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0、矩陣革命（一）

——AD.2158.5.7——

錫安，哥譚市，羅賓遜公園（RobinsonPark）

“號外~號外~‘稻草人’試圖在下水道施放恐懼毒氣~被蝙蝠俠當場抓獲~”

戴著鴨舌帽的小小報童揮舞著當天的《哥譚日報》跑過時，注意到了坐在路邊長椅上的安德森和瑪莎。

“先生，女士，你們——”他話到一半，看到了安德森別在衣服上的《哥譚日報》記者證：“……你們的稿子寫得真好。”

“嘻，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寫了什麼吧？”瑪莎看著轉身跑走的小報童，對安德森說道：“不過，你不覺得‘蝙蝠俠’有些太過針對‘稻草人’了嗎？”

“有嗎？我怎麼覺得是稻草人太過活躍，以及阿卡姆的關押措施太不嚴密的緣故？”安德森回應道。

作為記者，提防同行是本能，在蝙蝠洞之外討論同蝙蝠俠有關的事情時，瑪莎和安德森基本會使用不怎麼熟悉的口吻。

就算偶爾有些親密稱呼，也可以用“蝙蝠俠的專欄作者”這一身份搪塞過去。

就算有人想尋根究底，也頂多會發現“蝙蝠俠疑似凱恩家族保鏢”這個沒用的情報。

“不過，這已經是蝙蝠俠第三次把稻草人抓進去了吧？”瑪莎翻著她的記錄本。

“在那之前，難道不是稻草人連續兩次越獄都成功的緣故？”安德森聳聳肩，把手上的漢堡塞進嘴裡。

現在不是“蝙蝠俠”出動的時間，而是“哥譚日報記者”外出取材的時間。

當然，如果有什麼緊急案件，安德森也可以快速換裝甚至直接出手製止，作為蝙蝠俠的專欄作者，學習一些蝙蝠俠的打擊技也是很合理的――只要他不把人打飛。

“嗯……確實，他的毒氣好像能從自己的身體裡憑空產生，令人防不勝防，而我們直到現在也沒查出稻草人的來歷，以及他為什麼要襲擊冰山餐廳。”瑪莎捧起她的可樂啜吸。

確實，安德森默默點頭。

稻草人被抓到之後，凱恩家族對他的來歷和能力進行了仔細的檢查，然後發現，這傢伙瘦到像稻草人一樣的體型竟然是真的，而哥譚警方完全查不到任何關於他的身份資訊，之後由於他並沒有實際造成什麼危害，最終只能關起來了事。

毒氣本身倒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強烈的神經致幻劑而已，能夠讓人看到自己所恐懼的事物，根據測試，似乎隨著劑量的增大，看到的東西對本人來說就越恐怖。

不過，由於提前得知只是測試，出現的東西都是幻覺，所以凱恩家族的志願者都沒有出現什麼過激反應，逐一說出了自己看到的東西，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測試結果。

該說不愧是能弄出“急凍人”這種反派的家族嗎？在獲得毒氣樣本後的第二個星期，凱茜就拿出了恐懼毒氣的解毒劑以供蝙蝠俠使用。

畢竟，雖然這種毒氣不會造成傷害，但普通人在極度恐懼之下會做出什麼就沒準了，更別說可能會出現心腦血管併發症什麼的。

於是，在稻草人第二次出現時，被蝙蝠俠乾脆利落地抓住了。

安德森對於那次“幻境”的內容有些不解：為什麼自己會害怕那個奇怪的，像是某種決戰一般的場景？就算那個紫色的傢伙能透過打響指把敵人化為黑灰，又有什麼可怕？

於是，他在對付稻草人時沒有使用解毒劑，試圖透過再次接觸恐懼毒氣重新進入那個幻境獲取更多的資訊。

但結果是……他對恐懼毒氣完全免疫，接觸之後只有略微的嗆人之感，彷彿被噴了一臉的二手菸，別說幻境，普通的恐懼之物幻象也完全沒有出現。

然後，由於這種預料之外的情況，安德森呆愣了一會，被稻草人以為是他的毒氣生效，於是在他身邊一邊跳舞一邊唱歌，把這次的犯罪計劃交待得乾乾淨淨，然後被聽夠了的蝙蝠俠一招放倒。

