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殺一儆百

大多數太古種族，包括許多王族，或許確實對人族有一些天然的輕蔑和鄙夷，但是對皇族而言，那不過是種麻痺旁人的偽裝罷了。

人族這些年來出過如此多位極道強者，更是有荒古世家與聖地留存至今，又怎麼可能真是易與之輩？

也唯有那些狗屁不通，盲目自大的古族，才會真不把人族放在眼裡，而那些其實只是眾多古族中的極少數。

否則他們要是真那般自大，又為何還要聯合起來向人族出手？

若真把對手視作孱弱的螻蟻，何不隨意伸手捏死，這般大動干戈又是何苦！

須知，在太古時代，也絕非所有種族都敦親睦鄰，彼此之間有過嫌隙的絕不在少數。

要不是感受到無盡歲月以後，人族的羽翼已豐，他們這些傢伙絕不可能說聯合就聯合了。

人族與古族之間確實已經勢同水火，但還遠未到拼死決出勝負的地步。

尤其是對於那些擁有太古皇兵與極道帝兵的大勢力，其實都仍然處於試探階段。

他們族中都曾出現過極道至尊，知道那等存在意味著什麼，也清楚彼此背後都必然還有仍未動用的底牌，以及不到瀕臨滅絕之際，不會覺醒的老輩強者。

因此，在黃金族這樣的太古皇族看來，姜太虛同樣身為極道至尊後裔，絕不會瘋狂到敢以天劫掃滅他們整個族群的地步。

若是他真敢那麼做，不僅是黃金族那些尚未覺醒的底蘊，就連其他皇族，只怕也會坐立不安。

可惜他們千算萬算，卻只漏算了一點，那就是渡劫之人壓根不是姜太虛！

黃金族東南，數萬裡之外。

一座雷霆與混沌氣流匯聚而成的小世界在快速移動，眨眼間掠過上千裡，令下方的無數人感到震驚。

好在天劫除了兇狠之外，也還有些許好處，其中一條，就是不會針對毫無修為的生靈，甚至會如同有意識般避開他們。

再加上柴信移動速度如此之快，只要不是一些作死的修為主動釋放神念與氣息牽引，天劫也沒工夫搭理他們。

從外表看，天劫似乎始終如一，與最初降下時並無多少分別。可實際上，已然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加強勢。

不僅諸般雷霆化形，無數種電光變作兵器斬殺而至，甚至連混沌氣息的濃度，都在不斷變高。

若說最初的混沌氣息只是無限接近於液體，那麼到了現在，就已經匯聚成了真正的河流。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以柴信舉世無雙的肉身，也做不到滿不在乎，恍若未覺了。

雷霆兵刃倒還好，最多在他身上留下澹澹的焦黑痕跡，眨眼間便又會散去，在強大的生命力運轉之下，肌體立刻就能恢復如常。

但潮水般的混沌氣息卻實在磨人，在柴信身上不斷留下細密的傷痕，雖然非常微小，但卻無比頑固。

縱然以他的強大恢復力，也無法做到瞬間恢復。

當然，這種損傷微乎其微，以目前的狀況來看，仍舊遠遠無法對柴信造成致命的傷害。

而且這種磨礪非常難得，柴信的肉身與血脈在混沌氣息沖刷之下愈發強大，甚至連道器玄黃印，都受益匪淺。

渡劫，果然是一場危機，不僅有“危險”，也蘊藏著“機遇”。

柴信經歷此劫之後，哪怕不考慮境界提升帶來的實力增幅，單是肉身的進一步強壯，就足以讓他真正具備斬殺聖人王的實力。

“黃金族……這還真是塊不可多得的寶地。”

望著已經近在眼前的連綿仙山，柴信平靜的眼眸之中閃過澹澹的冷意。

今日來此，他不會有絲毫顧忌，無論會引發何等後果，都要替師父和整個人族，討回公道！

柴信並未展開突然襲擊，而是堂而皇之地帶著無窮雷光，緩緩出現在黃金族領地的前方。

此番出手不僅為了報仇，更為揚人族之威，同時震懾那些愈發肆無忌憚的古族。

“黃金族無道，以絕頂聖王之尊，欲除我人族晚輩而後快！道胎柴信，今日特來破族滅門，以報血仇！”

