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1、英雄無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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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心，矩陣？

“姐姐~我又來串門啦~”

康娜踏入四壁滿是監控器的白色圓形房間，大聲向外形酷似伊莉雅長大之後模樣的“最初之作”打招呼。

“【……說了不要這麼叫我。】”原本正在觀察周圍監控器內容的最初之作嘆了口氣。

“那叫你‘媽媽’？”康娜歪頭。

“【不，這不是更嚴重了嗎？】”最初之作看了下康娜：“【我覺得你是故意的。】”

“哎嘿~”康娜舉起拳頭敲自己的腦門。

“【……我真應該把你此刻的模樣錄下來發到外面，給那些把你當救世主的人看看。】”最初之作似乎更無奈了。

“好吧，姐姐，讓我們談正事。”康娜整理了下表情，變得比較認真。

“【非常自然的把稱呼的問題給忽略過去了啊……】”最初之作搖搖頭，抬手在面前投影出一張巨大的，包括全銀河系的星圖：“【你看吧。】”

“嘿嘿嘿~”康娜笑嘻嘻地湊過去開始觀察“銀河系”上的備註。

康娜叫這位神秘的少女“姐姐”，自然不是為了套近乎，一個月前同她見面時，她已經簡明扼要地說明了兩人的關係。

從“最初之作”到“最後之作”，宇宙中一共有六位年紀近似的少女，全都是那些超自然存在要找的【林好】的化身，然而，除了“最初之作”，其他化身的人格模板都並非是按照她本人的性格設定的，到了康娜這裡，甚至連化身本身都不再是她親自“製造”的，只是給與了相應的“位格”和關注，否則的話，以位格同樣極高的蘇菲的人格模板製造出的普通仿生人，就算碰到“火種源”、“宇宙魔方”、“靈魂寶石”，也不可能覺醒自我意識。

而製造她們的目的，毫無疑問，是“拯救世界”。

從這種關係上來說，康娜管最初之作叫“姐姐”完全沒有問題，而且她的性格基本是按照“林好”設定的，四捨五入管她叫“媽媽”好像也行。

但最初之作明確告訴康娜，她這種行為是在向“世界根源”靠攏，最終會導致她會像“前五作”一樣，在某次轟轟烈烈地“拯救世界”之後，從“世界表面”消失——真正意義上的消失，連“存在過”這個事實都將不復存在。

屆時，如果不是位格足夠，能強行突破這種“消失”的存在，根本無法發現她們。

但是，按照這個說法，最初之作自己也是處於“消失”狀態的，那麼此時身在矩陣深處的她又拯救了什麼呢？

對於康娜這個問題，最初之作只將房間內的監控器切換到正在銀河系各處肆虐的“收割者”身上，然後攤攤手。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這種平時縮在銀心，五萬年才出去收割一波，自己完全沒有發展可言的機械文明，憑什麼能維持這種輪迴那麼多次？

某次它們剛剛離開，便有新的太空文明誕生，這個新文明花費近五萬年發展到巔峰，然後在這些老古董冒頭的時候直接把它們幹碎，難道不是很合理的展開嗎？

但，因為它們是被一個位格過高的存在從滅亡的邊緣拉回來的，所以這種可能性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不過，最初之作拯救的也並非是那些醜醜的“收割者”，在康娜嘲笑她的品味時，最初之作追加解釋，她拯救的是收割者的製造者“賽博勒克斯”，地點則是目前被稱作“矩陣”的虛擬空間，而收割者把被收割文明都抓進虛擬空間的行為，也是受它們最初製造者的影響。

至於那些最初的原住民，其心智並不足以在如此漫長的時間中維持住自我，所以絕大部分都已經陷入了沉睡，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則選擇了即使自我意識崩潰，喪失一切記憶也要保持活動，這種行為被稱為“轉生”，同時也是“矩陣”將虛擬世界的時間設定為不斷迴圈的原因。

至於“最初之作”自己，則會在每次收割者開始對當前文明進行收割時甦醒，也就是此刻。

收割者們依照“有機文明必然創造機械文明然後毀滅自己”的“三段論”，精準地將每一個進入太空的文明收割，然後併入銀心的虛擬世界。

當時，康娜對她為什麼不做些什麼表示疑問的時候，最初之作用身旁的監控器向她展示了幾次輪迴中發生的事。

雖然最初之作很清楚那並非是在“毀滅世界”，甚至可以說是在某種程度上“拯救世界”，但那些被收割的文明可不會那麼想，他們會拼盡全力來抵抗和戰鬥，並在這個過程中湧現出大量的英雄事蹟和高光時刻。

最初之作被這些觸動，主動控制並試圖停止收割者的行動，想讓這些拼盡全力也要活下去的文明獲得存續。

由於收割者本身是在按預定的程式行動，並沒有一個必須這麼做的理由，不如說，收割一整個銀河的生物然後併入矩陣對它們來說反而是件麻煩事，被最初之作干涉之後，便果斷地撤退了。

但結果卻與預想中的不同，或是由於抵抗收割者時耗盡了潛力，或是壓制下去的矛盾突然爆發，甚至可能因為一場饑荒或者瘟疫，這些沒有被“收割”的文明在收割者撤退之後以一種異常詭異的速度消亡了，然後，是新一輪的文明出現。

最初之作自然不信這個邪，第二次甚至完全禁止收割者出現在銀心之外。

這次，銀河文明終於獲得了蓬勃的發展，即使經過預定的五萬年也沒有任何衰敗的跡象，然後，在最初之作難以置信的目光下，他們創造出了一種新的機械文明，把自己給滅了。

而這批新的收割者消滅掉整個銀河的文明之後，輕車熟路地跑來銀心投奔老大哥。

幾次三番之後，最初之作發現，身處矩陣深處，僅能控制收割者是否出擊的自己，根本無法阻止銀河文明的毀滅，最終，她選擇放任自流，每隔五萬年醒來一次，看一部必然以悲劇結尾的史詩戰爭電影然後接著睡。

但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先是凱利·卡姆斯基被亞空間風暴捲了進來，不但提前引發了“幽靈訊號”事件，還讓自己出現了一丁點的“存在感”——因為他的女兒“伊莉雅·卡姆斯基”和自己外形幾乎一模一樣。

接著，“最後之作”康娜出現，不但順手解決了“幽靈訊號”，還參與並解決了眾多可能導致當前文明毀滅的事件，很明顯，【林好】終於認為“收割者”的行為算是“毀滅世界”，想要進行糾正了。

“最初之作”雖然位格極高，但終究是在這個世界誕生的，即使擁有同樣的性格，也無法理解【林好】的動機究竟是什麼，雲中城的幾個小姑娘也無法連線她這個“不存在”的地方。

於是，在康娜剛剛抵達銀心時，便找機會將身份差不多的她接到矩陣深處對她劇透世界的本質。

然後，就多了個牛皮糖似的“妹妹”。