至於其他被恐懼毒氣影響的，冰山餐廳和……麥哲倫·科波特小姐……安德森咀嚼著漢堡，一時有點頭疼。

當初因為時間緊急，沒有詳細確認情報而搞了個烏龍，突擊進入冰山俱樂部之後沒能第一時間把預想中的“科波特先生”打暈帶走，導致稻草人將恐懼毒氣炸彈引爆，整個冰山餐廳不得不歇業一週以清理殘留。

而當時自己猜想的確實沒錯，在毒氣炸彈爆炸後，果然有凱恩家族的人馬帶著高壓水龍頭和鼓風機來救場，潑灑消毒劑和中和劑，阻擋毒氣擴散到冰山餐廳以外的地點。

這自然是凱茜的後備安排，同時也是安德森原定計劃中最差的的“PlanE”。

之後，獲救的麥哲倫科波特堅持認為這起事件從頭到尾都是凱茜策劃的，完全不領情，還聲稱要發動科波特家族的力量進行報復。

不過，由於稻草人的襲擊，在場大部分科波特的保鏢和家族成員受恐懼毒氣影響，一時難以恢復戰鬥力，相關的勢力範圍還得有凱恩家族協助才能不備吞併地支撐下去。

所以，無論麥哲倫小姐再怎麼聲稱事件是凱茜策劃的，她能進行的唯一報復就是拿她的眼睛對凱茜使勁瞪。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確實是凱茜吞併科波特家族勢力的謀劃，安德森只能說……不是一個量級，你們還是趁早投降的好。

另外，這起事件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後遺症：麥哲倫小姐看上蝙蝠俠了。

不是他“安德森”，而是在黑夜裡打擊犯罪的“蝙蝠俠”，證據就是，安德森曾經以瑪莎同事的身份和麥哲倫“偶遇”過幾次，但對方對他完全不假辭色，彷彿真正的帝企鵝一樣高冷。

對比一下那個纏著凱茜討要蝙蝠俠的任性姑娘，安德森非常懷疑到底誰才是“雙面人”――至少凱茜一直沒有做出什麼與表面性格相反的舉動。

至於原因，要猜的話也很簡單：吊橋效應。

稻草人的恐懼毒氣能讓人看到自己最恐懼的事物，所以那些科波特家族成員才會瘋狂亂叫，胡亂開槍，而麥哲倫當時被羅賓用安全帶捆得結結實實，傷不到別人也傷不到自己。

那麼，在毒氣的效果消失後，她身處一個安全的場所：蝙蝠車，身上是足夠安全的措施：結實的安全帶，在心臟仍然因為毒氣的影響而瘋狂跳動的時候，一眼看到旁邊英俊帥氣的蝙蝠俠……會產生什麼心理變化還用猜嗎？

其結果就是，麥哲倫小姐這幾個月來，不是找凱茜麻煩就是找蝙蝠俠告白。

如果把這些事情透過蝙蝠俠的專欄報道出去，《哥譚日報》的銷量還得翻番。

不過安德森當然不會幹這種近似自曝的蠢事。

“我們走吧，”安德森把包裝紙丟進垃圾桶，起身說道：“下午還有幾家的採訪要做。”

――――

羅賓遜公園咖啡廳。

“蝙蝠俠啊？應該是哪個大富豪吧？白天花天酒地，晚上行俠仗義，不覺得很帶感嗎？”

“蝙蝠俠？他應該有個悲慘的童年吧？畢竟蝙蝠這種東西還是挺少見的，他是不是小時候住在能看到蝙蝠的地方啊？”

“對蝙蝠俠的評價？審美太差，這麼說吧，如果是我，就算要變裝也不至於裝扮成那種黑乎乎的模樣，一身藍的或者紅的不是很帥嗎？”

“嗯？蝙蝠俠？他一定是哥譚本地人，而且他的父母一定是被犯罪分子殺害了，所以才會不遺餘力地在哥譚打擊犯罪――呃，要發的話你們得給我打個碼啊。”

“印象？還用問？有錢，非常有錢！光是你們這個專欄裡報道出來的裝備，其價值粗略估計就有兩億美金！他肯定來自哥譚四大家族中的某一個！”

