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賢為了守護地球,真可謂煞費苦心。”

柴信有些感嘆,正因為有那些可歌可敬的前輩,地球才能安穩至今。

當然,也是地球足夠特殊,僅僅一顆星球,卻孕育出了無數強者。

他並未繼續為難蜃獸,對方血脈之中銘刻的先天八卦圖已然說明了一切。

從指尖逼出一滴血液,他昂首問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將血液投入八卦圖中,自然會查驗清楚。”

蜃獸見他配合,似乎也慫了口氣。

柴信將那滴血液甩出,瞬息間投入其背部的先天八卦圖中。

剎那間,先天八卦圖光芒大盛,其上的諸多紋路迅速運轉。

“嗡!”

最後,先天八卦圖中射出一道金光,映照在古星上空,一道深邃的通道頓時浮現。

“大人的血脈已然透過查驗,函谷關通道已開,請速前往!”

蜃獸的壓力似乎很大,開啟這個通道顯然對他消耗不小。

“多謝了!”

其實不用他提醒,柴信已然毫不猶豫地飛騰而起,衝入了空間通道之中。

“想不到域外還有流落的神州後人,而且修為還如此之強……”

蜃樓望著柴信消失的背影,不由生出感嘆。

神州是地球眾多古老稱呼之一,類似的稱呼還有很多。

這次的通道與此前完全不同,並無任何傳送過程,柴信直接就來到了一片霧濛濛的空降。

這裡黑色霧氣瀰漫,周遭屍橫遍野,數不清的綠色鬼火不斷閃動,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很顯然,這裡就是傳說中的上古戰場,地球先賢曾在這裡擊殺了無數來自域外的兇悍種族。

當然,也有數不清的先輩倒在了這裡,灑下了骨與血。

遠處地平線上,一片山脈橫臥,山脈之間矗立著一座無比偉岸的巨大城池,正是上古傳說中的函谷關!

“嗷嗚!”

突然,周遭黑霧湧動,一團綠色的鬼火迅速接近,隱隱間有厲鬼張牙舞爪地撲來,除了兩隻燈籠似的血紅眸子,再無任何五官,顯得猙獰而恐怖。

“半步大能!”

柴信有些震驚,隨意一隻惡鬼而已,居然便有如此實力。

而在這裡,類似的鬼火數之不盡,遠處甚至有不少磨盤大的鬼火,顯然實力要更加強大。

饒是他極為自信,看到周圍龐大的鬼物數量,也是忍不住頭皮發麻。

當即不敢停留,隨手一掌將那撲來的厲鬼拍成虛無,隨即身軀化為一條紫金神龍,向前方的巨城飛去。

“來者何人!”

柴信距離城牆不過百米時,一道驚天動地的大喝傳來,城上頓時妖氣滔天,將整片虛空都遮蔽了。

這是一尊強橫的大妖,絕對是斬道中巔峰的人物,法力如海,驚世駭俗。

“前輩,我本地球人族,流落域外星空,歷經艱險方才歸來,還請放行!”

柴信隱約猜到了這位大妖的身份,原著中曾有描述。

“吾奉關尹子之命,鎮守函谷關,任何人不得透過!”大妖立於城頭,聽到柴信的話時明顯有些震動,但卻並未放行。

柴信見狀眉頭皺了起來,這傢伙確實是原著中鎮守函谷關的大妖,名為玄敕。

他口中的關尹子,便是先秦時函谷關的關令,後拜西出函谷的老子為師。最終,被道教尊為文始真人,地位十分崇高,著有《文始真經》,實力極其強大,是一位大聖絕巔的人物。

“前輩,我是大約十年前,於泰山頂上,被九龍拉棺帶走的眾人之一!好不容易才迴歸故里,何故拒我於門外?”

柴信再次開口,更為詳盡的介紹了自己的來歷。

果然,聽聞他是當年九龍拉棺帶走之人,玄敕漠然的臉上立即出現了波動,雙眸泛出神光,灼灼地盯向柴信的臉龐。

片刻後,他詫異道:“短短十年間,修為竟達到了如此地步!”

果然,九龍拉棺的事情當年雖然被高層壓了下去,但向玄敕這等存在,想要弄到當年失蹤的人員資料,簡直再容易不過。

他認出來柴信。

“前輩,還請放我進去,我思念故土久矣!”

