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獸人與貞德

我叫阿卡託什，

……最近流行送人頭嗎？

——4E，201年，爐火之月，13日，21:19——

對於“巨人”這種類人的大型怪物，加盧斯並不陌生，但無論他作為“夜鶯”還是“顧問”，都基本是在和人類打交道，和這種放牧猛獁的傢伙完全沒有交集。

而獸人則相對之下比較熟悉，雖然他們由於種族的原因很難積攢財富，但積累憎恨和殺意的本事卻不小，所以黑暗兄弟會偶爾還是會有些關於他們的任務。

現在，臨時駐營地外，一名獸人正在和一頭巨人單挑。

以巨人的戰鬥力而言，這句話聽起來完全不能成立，所以要添上兩個附加條件：“體型相對矮小的”巨人和“穿著雪漫守衛重甲”的老年獸人。

偷襲殺死巨人或者把雙方全都幹掉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但這裡是位於瑞馳領東南方的深山，放任血腥味擴散的話，會引來眾多的猛獸，這麼一來，在殺光附近所有肉食或腐食的野獸乃至怪物前，今晚是別想休息了。

至於同行者們：伊莉雅在不停地打哈欠，貞德看上去似乎沒睡好神情有些呆滯，而那個時不時“嘿嘿嘿”幾聲的小丑，不在照顧範圍之內。

“朋友！堅持住！巴拉格戈來幫你了！”

加盧斯正在思考時，第二名獸人加入了戰鬥，他頭戴高高的白帽，左手一把平底鍋右手一把菜刀，看起來就像是一名廚師，但想必不會有人願意嘗試他的作品。

原本就只能和守衛獸人打成平手的小型巨人在廚師獸人加入後立刻變得左支右絀，很快找了個機會轉身逃走，而兩名沒有遠端攻擊能力的獸人只能看著它的背影發呆。

“我叫巴拉葛戈-格洛-諾洛，‘美食家’，準備前往附近的‘拉加施布林’要塞學習更多的烹飪做法，你是那裡的‘英雄’嗎？”廚師獸人對老獸人說道。

“不再是了。”他回答：“我是烏弗，‘死戰者’。”

“哦？那麼，你這是跑去雪漫城大鬧了一場？”自稱美食家的獸人打量著烏弗的盔甲，驚歎的原因聽起來從“能和巨人單挑真厲害”變成了“能活到現在可真厲害。”

“呵，可以那麼說，”烏弗回應著，轉向加盧斯這邊：“那邊的朋友，感謝你們沒有出手相助。”

聽起來是反話？加盧斯微微皺眉。

“獸人作戰時僅允許同族幫忙，外族協助時將被視為‘質疑獸人的戰鬥力’。”伊莉雅小聲說道：“書上是這麼寫的。”

西爾維婭到底給她看了些什麼書……

“當然，我一向欽佩獸人作戰時的勇猛。”加盧斯一邊腹誹一邊回應老獸人的招呼。

在聖所剛見面時，伊莉雅看起來出於陌生或者畏懼，甚至些許的憎恨而不願意和自己交流，直到被馬卡斯城那一連串的事件所影響。

具體由什麼事件引起的初次對話，加盧斯完全想不起來，在反應過來“她不久前是不是還不願意理我？”時已經互相交談過數次了。

總之，他對於能初步和女兒交流這件事十分滿意，因此在暮蕊又一次想要趕走他們時如其所願地帶著所有人離開了馬卡斯城。

“朋友，這個地方距離‘巨人小徑’太近，半夜會被巨人驅趕猛獁路過的震顫驚醒，”烏弗說：“我希望能邀請你們前往附近的拉加施布林要塞做客。”