“嗯……大家的想象力還挺豐富……”安德森一邊聽著錄音記錄要點一邊評價。

“我統計了一下類似‘蝙蝠俠是我老公’，‘我要給蝙蝠俠生小蝙蝠’的回答數量，你要聽嗎？”瑪莎憋著笑說道。

“完全不想聽，請把它們刪掉。”安德森頭也不抬。

那些一聽到“我們是哥譚日報蝙蝠俠專欄記者”之後就兩眼發光的小姑娘，安德森根本連錄音筆都懶得開啟。

他以蝙蝠俠身份出動時，只會露出下巴，而身上的戰甲也讓人看不出體型，即使這樣也會被人追捧，簡直離譜。

“毫無疑問，蝙蝠俠是個罪犯！”新的錄音總算有了不同的聲音：“我是你們專欄的忠實讀者，我仔細統計過蝙蝠俠在半年來的行動中所觸犯的哥譚法律，如果把他送上法庭，我可以對他提出包括擅闖民宅，破壞公物，人身傷害，恐嚇威脅，妨礙司法，危害公共安全等三十五項指控。”

“但他抓到的罪犯……”錄音中的瑪莎弱弱地試圖反駁。

“功過不能相抵！”接受採訪的人相當頑固：“我們可以給他兩千萬獎金，但他得去監獄裡蹲兩年！”

“……這誰？”安德森停下筆看了一眼採訪記錄：“法爾科尼？”

“哥譚最厲害的律師，”瑪莎攤攤手：“蝙蝠俠顯然砸了他的飯碗。”

“確實，”安德森搖搖頭繼續記錄：“蝙蝠俠抓到的都是現行犯，根本沒有無罪辯護的可能。”

哥譚作為犯罪之城，律師這種職業自然如魚得水，或許有些律師會堅持正義，但如果能把一個鐵證如山的罪犯弄成無罪釋放，那麼該律師肯定會名聲大振。

“對了，哥譚警方拒絕接受採訪，市政廳也是，”瑪莎晃著她的錄音筆：“官方那邊基本都是無功而返。”

“他們肯定不能表態，無論是支援還是反對都有大把的麻煩。”安德森對此完全不意外。

官方代表最典型的就是詹姆斯戈登，他從一開始的“我會盯著你”，到主動同部下談論案情，到最後直接向蝙蝠俠提供情報提出要求，據說還準備弄個蝙蝠燈，有事就呼叫他。

可見他們確實需要一些“不守規矩”的破局者，但本身必須嚴格按照法律辦事。

“你們是……哥譚日報的安德森先生和凱恩女士嗎？”咖啡館的女招待夾著盤子走了過來，悄悄地問道。

“啊？我們太吵了嗎？”瑪莎把原本就很小的錄音筆音量又調小了一些。

“不不，我是聽到，你們好像在進行關於對蝙蝠俠看法的採訪，我也有話想說，可以嗎？”女招待眼含期待地問道。

“啊，沒錯，”安德森抬頭看了女招待一眼，她似乎還未成年，青澀的臉上還有淡淡的雀斑，大概是個假期在咖啡館打工的學生：“我們在準備一個‘蝙蝠俠出道半年’的系列報道，你如果有什麼看法也可以說說。”

“那個……我是這麼想的，”女招待似乎沒注意安德森的口誤：“我不關心蝙蝠俠的身份、過往、家庭情況、感情問題和是否是罪犯，我只知道，從他出現開始，我的家、學校和打工地點附近的治安就好了不少，最近幾周，不太晚的時候，我也敢一個人出門了……”

“姑娘，你最好還是別在晚上出門，蝙蝠俠只是一個人，沒法同時兼顧哥譚全城的。”瑪莎提出建議。

“不，不，你知道嗎？沒人知道蝙蝠俠會怎麼出現，哥譚警局那邊還流傳著‘戈登一轉身，蝙蝠俠就消失’的傳說，”女招待面色微紅：“我有個同學，晚上出門遇到了危險，她喊了一聲‘蝙蝠俠！’，歹徒就落荒而逃了。”

“……”安德森抬頭瞥了她一眼。

你說的這個同學，是不是你自己？

“所以，我不管別人對蝙蝠俠怎麼看，對我來說，他就是一個‘騎士’，一個能在黑暗中保護我的騎士。”女招待認真地說道。

“嗯……”瑪莎看了看一副認真做記錄，不想回應這過於直白的示好的安德森，忽然拍了下桌子：“決定了，這期系列報道的標題就是：【蝙蝠俠：黑暗騎士崛起】。”

為什麼是一副打算大展拳腳的架勢？一個月之後自己可就要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