。

柴信立刻感受到一股力量纏繞住身軀,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離開了原地。

而這時,嵛祖的聲音才緩緩傳來——

“為師已安排妥當,五日後入門考核。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等著屁股捱揍。”

聽到這話,柴信一時無言。

已經不知多少歲月,再無人跟他這樣說話了。

正當他出神之際,耳畔忽然又有一道聲音響起。

“弟子奉師祖之命,在此等候小師叔!”

柴信循聲望去,卻見一個容貌清秀的十八九歲少年,正在山谷外等候。

這少年說話時臉上帶著尊敬,同時也有幾分難以抑制的好奇。

柴信聽了他的話,不由地愣了片刻,才緩過神來,道:“你是哪位師兄師姐的弟子?”

他甚至還不清楚,自家師父到底有幾個徒弟,而今在世的又有幾人。

也就更加不知,眼前這個稱自己為“小師叔”的少年,究竟是師出何人。

“回小師叔,家師乃是師祖第十六弟子,號曰:風元子。”少年認真回答,“師祖已經吩咐過,師門的一些事務小師叔知之甚少,命弟子告知。”

“風元子?”

這個名號出現的剎那,柴信頓時眉毛一掀。

“十六師兄……便是那位傳功殿第一副殿主?”

周凌好歹也是神州門核心真傳,固然對於一些隱秘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但各殿殿主、副殿主是誰,這種常識性問題,卻還是有數的。

“正是。”

少年有些自豪地點頭應是。

“小師叔且隨我來,師祖已為您備好住所,距此有些距離。有任何疑問,不妨邊走邊說。”

“好。”

兩人展開身法,往空間外圍飛掠而去。

“對了,還沒問師侄你的名號?”

“弟子不過祖仙境界,哪敢取什麼名號,仍是俗家姓名。”

少年趕忙擺手,臉上顯出幾分慚愧之色。

“弟子俗家姓趙,單名一個淵字。”

隨後,柴信絲毫沒有客氣,向這少年開始打聽嵛祖門下的諸多弟子資訊。

嵛祖修道至今,總共只收過十六位親傳弟子,柴信則是第十七位。

不過,十七位弟子在漫長歲月中,或是隕落,或是壽元終焉,剩下的已然只有三位。

最早入門的是八師姐,號曰“碧蘅元君”,早已是至仙境界,而且是至仙中的佼佼者。

其次是十三師兄,號曰“北冥真君”,業已是至仙境界,據傳實力還要比八師姐更勝一籌。

最後一位便是十六師兄風元子,如今是聖仙絕巔層次,戰力在同階之中堪稱無敵。

而這位風元子師兄,嵛祖收其為徒之時,距今已有三百多萬載歲月。

至於十三師兄和八師姐何時拜師,趙淵卻根本無從知曉。

“小師叔,我是師祖門下最晚入門的徒孫,也是最不成器的一個。拜師已有三萬餘載,至今仍不過祖仙境界……”

說了一大圈之後,趙淵有些自嘲地輕嘆了口氣。

他很清楚這位小師叔的地位只怕很不一般,畢竟師祖既然開口大限不遠,卻還要在臨終前收個徒弟,則必然會格外重視。

而且他相信師祖的眼光,不可能在大限將至之時,選擇一個不堪造就的廢物,來作為繼承衣缽的關門弟子。

“何必妄自菲薄?我觀你法則領悟已經半隻腳邁入元仙之境,如此下去,長則百餘載,短則三五年,必可踏入元仙境界。”

柴信一眼就看出,這位小師侄的天資,也並不尋常。

“你不是無法突破,只是在鞏固根基,所謀不小啊!這一旦突破,則必是元仙中的佼佼者。”

聽了這些話,趙淵眼底不由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這個小師叔,不愧是師祖看中的人,僅憑這份眼光,就老辣得不比師父遜色多少!”

想到這裡,他心中對柴信的恭敬,不由地愈發真摯了。

“弟子這點微末道行,又豈能入得小師叔的法眼?我可是聽說了,小師叔您方才在山門處,可是與閻虛尊者大戰許久,絲毫不落下風!

“以元仙之境做到這一步,放眼整個仙界,又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