柴信誠懇道。

不是他慫,不敢和玄敕開打,而是他深知函谷關的強大。

這裡可不僅是外表那麼簡單,內部強大法陣無數,否則也不可能抵擋那麼多異族強者的攻打。

玄敕沉默半晌,最終點了點頭:“也罷,此關本是阻擋異族,你既然是本土修士,自然可以入內。”

隨著他話音落下,巨大的古城之中突然照射出一道紫光,打在柴信身上,並無任何傷害,而是將他拉扯了過去。

“多謝前輩!我總算回來了……”

柴信感慨萬千,這次迴歸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不要怪我方才嚴酷,雖然你透過了蜃獸的查驗,想必身懷地球血脈。然而,吾擔憂你是在外出生的混血,萬一對此並無歸屬感,很可能招來大禍。”

玄敕說得有些隱晦,但柴信卻聽明白了。

流落在域外的地球血脈或多或少還是有的,但卻未必還心向地球。

就像一些海外移民的後代,固然流淌著華夏之血,卻也未必還自認是炎黃子孫。

萬一被敵人策反,則很可能危害無窮。

“前輩一心為了地球,晚輩欽佩還來不及,豈會心生怨懟。”柴信抱拳行禮,再度表示感激。

玄敕微微點頭,困惑道:“當初九龍拉棺帶走了十幾人,為何只有你一人歸來?”

柴信苦笑道:“域外何其兇險,想必前輩不用我說也很清楚。許多人未曾成長起來,便因殘酷的修士鬥爭而離世。我能回來,除了自身實力不差以外,其中也充滿了機緣巧合……”

柴信簡單敘述了自己的經歷,省略了很多關鍵的隱秘,卻仍舊聽得玄敕心馳神往,目露驚歎之色。

“我雖然活了數千年,但若論際遇之精彩,卻不及你這十年之萬一……”

玄敕沉默許久,才搖頭嘆道。

“前輩,我該如何回到地球?離鄉多年,我早已迫不及待了!”

柴信毫不掩飾自己的思鄉之情。

玄敕微笑道:“我送你出去吧。”

他並未叮囑太多,柴信既然是地球土生土長的人族,那就不在他職責範圍之內。

他的職責是鎮守函谷關,抵禦異族之危,同時也阻攔實力不足的人踏上星空古路送死。

但是,卻沒有理由阻攔在域外闖蕩的土生土長地球人回家。

“感激不盡!”

柴信神情有些激動。

玄敕再一招手,又是一道紫色光柱降臨,打在了柴信身上,將他送往與來時相反的方向。

“前輩保重,告辭了!”

眼前光華一閃,柴信視線再度恢復時,已然出現在了一片崇山峻嶺上空。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立即將神念鋪展開來,頓時一陣陣熟悉的畫面映入腦海。

方圓近千里都是高原,一座座雪山之上,羚羊與犛牛奔跑,不時還有雄鷹掠過天穹。

偶爾能看到一些牧民在驅趕牛羊,柏油鋪就的高速公路上,久違的汽車引擎與喇叭聲,令他忍不住仰天長嘯。

“地球!我回來了!”

高亢的嗓音席捲天地,驚起無數飛鳥,柴信已經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大笑著向東飛去。

他掠過雪區,沿著長江順流而下,數千里路程很快消逝。

途中遭逢的現代人與建築,還有各式汽車與輪船,都令他冷靜的心臟忍不住加速,這是一種歸鄉遊子的興奮與感慨。

這一刻,無關利益與理想,僅僅是純粹的高興,縈繞在柴信心頭。

他的家鄉在長三角地區,是臨近江邊的一座小城。

雖然已沒有至親存在,但他還是本能地,第一時間回到了這裡。

走過曾經的小學、中學,還有故居,熟悉的街道令他不自覺地熱淚盈眶,雖然他服飾怪異,就那麼大搖大擺地行走在街頭,卻並無一人能看見他。

這是源天秘術的力量,也是他修為強大的緣故。

他回到村裡的舊居,早已破敗不堪。

院子裡的雜草長得快有一人高了,門旁院牆上兒時書寫的毛筆字,還有亂七八糟的塗鴉,卻依舊存在。

“爸、媽、爺爺,還有不曾見過面的奶奶,我來看你們了……”