“我正好也有一些新菜譜希望得到不同種族的評價。”“美食家”也跟著說道。

“嗯，好吧。”加盧斯看了看同行者，見沒人有意見時才點頭應允。

另外，那個叫西塞羅的傢伙雖然造型很奇怪，但他並非“不同種族”。

——22:47——

雖然老獸人烏弗說的是“附近”，但顯然他對此的理解和人類完全不同。

一行人在黑暗的山嶺間跋涉將近一個小時，才終於看到了位於山腳下的一座“獸人要塞”。

獸人要塞，如其字面意義一樣是獸人聚居地，視其具體規模和防禦手段可以分為“要塞”、“壁壘”和“村落”，但在數千年來持續不斷的戰爭中，所有真正能夠起到軍事作用的“要塞”就像那些諾德人建造的“城堡”一般被盡數摧毀，殘留下來的大部分都是僅有簡陋防禦措施的“村落”，而出現在加盧斯面前的，是一座有著簡單石質城牆圍繞的聚集地，內部有著十多座簡陋長屋、幾間獵戶小屋和鐵匠鋪、制皮架以及熔爐，勉強可以稱為“壁壘”。

“獸人的村落大都集中在天際省南方的山嶺中，雖然看起來是被‘放逐’，但事實上他們是天際省的合法居民，只不過由於無法適應諾德人的生活習慣才聚集在一起，凝聚力極強，不能捉來做實驗——唔。”伊莉雅照例“背書”，發現不對後立刻住嘴，若無其事地裝作自己什麼也沒說。

加盧斯眼角微抽，看來有必要去和西爾維婭談談了……如果她不會一見面就喊打喊殺的話。

“烏弗，我的朋友，你的要塞看起來十分雄偉，但為什麼在這麼晚的時候仍然燈火通明？”“美食家”巴拉葛戈-格洛-諾洛疑惑地問道。

從山坡看下去可以輕易看到壁壘內部，那裡正有許多打扮不一的獸人舉著火把聚集在壁壘正中的廣場上，而且依稀能聽到有節奏的鼓聲。

“看起來像是在祭祀【瑪拉凱斯】（Malacath），但不應該這麼晚舉行才對，”烏弗疑惑地回答：“莫非我離開這些年規則有所改變？”

這個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在他們一行經過大門守衛簡單的詢問並獲准進入時，就直接被解開了。

“啊！”被那些舉著火把的獸人簇擁在廣場正中的祭壇前，體型壯碩，高大威猛，青面獠牙，身穿青銅獸人甲，手持尖刺巨錘的獸人酋長抬手朝大門的方向指了過來：“瑪拉凱斯神諭中，能夠幫助我們消除巨人威脅的兩……五位旅行者到了！”

嗯？加盧斯沒去管什麼“巨人威脅”，他疑惑地看了看身邊的人，莫非這位酋長不識數？

——14日，5:40——

由於受到了獸人要塞的熱情款待，而且晚上休息的還算安穩，因此加盧斯清早起床後對於應邀幫助這位酋長“消滅一批巨人”並沒有什麼牴觸。

伊莉雅和貞德對此同樣沒有意見，而西塞羅的意見沒有參考價值，他竟然說什麼“不如趁此機會把瑪拉凱斯做掉~嘿嘿嘿~”

唔，他果然模仿不出要怎麼在話語中帶上符號。

至於這次的事件，簡單概括的話，就是要塞“附近”有一座公用的瑪拉凱斯祭壇，不知是哪個小村落的傻瓜，祭祀時使用了一種會吸引猛獁的草籽，那些草籽成長之後吸引了大批猛獁前來覓食，緊隨而至的則是飼養它們的巨人，於是用於在山中通行猛獁的“巨人小徑”硬生生拐了個彎，路過的巨人全都將那座祭壇所在的小山谷當成臨時休息處使用，至於後果嘛……

瑪拉凱斯為此大發雷霆，降下神諭要求附近“最強壯”“最智慧”“最英俊”的酋長，“拉加施布林的亞馬茲”前去消滅那些巨人並徹底除草外加清潔祭壇。

而亞馬茲認為他雖然是附近最強大的獸人，但也沒法同時對抗三頭以上的巨人，要求瑪拉凱斯追加援兵，於是本身就在附近的“美食家”和“烏弗”便因為各自的合理理由徑直前來，而原本只想前來借住一晚的兄弟會成員們完全是被他順勢圈進來的而已。

這至少說明……瑪拉凱斯比較“親民”，連神諭都能討價還價，加盧斯想道。

————

抵達祭壇之後，加盧斯才稍微理解了魔神為何憤怒，無論是巨人還是猛獁，都沒有什麼衛生習慣，祭壇所在的山谷完全一塌糊塗，魔神那舉著一柄巨錘並擺出健美姿勢的祭壇雕像也被它們當成了廁所。