柴信薄唇輕啟，宏大的聲音裹挾著道韻，響徹方圓百萬裡，令無數人震撼。

餘音繞樑，重複數十遍，才漸漸消散。

這道聲音足以覆蓋整個東荒，甚至連北原、中州的部分地方，都清晰可聞。

無數大勢力沸騰，更有許多隱世強者驚駭，僅從這道聲音之中，就能體會到其主人的三分威勢。

至少，若無聖人王層次的實力，絕然不可能將聲音傳遞這麼遠，更遑論穿透許多大勢力的護法大陣！

話音落下的同時，柴信翻手打出一道神光，向東南方掠去。

數十萬裡外，人族聖城之中，一道魁梧的身影見此光掠至，當即沖天而起，祭出一面古樸的銅鏡。

這面銅鏡，正是當初柴信追蹤華雲飛時，所使用的那一面。

“這是做什麼？”

聖城一角，姜太虛血袍已幹，望著這幕場景愕然發問。

他服下療傷寶丹之後，傷勢雖遠未痊癒，但卻已然開始恢復，不再有性命之憂。

在他身側，身軀若神劍的朱子風微微躬身道：“前輩，這是掌教渡劫前的吩咐，據他所言，欲藉此舉，震懾天下古族。”

姜太虛眉頭一挑，臉皮有些微顫，暗道：這小子該不會真那般膽大包天吧？

卻在此時，踏空而起的李丹溪已將遠處的神光牽引到銅鏡之上。

“嗡！”

銅鏡陡然暴漲至百餘丈，表面泛起一陣漣漪，一幅畫面漸漸清晰。

柴信的聲音剛在無數人耳畔響過，如今李丹溪又弄出這般大的動靜，自然吸引了城中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做什麼？何人竟敢在聖城之上放肆？”

“噤聲！那人方才攙著受傷的姜神王入城，必然是奉了神王之命，豈容你置喙？”

“快看，銅鏡中竟然顯出一方雷霆世界！其中的身影是什麼，莫非是上古傳說中的雷神？”

許多人忍不住議論，既好奇銅鏡之中的畫面，也猜測李丹溪的身份。

卻也有些目光犀利之人，居然認出了銅鏡中的身影，盡皆流露出驚詫之色。

“是柴魔……不，柴道胎！難道先前那道聲音，當真是他所發？”

“居然真是那個柴信？！此前那震動天地的劫氣，竟是因他而起！他究竟在度何劫？”

隨著畫面越來越清晰，眾人也紛紛認出了那屹立於雷光與混沌氣流之中，卻依舊巋然不動，全身閃爍著澹澹紫光的身影。

這當中不乏柴信的老熟人，如姬家大小月亮、大夏皇子和公主、姜逸飛。

“臥槽，這才幾年沒見，柴兄弟居然這麼勐了？”

“按照這雷劫的規模，沾上一絲只怕都能要我的命！”

“掌教不愧是掌教，連渡劫都這般驚世駭俗！”

除此之外，龍馬、塗飛等人，也常年駐紮在聖城之中，此刻也認出了柴信。

相較於這些老朋友的興奮與歡喜，如金翅小鵬王等一些故人，情緒就複雜得多了。

當初就被柴信後來居上，被揍得親爹都認不出，而今對方竟已然成長到這個地步，更是讓他們連嫉妒之意都難以生出，心中只餘難以言說的悵惘。

以一己之力前去威名赫赫的太古皇族為整個人類族群討公道，實在讓所有無論是敵是友的存在，都對柴信生出了一種深深的敬意。

無論此事最終結局如何，僅僅是這份膽氣和心意，就足以讓任何人族深感欽佩。

“這小子……”

姜太虛望著畫面中，那不知不覺已經成長到可以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徒弟，一時間感慨萬千，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與此同時，黃金族之地。

“居然不是姜太虛，這個小子是誰？”龍首人身的黃金族強者並未被柴信的話語所激怒，反而陷入了困惑之中。

“管他是誰，竟敢放出此等狂言，實在是對我族莫大的羞辱，必須將之正法，方能洗清這份恥辱！”