最終,他來到了四座土墳前,滿眶的熱淚終於再也止不住,如泉水般湧出。

相比舊居的雜亂,四座土墳倒還算齊整,顯然有人年年來打理。

墳前還有幾抹殘灰,以及未燒盡的紙錢。

柴信的爺爺還有兩個女兒,也就是他的姑姑,不過都嫁到了鄰城,想來她們或是她們都孩子,每年應該都會來上一次。

“你們自己說,你們是有多福薄,都不說長壽,但凡多活幾年,不就能跟我一起長生了麼……”

柴信倚靠在爺爺的墳前,聊家常似的絮絮叨叨,淚水卻止不住得自臉頰滑落。

“其實也沒啥,等我將來修為通天,一定逆轉時空,改變你們的命運……”

這種狀況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原以為,自己早已孑然一身,適應了這種狀態。再加上經歷了修士界無數的廝殺,早該心如磐石才對。

即使重歸故里,也不該如此悲傷,而是應當馬不停蹄地去謀取各種機緣。

然而,真當這一切來臨,他才發覺有些記憶始終未曾澹去,只是壓在內心深處,平時不敢去翻動罷了。

若讓北斗星域那些大敵看了他現在這副模樣,定然會無法相信這是他們如雷貫耳的柴魔王。

在墳前枯坐三日,柴信終於平靜下來。

他向四位至親道別,卻做一些必須要做的事情。

他不打算去打擾兩位姑姑的生活,因為雙方當年關係既談不上冷漠,也算不上親近,就這樣彼此遺忘,其實是件好事。

不久後,b市。

這裡是葉凡的故鄉,畢業後的幾年裡,柴信倒也來過幾次,去過他家做客,拜訪其父母。

原著中,葉凡歸來地球之時,已是九龍拉棺離開後的二十多年,其父母也已離世。

而今,柴信作為他的兄弟,既然回到了地球,就不可能對這一切熟視無睹。

十年過去,b市不像柴信家鄉的小城,變化極其之大。

雖然來過幾次,但由於道路變遷和城市發展,柴信仍是費了一些功夫,才找到了葉凡的家。

這是一個常見的小區,柴信走到三樓,懷著有些複雜的心情,敲響了房門。

他早已換了一身現代裝扮,白色短袖t恤,加上米色的休閒褲,還有一雙棕色板鞋,看起來活力十足。

“來了,是小許嗎?”

屋裡傳來一道有些虛弱的蒼老男聲,隨即房門緩緩開啟。

“小夥子,有什麼事嗎?”

開門的是一位滿頭銀絲的老人,眼神暗澹,神態之間有著難以磨滅的憂鬱之氣。

老人的眼神本來漫不經心,幾乎沒有焦距,但在看清柴信的面容後,滿是皺紋的臉頰忽然開始抖動。

“你……你是……”

“伯父,你還認得我麼?”

葉凡神色複雜,面前的老人實際年齡不過六十出頭,但外表開起來,卻像是年過古稀,甚至更加老邁。

“是你!小信!你是小信對嗎?我記得你!老婆子,你快來,快出來!”

老人顯得很震驚,渾身都在顫抖,暗澹的眼眸裡泛起前所未有的神采。

“唉,誰啊?是小許又來了麼?小許啊,你工作忙,也有家庭要照顧,用不著這麼麻煩,老是來……”

隨即,一位同樣老邁不堪的婆婆自房內走出,手裡還拿著一本相簿,似乎正在翻看。

可是看到柴信的瞬間,她手中的相簿頓時掉在了地上,滄桑的眸子裡迅速泛起霧氣:“小信!你你……”

柴信擔心兩位老人太激動,會發生意外,趕忙催動神力,助兩人漸漸平靜下來。

“伯父伯母,我是柴信!你們千萬不要激動,我會將事情一點一滴,慢慢告訴你們……”

“這些年,我們跑遍了各地,去過你們所有同學的家……”

經過兩位老人的講述,柴信明白了他們為何時隔多年,還能立即認出自己。

他們曾與所有失蹤同學的家長聯合,想盡辦法尋覓蹤跡。

各個家庭互相幫襯,收藏了彼此孩子的照片,柴信雖然家裡至親都已不在,不過卻還有兩個姑姑,那裡有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