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闊劍舉到頂端的時候……

肯恩伸手按住了握柄。

【技能:重巒】

【描述:流淌於荒原的力量,匯聚成綿延的、沉默的弧線,成為冰雪之嘆。】

肯恩擊敗圖斬瓦獲得過增益技能。

他的表情很自然,伸手牢牢鉗住對方的武器,顯得很輕鬆的樣子。

面前的副官已經氣得滿臉通紅,好幾次嘗試發力掙脫都沒成功。

朗明威也暗自心驚。

肯恩展示出部分實力,緩緩將對方的武器壓下來,眯起眼睛繼續說:“我要放走他們,說到做到。”

“胡扯!”

副官扭著手腕,羞憤難堪。

他顧忌騎士長的面子,沒好意思敵對,卻也憤憤難平地說道:

“我打過仗,我見識過劫掠團犯下的罪孽,我不管你是優柔寡斷,還是莽夫逞能,這都不是縱容的理由,這兩個傢伙根本不配擁有善意。”

肯恩顯然沒有聽進去。

雪沙刺客團的俘虜嚇得臉色煞白,他們在生死線上起伏,今夜受到的驚嚇有些超標。

“天亮之前,你們還有機會證明自己的價值。”

肯恩坐回篝火旁。

兩個俘虜繼續介紹北境劫掠團的情況,有很多關鍵地點和勢力分佈,對於即將行進的隊伍來說尤為重要,關乎到路線選擇的問題。

朗明威揮手將副官叫過來。

他沒有苛責屬下,反而鼓勵對方,稍微耳語一番之後便起身離去。

朗明威用行動表明:

這兩個俘虜歸馬哈魯處理。

龍荊騎士團對傭兵們今夜的表現還算滿意,尤其是救下麥格和清繳殘黨的事情。

朗明威並非是盲目信任的蠢蛋。

他作為指揮官,必須要有自己的決斷,今天馬哈魯暴露太多可疑的內容,諾林方面要著手去核實這位傭兵領袖的身份。

洛嘉轉身看著騎士長離去的背影。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走過去提醒戰旌,是否要讓伯克先生去把對方的懷疑打消。

肯恩搖頭拒絕。

金色盾牌公會已經做出承諾,根據互相幫助的原則,昆尼會散播出煙霧彈,將馬哈魯的過往經歷編造得真實可靠。

出現意外,大家都精神緊繃。

龍荊騎士團和黑菈們都沒再休息,哨兵們也縮短了輪崗交換的時間,直到黎明降臨……

曙光給雪峰鍍上白輪,晨曦掃過平原。

勾魂女巫和刺客精疲力竭,能夠交代的東西已經全部說完,好不容易拖延到現在。

如果馬哈魯再沒有表態的話,兩個人恐怕只能夠聊點年輕時期的風流韻事或者某個戰旌的緋聞了。

“我們即將啟程。”

肯恩扭動脖子,隨時準備站起來。

簡單的話,帶著宣判命運的沉重,刺客和勾魂女巫原本疲憊放鬆的心神瞬間又緊繃起來。

“還有話要說嘛?”

肯恩盯著他倆,卻只得到沉默,於是揮揮手。“那就走吧,哦對咯,仔細聽著……”

他走過去,揪著刺客的領子,在對方耳邊低聲說。

“給你的領袖帶句話,雪沙刺客團,別再影響我的生意,如果旅程中再聽見你們的名字,我保證他要麼睡不著,要麼永遠也醒不了。”

嘩啦。

刺客被隨手丟棄。

肯恩瞥了兩個人一眼。

他像是在盯著路邊重傷的小動物,憐憫和暴虐僅僅只是一念之間。

黑菈們緊隨其後。

誰都沒有再對兩名俘虜有任何關注。

“我們,好像活下來了?”

勾魂女巫喃喃自語,甚至有些許恍惚。

她用魔法將洞穿的傷口做了簡單處理,隨後便和同夥互相攙扶著離開了這裡。

他們要將資訊傳遞給劫掠者領袖,雖然今夜損失慘重,但可以把責任推給屍體。

洛嘉跟在戰旌身後。

他暗示著要不要斬草除根,這樣能夠永絕後患。

“當然不。”

肯恩抽出時間給屬下解釋。

他的那枚金幣發揮了重要作用。

自己敢於留下活口,便表示著能夠承擔任何後果的底氣,而【血印金幣】會把這種神秘感無限放大,最終形成一個並不存在的黑暗勢力,用來震懾宵小之輩。

朗明威也能夠想到這些。

他安慰副官:“那兩個人,死掉不足為惜,但活著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隊伍並沒有減員,劫掠團幾乎全軍覆沒,甚至還貢獻了少量的物資,被清掃戰場的騎兵們整理了出來。

朗明威沒有分贓。

諾林王國根本看不上這種窮酸劫掠者的財產,他讓屬下送來戰利品,還倒貼了幾個結實牢靠的箱子。

肯恩讓朗茲去找了兩匹劫掠者的馱馬。

僱傭兵要逐利,這樣才符合身份。

再說,這批物資確實挺值錢,如果在安貝拉冰港能夠脫手的話,確實能夠供應在紅楓高地的開銷。

隊伍正要啟程。

伯克和學徒才睡眼惺忪地出現,取用過簡單的吃食以後,對昨晚發生的事情表示震驚。

麥格很耐心地解釋。

肯恩在旁邊保護,內心卻覺得十分無語,伯克這種才是老狐狸,裝睡裝蠢,連動都懶得動。

隊伍沒有進入冰髓古城,而是轉道朝東。

利馬索爾河如同荊棘般刺入北境,隨後變成數個小分支,其中一條便是【盧卑克河】,寬闊的水路讓很多港口應運而生。

安貝拉冰港除了凜冬會封港,其餘時間都很熱鬧。

它的佔地面積非常廣,建築物層層疊加,整個活動區域至少有七八個杜瓦部落那麼大。

龍荊騎士團的馬車接近主幹道。

【你們匯入熙熙攘攘的人潮,原本龐大的隊伍漸漸變得不再顯眼,外圍有能夠租借的紮營地,除了個別好奇心的強的傢伙,誰都沒有過多的關注你們。】

自由港,金錢,繁榮。

北境真正的春天,在弗倫岡鐸的推動下變得生機盎然,形形色色的隊伍,絡繹不絕的貨馬,空氣當中瀰漫的古怪味道,抬頭可見籠罩在港口上空永不消逝的薄霧。

“雪地裡最刺激的地方。”

朗明威說道。

他騎著龍荊,威武帥氣,有好幾個南疆來的貴婦故意掀開簾子。

“嘿,馬哈魯先生,您在嫉妒嗎?”

麥格忍不住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