所幸，或者說非常幸運的是，這些巨人和猛獁休息的地方還算乾淨整潔，一共只有四頭巨人正在那裡遊蕩，而它們飼養的猛獁則被放養在更遠的草地上。

一人一個？沒問題。

雖然加盧斯不待見西塞羅，但不得不承認他的戰鬥素養還是合格的，只一個眼神交匯就互相理解了戰鬥安排，並各自反方向縱躍而去。

這瞬間，巨人們也發現了入侵者，嚎叫著衝了過來。

嗤——咚！咚！

“不堪一擊。”“嘿嘿嘿~（紅桃）”

雖然巨人體型龐大，大部分生理結構也和人類完全不同，但咽喉和腦袋同樣是要害，加盧斯和西塞羅輕鬆飛躍落地，並各自收起紅鷹之劍和瘋魔撲克後，最後兩頭巨人才捂著喉嚨轟然倒地。

需要兩人合力，甚至有伊莉雅的魔法幫忙才堪堪殺死一名巨人的美食家和烏弗對此頗感赧然。

“呵呵呵，真是多謝你們。”獨自解決了一頭巨人的亞馬茲酋長不知何時退出了祭壇所在的山谷：“瑪拉凱斯大人已經決定放棄這座祭壇，並允許我在拉加施布林修建新的祭壇，而我將成為祂在凡間的聖徒。”

什麼意思？加盧斯有些疑惑，因為這一點都不像是感謝的語氣。

“恭喜你，酋長”烏弗和美食家則完全沒有懷疑地道賀。

“呵，大人決定完全淨化這座祭壇，並確保它被汙穢包圍的模樣永遠不會外傳，”亞馬茲說著舉起了手上的巨錘：“只要你們這些‘外來者’在此消失的話。”

一道磅礴的綠色光柱出現在祭壇上空，看規模足以籠罩整個山谷，而其上正有兩道細細的光束指向加盧斯和西塞羅，高空更是有某種毀滅性的能量在匯聚。

“你不能那麼做——”“可惡！這是獸人的恥辱！”美食家和烏弗似乎被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限制住而無法動彈，畢竟瑪拉凱斯是獸人的主神。

“休想得逞……”“嘿嘿~母親~可以殺掉他嗎？~（黑桃）”加盧斯和西塞羅沒有被完全限制住，但速度變得異常緩慢，目測很難脫離綠光的鎖定。

“這個人類幼崽一直站在山谷外，倒是比較麻煩，看來只能我親自動手了！”亞馬茲猛然揮動錘子砸向他面前的伊莉雅。

“伊莉雅——”雖然女兒有“夜鶯之力”護身，但加盧斯無法確認它能否擋住一位魔神聖徒揮舞魔神器的一擊。

啪，巨大的獸人戰錘輕而易舉地被一隻纖細的手掌穩穩接住，自然不是伊莉雅，她在看到巨錘砸過來時就直接蹲下並雙手抱住了腦袋。

“唔……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加盧斯看到一直沒有動作的貞德忽然動作敏捷地從亞馬茲手上搶走了戰錘，還無視它的重量一拋一拋地把玩著。

“你是誰！什麼時候在這裡的？”獸人酋長的聲音充滿了驚恐之意，而空中的綠色光柱在一頓之後也飛快地開始收縮。

雖然貞德從昨天上午開始就懶散而沒什麼精神，也不至於這麼沒有存在感吧？如果不是環境不合適，疑惑不已的加盧斯幾乎要把這個問題問出來。

“嘿嘿~（紅桃）”西塞羅像給加盧斯解釋又像自言自語：“看來她挺厲害嘛，提前發現了這酋長心懷不軌~（紅桃）”

“還是說吧，”貞德微微矮身，然後猛地抬手把錘子朝天空中那團打算逃走的綠光投擲而去：“謝謝啊！”

轟——

被戰錘準確命中的綠光略一顫抖，然後驟然向四面炸開，美食家、烏弗和亞馬茲瞬間不由自主地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