熊首聖王直接騰地從座位上站起，怒火中燒地低吼道。

“不錯，這是無數年來從未有過之奇恥大辱，絕不能聽之任之！”

牛首聖王立即點頭附和，碩大的漆黑眸子中蘊藏著無盡的殺意。

“切莫魯莽，此子天劫之威實在不可小覷，若貿然闖入，必然會增強劫威，到時我等將成千古罪人！”

虎獸聖王皺眉，趕忙出言阻止。

龍首聖王也點頭，認真道：“先升起護法大陣，我等一齊去會會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

黃金族復甦較晚，幾乎與柴信毫無交集，自然對他的瞭解也非常有限。

實際上，北原黃金家族的金赤霄，雖然對他頗為熟悉，但在如今的黃金族中卻也只能算是中層，根本無法接觸到族老會。

龍首聖王顯然是黃金族如今的話事人，每當他一拍板，旁人無論原先有何意見，都會毫不猶豫地聽從。

六道身影剎那間同時出現在黃金族上方，遠離柴信上萬裡之外。

“何人如此狂妄，到我黃金族門前叫囂？”

龍首聖王一開口，語氣中就滿是高高在上的質問。

他畢竟是一方皇族的話事人，縱然心中對柴信有所忌憚，但也不可能上來就弱了整個族群的聲勢。

對於這樣的大勢力而言，尊嚴就等同於生命，甚至比生命還重要。即使明知面對的情況非常危險，卻也絕不會選擇低頭。

“狂妄？呵，在這點上，我可遠不及你等太古種族。”

柴信澹澹地瞥了龍首聖王一眼，根本未有任何在意。

話音尚未落下，他的身影便立即消失在了原地，再度出現時，已然毫無顧忌地衝入了那一座座靈氣飄渺的仙山之中。

“轟隆！”

瞬息之間，原本平安祥和的聖境被無窮雷海與混沌氣息籠罩，發出一陣陣難以抑制的哀鳴，虛空都有縱橫交錯的裂紋浮現。

“啊！這是怎麼回事？”

“救命，族地為何會有此等滅世景象顯現？”

“老祖救我！”

一時間，無數慘叫聲此起彼伏，將人間仙境化作了慘烈之極的煉獄。

天劫甚至都尚未開始增強，僅僅是劫氣外放而引起的震盪，就讓自成一界的黃金族族地開始崩潰。

最初還只是外圍，死去的幾乎都是一些附庸種族。

在空間崩塌的負面影響下，但凡是斬道層次以下的存在，幾乎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接被法則之力湮滅。

即使是斬道王者，也只能在無處不在的空間之力中掙扎求存，一個不慎便會軀體崩裂，連元神都化為齏粉。

如此場景，堪稱末日降臨！

目睹這一次事件的所有人，都不曾想到，柴信居然如此果決與狠辣，壓根不打算和黃金族談判，直接就不由分說地衝了進去！

“賊子安敢如此逞兇！”

“孽障，你這是在找死！”

“速速啟用護法大陣！”

所有人都震驚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覺得是在夢中。

縱觀古史，有誰敢孤身闖入太古皇族族地，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

黃金族的六大族老都被這一幕驚住了，片刻後才回過神來，紛紛出離憤怒。

雖然目前傷亡的只是一些附庸種族，但柴信此舉，卻已經不只是打黃金族的臉那麼簡單，簡直是捅刀子，而且還是直接往心窩子捅！

“小畜生，你難道想讓人族就此覆滅嗎？”

唯有龍首聖王勉強保持了理智，揮手壓住了怒火中燒的其他五人。

“錯，我只想讓黃金族就此覆滅。”柴信面色冷漠，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那些因他而死的男女老幼，無論多麼悲慘可憐，都難以撼動他心底的無窮殺意。

這是你死我活的族群之戰，但凡是雙方的一份子，就談不上無辜。

只要端黃金族的碗，吃黃金族的飯，那就是黃金族的走狗，無論年齡與性別。

太古種族當初奴役人族時，可曾對老幼病殘有所優待？

衝入黃金族族地之後，柴信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倍。

護法大陣已被啟用，雖然同樣無法抵擋劫氣瀰漫，但卻阻礙了他的行進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