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七章 亡環上的壞死（五）

——2004.7.29——

“我接下來有個很棒的點子，過去的我一定想不到，來測試一下？”

經過短程的“五彩通道”之後，龍之介便看到奧爾加瑪麗正站在自己面前，盯著手上的記錄板，用一種相當自信的口吻說著。

但在他的耳中，那聲音卻彷彿是從深井或山洞中傳來的一樣。沉悶並帶著迴音，而自己更像是處於極深的海底那般，被無形的壓力壓制著動彈不得。

“嗯？龍之介？你怎麼了？莫非實驗產生了什麼嚴重的後果？那肯定是下命令的那個我的鍋，我可還什麼也沒做吶。”奧爾加瑪麗似乎察覺到了哪裡不對，疑惑地看向龍之介。

龍之介僵硬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臂彎，那裡沒有任何人，沒有那個從後心被刺穿，一動不動，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表現出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宛如深秋落葉般衰敗感的林好。

她現在還活著。

是的，當然，她【現在】還活著。

龍之介就像是廢棄已久的工廠中，那些陳舊的機械被接上了電源，肢體、記憶和心智全都十分晦澀地重新開始運轉。

現在是……那個叫雷夫的“執行者”出現前的三小時。

奧爾加瑪麗在經過早晨和中午的多次試驗之後，已經想不出來什麼新點子了，所有的試驗更像是在畫蛇添足，而自己只要在她每次想出“很棒的點子”之後，將【已經知道的結果】告知，就會將時間推進下去。

“瑪麗，小好在哪裡？伊莉雅和巴薩卡、還有長谷川和瑪修？”龍之介抬眼看向奧爾加瑪麗。

“竟然沒帶‘蘇’？而且你的眼神看起來怎麼好像要殺人一樣……”奧爾加瑪麗嘀咕了兩句，在龍之介的瞪視中轉而說道：“小好去買菜了啊，昨天晚上的宴會就已經把準備的食材都用的七七八八，今天中午又湊合一頓，已經徹底沒有了。”

“至於瑪修和蘭斯洛特，我請他們去商業街幫我買能進一步實驗的零件了，伊莉雅的話，你不是給她買了許多電池？正在後院裡玩VR遊戲呢。”

好像……確實如此，龍之介想要回想起“剛才”的事情，但異常艱難，只依稀記得伊莉雅和巴薩卡跳出來的時候，她身上確實綁著VR感測器。

“是什麼進一步的試驗？”龍之介想起“時間機器”上面黑紅雷電所組成的光球，雖然現在還沒有出現，但“執行者”雷夫說過，是因為它的出現才導致他不得不動手的，但那個該死的傢伙的話有幾分可信仍然存疑。

“當然是【時間機器】的第三階段——‘真身進行靈子轉移’啊，”奧爾加瑪麗指指那邊的“耀於致遠之槍”，“它的作用就如同你一開始誤打誤撞透過No.12傳送的‘時空簡訊’一樣，同不講道理，只依託於人的意志的魔法和魔術不同，科學是需要基石的，即使那基石本身的原理難以解釋或過於巧合。”

是的，正是如此，本職是教師的龍之介很快想到了相關的東西：因為人有十根指頭，數學才會採用十進位制；因為人類生存在地球，所以G（重力加速度）的數值才會是9.8，；因為人體有70%左右是水，所以才會把水結冰的溫度定為0度。

至於其他更基礎的，只有現象而沒有解釋，但卻被生活、生產和研究廣泛應用的東西，更是難以列舉，所以——

“所以，‘基石’完成的現在，任何人都可以替你繼續進行研究。”龍之介說道。

“對啊，前兩個階段因為沒有任何可以看到的，可靠的成果，所以很難進行下去，而第三階段從開始就會有一定的成果，所以誰都能——”奧爾加瑪麗愣愣地閉上嘴，看向龍之介：“是時鐘塔來人了？”

“雷夫什麼什麼的，你認不認識？戴著個綠帽子的傢伙。”龍之介扯了下嘴角想笑一下，但沒能成功。

“雷夫·萊諾爾·佛勞洛斯？時鐘塔的神童、宅男，研究狂，擁有著‘虛數’屬性的【祭位（Fes）】魔術師，”奧爾加瑪麗狠狠地皺眉：“見鬼，他原來成了【執行者】嗎？”

聽著奧爾加瑪麗又冒出來的一堆新名詞，龍之介臉色不變：“那麼，有心算無心之下，我們能否把他殺掉？”

“……殺掉？”奧爾加瑪麗仔細看了看龍之介的表情：“他做了什麼嗎？”

“他驅使一種半人馬外形的機械，殺死了小好。”龍之介的語氣變得冷硬。

“嘶……”奧爾加瑪麗倒吸一口涼氣：“那，那應該是他裝在自己‘虛數空間’裡的魔動構裝或者使魔，聽說他一直在大量購買耗材，但卻看不到成品和廢物，大家還以為是虛數空間研究的正常損耗。”

“能不能殺？！”龍之介踏前一步，面露兇狠地追問。

“噫！”天才少女驚慌地後退了兩步，幾乎要撞上院牆：“當，當然是能的，大部分魔術師在沒有特殊護身手段的情況下，和普通人的身體素質完全一樣。”

害怕兇惡者的“膽怯”？能別給自己加屬性了嗎……龍之介腦海裡轉過這麼一個念頭，但並沒有將它說出來的打算。

“很好，那麼我們這就去教伊莉雅和巴薩卡，”龍之介點頭：“請他們埋伏在院外，在那傢伙準備大放厥詞的時候直接偷襲斬殺。”

“那，那畢竟是時鐘塔的……”奧爾加瑪麗猶豫著。

“殺掉之後，我們就儘快趕往倫敦，將專案移交給你的父親，”龍之介顯然已經計劃好了：“無論你父親現在有多麼落魄，保下一個被【時間魔法使】認可的專案總沒問題，而我作為助手和學徒，也不會被【封印指定】。”

“總覺得你之前經歷的事情有些多……”

“有廢話的功夫不如快點行動！”

“嗚……”

兩小時後，帶著巴薩卡埋伏在卡美洛城之外的伊莉雅幾乎無聊到要睡著時，而“時間機器”同上次一樣匯聚出紅黑雷電球時，也沒有見到有綠衣綠帽的人出現。

“【嘟嘟嚕~這裡是林好的電話喲~】”而龍之介的手機響了。

“喂？龍之介你看~”林好似乎在使用視訊通話，正用手機攝像頭照著她的右手背：“好奇怪呀，我手上的這個是什麼？”

那是彎彎曲曲正在成形的三道如血紅線。

“小好！你在哪？快回來！”龍之介心頭髮慌，連聲叫道。

“我在——呃嗯！”少女的聲音驟然中斷，鏡頭連續晃動了幾下之後，映照出了一張像鯊魚又像獵犬的兇惡臉孔。

“雨生先生，阿尼姆斯菲亞小姐，”雷夫用他陰冷的眼睛盯著攝像頭：“鄙人在時鐘塔等你們，記得帶上所有的試驗資料和器材。”

他刻意晃了晃攝像頭，照出被他打昏的林好，然後咔嚓一聲中斷了通話。

“呃……往好處想，她只是被抓走了，我們不如——”奧爾加瑪麗嘗試安慰道。

“如果按照他說的做，我們就沒有機會再重來了！”龍之介堅決地搖頭，走到“時間機器”旁邊。

“【耀於致遠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